第二十五章 災厄的源頭
翌日夜晚。
伊侯府的一處隱蔽的私宅。
在一間狹窄私密的石室裏，張宇正在躺在一張足足有密室一半麵積的床上安詳沉睡，黃雲正端坐在床頭為他把脈扶額，一邊運功療養他的傷勢，一邊安撫他紊亂的識海。
伊波負手而立在床尾，麵無表情的盯著昏睡過去的張宇，冷不伶仃的說道：“他還要多久才能醒？意識不受影響吧？……”
黃雲閉目運功，淡淡道：“他沒事！..小傷罷了……意識沒有受損……隻是單純的昏睡過去了而已，我現在正為他療養.……他很快就醒了，我估計……不出一個時辰。”
“很好.……請務必保證他毫發無損……現在的他對我很重要.……在他還沒蘇醒過來前，隻能辛苦你了，大師！”
黃雲淡淡道：“嘿嘿..少主說笑了！……不辛苦！……這是老夫應該的.……”
“客氣了！嗬嗬.……那我就不打擾大師了.……”
黃雲頷首示意，便專心為張宇運功療養。
原本靜靜發呆的伊波突然一怔，便對黃雲說道：“他們回來了，我先出去一下。”
“嗯！”黃雲微微頷首，僅瞥了伊波一眼，他便已經猜到什麽。
“告辭！”伊波按下牆上的機關，他趁石門旋轉間大步走出密室。
轉眼間，他便來到書房，稍微整理一下衣冠後款款走向大廳。
此時，大廳之中已有四人等候多時，分別是張超、關飛、馬忠、趙羽，他們都是追隨伊波多年的心腹愛將。
“恭迎.……少主/侯爺！.……”四人紛紛拱手作揖向伊波示好。
伊波麵色變得陰沉，眯著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冷冷道：“事情辦得如何？”
溫文爾雅又不失陰險的青年人馬忠，笑道：“一切都辦得妥當，凡是知曉工藝流程的人，全部被我們四人一網打盡，現關押在祖祠下麵的地宮裏……等候少主.……發落！”
“哦？”，伊波冷冷道：“確定都一網打盡了麽？你們肯定.……就沒有漏網之魚？”
張超扯著大嗓門，信誓旦旦的拍胸脯保證：“侯爺，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凡是參與那疙瘩製造的人，一個不剩全都被俺們捉了！！..”
“是嗎？！”
關飛抱拳行禮，細細朗讀道：“根據張宇侍從小菊交代的信息，以及漕運總督龍破提供的線索……直接或間接參與建造那座火器工廠，製作那枚刹那芳華的人……總計116人。”
“原料的分篩冶煉合計22人..半成品深加工合計20人.……濃縮和提純16人.……原料加工過程中死亡6人..不計數。工廠裏的器具製造總計58人.……分別是琉璃皿具工藝人合計11人.……瓷匠7名.……鐵匠23人.……木工7人.……手藝人10名..”
“這些人都是受張宇指使建造工廠和製作刹那芳華炸彈的核心成員，這些是賬本和各種的說明書，還有外包或購買的各項清單.……”
“都在這了……”關飛說話間，扛出一垛如小山般高的賬簿擺在伊波麵前，又道：“我們經過詢問..他們所掌握的工藝流程並不全麵，所製作的最終產品也隻是半成品..整套流程最核心的部分是張宇親自操作的，他們也不知曉。”
突然壓低聲音道：“似乎.……張宇留了一手..”
伊波低頭皺眉沉思，默不作聲。
書生模樣的趙羽淡淡道：“人之常理.……他為了保命..留一手是應該的.……不知侯爺……意下如何？”
伊波突然說道：“那座工廠你們處理的怎樣了？”
趙羽道：“屬下..已經命人將工廠所有的設施一一標記好，然後分拆裝箱，現在已經重新封箱打包好了，一切就緒，鯉魚飛艇還有兩日就到……”
“哈哈.……很好！你們做的不錯.……我們也是時候回大都……商邑了！！”伊波頓時意氣風發，大喜於色。
“恭喜！少主/侯爺……龍歸大海……鳳翔九天！！”四人異口同聲的向伊波行禮，語氣慷慨激昂。
“哈哈.……嗬嗬……”伊波仰頭放肆大笑，四人也一同笑道。
少時，伊波笑聲忽然一頓，臉上狂喜之色被陰森冷冽取代，他沉聲道；“馬忠，你從親秘衛中挑選幾名頭腦機靈，悟性高的，你好好協助他們，務必讓他們把……整套製作流程和工藝手法弄到手……不惜一切代價.……知道嗎？”
“是！少主.……屬下這就去辦！”馬忠領命退出房間。
伊波擺了擺手道：“你們也退下吧，去準備好行囊.……過幾日..我們便回大都..”
“是……少主/侯爺……那屬下告辭.……”餘下三人躬身作揖行禮後緩緩退下。
私邸外的過道處。
“嗷……終於回去了.……這破地方……我真是待膩歪了.……”
“嗬嗬.……瞧你這興奮..勁.……現在高興未免太早了些……”
“.……”
聽到要回歸商邑，三人臉上很是欣喜，離開伊波私宅後，他們更是壓抑不住心中喜悅之情，幾個糟漢子忍不住在過道邊旋轉跳躍，邊開懷大喊大叫。
……
密室之中……狹小的空間裏燈光通明，亮如白晝，明亮的光芒讓人有種錯覺，感覺擁擠的石室變得寬敞不少。
此時，黃雲負手而立站在床邊，觀察著昏睡的在床的張宇。
忽然，張宇睫毛動了動，突然睜開雙眼望了望，他渾身一顫.……身體便彈射而起，一臉吃驚道：“嗯？！啊！……什麽？我這是在哪？.……”
見到黃雲，張宇急忙詢問道：“大師？！我這是怎麽了！怎麽會躺在床上？？”
黃雲笑道：“醒啦.……元隱……你身體沒事吧？.……”
張宇有些狐疑：“我的身體？！有些酸疼..我感覺並無大礙.……腦袋呃.……有點困.……”
“那就好！.……沒事了！剩下的不適，你隻需休息一下便好了！”
張宇捂著腦袋……思前想後：“我為什麽躺在床上？……你還沒跟我說呢！……哎呀！之前的記憶……我怎麽沒印象了……不對呀……我記得..我跟你..還有……伊侯爺..呂王祭祀……幾人在城外西郊處……？！……是幹什麽了？！好像是.……哎呀……不記得了……”
黃雲撫須一笑：“嗬嗬.……你要展現你們世界的熱武器.……就是那名叫刹那芳華的炸彈。你還真別說……這名字還挺符合它的！……一瞬間爆炸……所展現出的威力！簡直可怕！……真是驚為天人！..猶如聖賢蓄力一擊般毀天滅地.……”
黃雲回想還有一絲心悸，語氣變得顫抖：“小兄弟……你說得也太謙虛了吧！……這可害慘我們了……那家夥的威力何止能夷平5裏啊！要是我們再靠近些..下場就不是這般……有驚無險了.……是非死即殘.……那玩意一炸.……我們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我記得……呃..貌似……貌似它沒爆啊？！”
張宇饒頭皺眉思索，忽然明悟：“開玩笑……是大師您說得太誇張了吧。還說我謙虛？真是搞笑..我還往誇大了說咧.……那枚刹那芳華的TNT當量根本就沒這麽厲害……還威力不止5裏？……依我看..500丈外就能毫發無損了.……你真是逗..我製造的東西……我還不懂麽！”，張宇挑眉斜嘴的瞥視黃雲，一副你在忽悠我的模樣，語氣間充滿了質疑和不信。
黃雲神情嚴肅，斬釘截鐵地說道：“嗬嗬..我們幾人親眼所見.……這還有假？.……我們雖遠在5裏之外..但還是它受到波及……搞得我們很是狼狽.……啊！.哦對了.……你暈過去就是這個原因！”
張宇大為疑惑，獨自嘀咕道：“不會吧？！這麽厲害！！方圓五裏……可是半徑2.5公裏啊.……這在我們那……這威力堪比核彈啊！..難道……我把核彈製造出來了？！”
“不可能！.……它絕不可能是核彈……一定是材料出現了問題..才導致威力變得如此之強！對.……一定是材料的問題.……製造過程中……這裏沒有的材料..我用了與之相同性質的材料來代替……我還以為威力變小了呢……真是沒想到.……威力更加變態了.……”
“砰！”
張宇握拳重重擊在床板上，麵容很是懊惱：“該死！……我都做了些什麽！！.……把如此不詳之物帶到這個世間.……可惡……”
“上天啊……原諒我！！我這是無心之舉啊.……我沒想到同樣的東西..在不同的地方，發揮出來的威力居然相差如此之大！.……創造出這東西..並非我本意.……我隻是希望它現在給人們帶來福祉..而非戰爭！”
張宇閉目合掌一臉虔誠祈禱著，嘴裏念念有詞。
忽然他雙眼一睜，似乎有所明悟：“對啊！……如果我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麽？……我在這的所作所為.……這隻能說是上天的安排……日後如何……關我鳥事……我瞎操什麽心！.……啊！……心裏似乎好多了.……”
張宇一驚一乍的，黃雲隻覺莫名其妙不由得說道：“真是奇怪！……腦袋不會真有什麽問題了吧？”
突然石壁上響起機械轉動的摩擦聲，緊接著一道石門兀突在兩人麵前，石門轉動間一人走了進來。
“喲！.……元隱……你醒了嗎？！”伊波見到張宇已經蘇醒，大為驚喜。
“參見！侯爺……”兩人立刻行禮問好。
伊波急忙擺手：“哎……元隱……你太見外了.……怎麽樣..好多了嗎？”
“嗯！..好多了..有些疲憊……在休息一下..便好了！多謝侯爺掛念。”，張宇輕聲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暈過去的時候.……擔心死我了.……”伊波聽到張宇安然無恙大為欣慰，對待張宇的態度與之前的大有改觀，變得熱情許多。
“嗬嗬..讓侯爺您擔驚受怕了……”張宇有些不適應……訕訕回答道。
“呃……張大總管……既然沒事……那老身告退……不打擾侯爺敘舊了……”黃雲屈身行禮..隨後拂袖一揮便化作青煙消失在兩人麵前。
“.……”張宇目瞪口呆，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黃雲一走..密室裏的氣氛立馬變得尷尬……兩人獨處一室，張宇望著伊波不知道要說什麽，欲言又止。
伊波率先開口打破沉悶的氣氛，冷冷道：“異世來客.……看來……你的口中所言非虛……你那枚刹那芳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如此說來……曾經你說的那些玩意..也能出現在這個世界咯！”
張宇開始認真的說道；“有些可以..有些不行……畢竟是兩個世界..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那個..千裏之外取人性命的.……什麽來著？！.……哦..火箭炮.……狙擊槍..能不能出現在我們的世界呢？那東西真是妙啊.……隻要有了它..哪怕是普通人……也能輕易殺死一名玄階強者了……根本無需費盡心思去修煉……”
張宇心想：“果然.……上位者關心的不是那些……造福百姓的科學技術和種植技巧..而是毀天滅地的殺器……”，他笑了笑，說道：“那些玩意.……難度可以說難如登天.……這裏沒有製造所需的設備和材料……況且涉及到高精度的機械製造.……我也無能為力了。”
伊波頓時有些不悅：“你沒試過怎麽知道不可以？！”
“這不用試了.……給我圖紙也造不來..這裏根本就沒有製造它們的條件……那些需要極高的工業文明……這壓根就沒有……連蒸汽時代都沒開始。”
“我可以嚐試製造.……塑料和石油.……這個我拿手……”
“哦！..這兩個有何用？”伊波頓時來了興趣。
張宇津津樂道：“塑料的作用可大了.……它可以.……”
片刻之後，伊波對塑料沒了興趣，於是他打斷了張宇如說明文一般的滔滔不絕：“停！.……這個先算了……那個石油有什麽用呢？”
“石油啊！它的作用可大了……我不知道這裏有沒有.……”，張宇又開始滔滔不絕起來：“石油是原油提煉而出，它的作用分成很多種，有……”
“停……算了……對我們來說一點用都沒有！可有可無的東西。”伊波擺手喊停，又是不耐煩的打斷張宇的話語。
張宇急了：“怎麽可能沒用！要是拿去售賣..能賺很多錢不說！還能造福百姓……”
伊波怒道：“對我來說最沒用的就是錢……這個世界以強為尊..何為強？……就是權利……資源……是絕巔的實力境界！..你們的世界太過和平……與平凡了，你是不會懂的.……我們的世界很殘酷..爭權奪利過程中，往往都是你死我活。.”
“或許吧……我們那失敗了..還可以破產.……嚴重點就是無期限……蹲大牢。”
“這.……這..簡直就是兒戲……怪不得你無懼於我……我看你不是無懼，而是無知無畏。這裏實力和等級至上.……稍有逾越和冒犯便人頭不保，你之前對我的態度都可以讓你死幾百次了。我不殺你，隻因我知道你的來曆.……你非本界之人……異界的文明讓我好奇.……或許你有很多奇怪的知識……能讓我茅塞頓開.突破瓶頸也說不定……如果換做別的強者或貴族，他們不知道你的來曆……那麽身為一介匹夫，無名無姓的你，下場非常淒慘。”
張宇頓時一驚：“尼瑪的……這麽嚴重？！”
伊波又道：“錢……在我們這意義不大.……你那些奇淫巧技對強者來說用處不大，對弱者..也就是那些白丁匹夫來說，意義不大……他們連自由都沒有……還有錢買你的東西？”
張宇恍然大悟：“對哦！……這裏是封建強權世界.……大部分人連自由都沒有……全靠依附地主權貴而活，對他們的主子來說……不過是工具人罷了……要多少有多少……而且還是連綿不絕的..隻要能吃飽穿暖，有其居，便是做到了最大的仁愛。”
“嗬嗬.……你現在明白也不晚……這個世界的主流是修煉元氣成為強者.拜入宗門進修或者成為朝廷的鷹爪……其他的一切都是虛的.……在這個強者世界.……沒有實力……再有錢也是別人的。”
伊波停頓片刻，又道：“.……這彈丸之地我待膩了.……有了你那玩意……我不想再待在這鬼地方……嗬嗬，你隨我回商邑大都.……那裏的世界更精彩……保你大開眼界……那兒有好多你沒見過的東西……。”
“什麽？你要回去了麽……唉.……我的任務……還沒完成呢！難道說.……城外的八頭相柳死了嗎？”
“那倒沒有..先不管它了.……殺死它我估計用5枚刹那芳華就夠了……但是這樣搞出的動靜太大了……恐怕人盡皆知..這對我日後的行動很不利.……”
張宇無奈的攤了攤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我哪裏知道刹那芳華的威力會超乎我的想象.……那..接下來..侯爺有什麽打算？”
“先回大都在做打算.……我已經把一切準備好了..包括你那工廠和那些技工！”
“啊！這麽快就準備好了?！..我到底暈了多長時間啊？”
伊波臉色變得陰寒：“睡了一日.……現在……你呢？.……有何打算……留在這嗎？還是跟我一同前往大都。”
張宇暗想道：“我去..還能有什麽打算..看你這架勢和臉色……倘若我不跟你走，那我的下場顯而易見。”，一想到這，笑道：“當然是追隨侯爺你啦……我在這無依無靠..一直以來全依仗侯爺您呢！..隻要侯爺您不嫌棄……我誓死相隨！”
伊波仰頭大笑：“哈哈.……誓死相隨就免了.……我隻希望你坦誠相見就好！”
“坦誠相見？！這..”張宇一臉懵逼，猜不透這話是什麽意思。
伊波沉聲道：“把刹那芳華完整的製造流程交予我……我保你一生..榮華富貴……”
聞言，張宇立刻對伊波心生隔閡，沉思道：“好！這一年時間裏全靠侯爺照拂……讓我體驗了一把人上人！..小的無以回報……既然侯爺喜歡……那我就獻上刹那芳華的製造方法吧，以報答侯爺。”
“哈哈.……很好！很好！……”伊波欣喜若狂，拍著張宇的肩膀說道：“好好休息，你也準備一下.……等鯉魚飛艇一到，我們便出發前往大都商邑。”
伊波說完邊走，啟動機關正要走出密室時……張宇忍不住好奇的問道：“貌似侯爺您還沒完成當初的協助呂國開疆擴土的任務呢..貿然回去會不會遭到處罰啊？”
伊波身形一頓，語氣凶狠的道：“這事……你不用管……也不要對什麽事情都好奇，不應該知道的..就別知道太多！否則..哼！”
伊波說完冷哼一聲便甩手而去，留張宇一人孤零零的在密室裏。
“哎呀……在這裏……人不能太好奇啊.……好煩躁！……依靠外力我根本無法自保..這樣看來……我要想辦法修煉元氣才行.……對隨性灑脫的我來說，真是受不了這窩囊氣！”。
“想辦法啊.……想辦法！……我要想辦法。”
靜謐的密室裏……張宇雙手墊頭躺在床上呆呆望著天花板，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