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意震山河
但他現在也隻能仍咬緊牙關堅持著,因為他很清楚對方必定也早已疲憊不堪,現在比的就是意誌,他要活下去,就必須堅持,死也要堅持!
越過對麵的一道丘陵,下方一條寬闊的大道橫於眼前,可能是某座城鎮通往天水城的官道。
韓逸急促的喘息了一陣,剛準備下去,卻突然感到腦中轉來一陣眩暈,眼前發黑,心叫不好時人已經失足滾了下去。
一路天旋地轉,壓碎無數草葉,韓逸重重的跌在官道旁。
等到他終於緩過神來爬起時,已經陷入左孤城等人的包圍之中。
被左孤城的手下一腳重重的踹在小腹上,韓逸慘哼一聲向後摔去,屈身在地昏迷了過去。而他小腹上的傷口徹底爆開,鮮血泊泊流出,頃刻間便染紅身下的一小片地麵。
左孤城一眾也個個麵色憔悴,眼布血絲,昨晚的追逐對他們來說也並不好受。
冷冷看著地上韓逸,左孤城對手下兩人道:搜出東西,廢掉他的手腳帶回去。
兩人應了一聲,其中一人上前搜身,另一人則拔出刀,抓住韓逸的右手就要下手。
就在這時,眾人突然聽到一陣輕盈的鈴聲響起,叮叮咚咚的甚是悅耳,似乎有一股吸引人心的奇異之力。
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停下手,向聲音來處看去。
官道右手不遠處,一名青衣少年騎著一匹白驢悠悠的行來,而在他身旁的則是一名赤足躁發,樣醜如鬼的黑醜大漢。
那鈴聲,正是由白驢頸上所掛的小鈴所發,隨著其步伐不住的輕響。
兩人走得也不見如何的快,但就在眨眼間,卻已經來到了眾人的身前。
左孤城心下大凜,這條官道筆直得一眼可望到數裏開外,剛才下來時,自己特意看過,兩邊都沒有人。
這兩人怎麽突然就冒了出來,自己竟一無所覺!?
他心下生疑,不敢怠慢,拱手道:在下天水城左孤城,奉黃益陽將軍之命來抓此要犯,絕非攔路宵小,兩位若要過路,請自便。
以他的身份肯這麽下氣的說話已經非常的難得。
但驢背上的那名十八九歲的少年卻笑著搖了搖頭,對著韓逸一指,姿勢甚是文雅。
猜想他的意思,左孤城麵色一變,道:莫非兩位想帶走他?
那少年仍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左孤城再也忍不住,沉聲道:我不管你們是誰,但此人是黃將軍親點的要犯,我勸兩位還是莫要插手,免得引禍上身。
那黑醜大漢聞言巨眼一瞪,踏前一步。
左孤城等人立即感到腳下的土地像是被什麽人抓住猛抖起來似的,劇烈的搖晃起來。
以左孤城的功力,竟也一下立足不穩,他的那幫人則早在地上滾作一團,好不容易站定,他驚懼的退後幾步,問道:你你們是什麽人?
那少年笑著對醜漢搖了搖手,那醜漢再瞪了一眼左孤城,這才退了回去。
左孤城被他這麽一瞪,便感到胸口如同被一道無形的巨錘猛撞了一下,幾乎當場就要暈死過去,臉色煞白的又後退了數步。
那少年手腕隨意一翻,不知怎的手上便多出了一條柳枝,青枝綠葉,就像是剛從樹上折下一般。
他甩手將手中的柳枝插於道旁,開始輕聲吟道:家住蒼煙落照間,絲毫塵世不相關。斟殘玉瀣行穿竹,卷罷黃庭臥看山。貪嘯傲,任衰殘,不妨隨處一開顏。元知造物心腸別,老卻英雄似等閑!
聲音溫文柔和,甚為動聽。
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發生了。
當他念起第一句時,那支柳條迅速抽枝發芽。
當他念到第二句時,柳條已經變成一棵小樹。
當他念到第三句時,小樹變為腰粗大樹。
當他第四句念完時,綠蔭萌的柳絲迎風輕擺,樹身盤扭如虯,一株巨柳已然成型。
剛才還空無一物的道旁幾息之間突然變戲法般的出現一株大柳樹,其奇異之處怎麽也說不清。
左孤城一眾目瞪口呆的看著柳樹,天下間最奇妙的事情就發生在眼前,他們反而不知該作何反應。
過了半晌,隊伍裏的一名土行術士突然喃喃道:意震山河,一念成蔭大大神饒命!大神饒命!他說著忽然對著兩人跪下不住的磕頭,然後翻身爬起瘋了一般不要命的逃入後方的林內。
受他的感染,其餘的人一下叫喊起來也齊齊的逃了個幹淨。
左孤城額頭上冷汗滲滲而下,夢囈般的重複道:意震山河,一念成蔭,意震山河,一念成蔭忽然像是明白什麽似的,牙關打顫,強作鎮定的對著眼前的二人哆哆嗦嗦的施了一禮,然後轉身不要命的逃入後方的林內
望著左孤城一眾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那少年這才跳下驢背,上前扶起韓逸,伸手按在他的胸口上,一道綠熒熒的霞光霎間覆蓋他的全身。
醜漢在後問道:如何?聲音粗洪,極為響亮。
少年聞言手下不停,隻是淡淡的回道:我們感應沒錯,確實是在他身上。
醜漢眉頭緊皺,似乎是有很大的疑難難以解決,他道:木人突然身死,神玉未交回天庭,反而落到這個小子手上,你怎麽看?
少年收手站了起來,搖了搖頭皺眉道: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區區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已吸取玉石之力,並與神玉建立了聯係,隻差未與其融為一體罷了。
那醜漢聞言大為震驚,難以置信的道:什麽!?一個多月!?這麽說神玉已經認他為主,這怎麽可能!?
少年兩手一攤表示無可奈何:聽起來確實是不可能,但這卻是已經發生了的事實,我的感應決不會錯。
醜漢眉頭又皺了起來道:但他不過是一名凡人罷了,根本沒資格擁有神玉。
少年看了醜漢一眼:那要收回嗎?若要神玉再歸為無主的狀態,那就隻有殺了他。
醜漢沉吟半晌,長歎道:我無所謂,你說呢?
少年低頭思考一陣,抬頭道:現在神州即將大亂,天庭勢微,各族並起,我們是否還應該聽於上?
醜漢神色一動:你是說
少年看著韓逸點了點頭:此人與領主玉的契合度絕無僅有,況且通天山脈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主事的人,那幫山衛蠢蠢欲動,我們何必浪費這個人才!?重找一個人姑且不說有沒有這麽完美的契合度,盡是讓神玉認他為主也不知要多少時間,若是通天山脈的控製權被天庭乘機收回,那未來神州之亂將會加大十倍。三大領域若去其一,僅靠你我二人之力,到時該如何收拾!?不如就助他一臂之力,全當是賭一把了。
醜漢明白少年的意思,但他還是有些擔心的道:你要助他吸融神玉?他一個凡人,能不能擔起這麽重的擔子?
少年長歎一聲,顯出與外表決不相稱的氣度,看著韓逸道:你得到領主玉的那一刻,大概就已經注定要背上這個包袱了,世上有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希望你以後能明白這一點。說著手掌一緊,身上碧綠的霞光大盛,一點黃綠相間的精芒出現在韓逸的胸前,順著頭遊上腦門,隱入其中。
見到事情已經做完,那少年收回身上的碧綠霞光,長籲了一口氣道:好了,我們走吧。以後就靠他自己慢慢去體會運用了。
醜漢走了兩步又停下問道:為何不告訴他實情?
少年若有所指的緩緩道:一下告訴他太多反而弄巧成拙。時機一到,他自然會知道該做什麽,唉也許什麽也不知道,反會幸福一點。說完騎上白驢,與醜漢憑空消失在官道上,隻剩下韓逸孤零零的躺在路旁的柳樹陰下。
過了許久,韓逸身子微微一動便悠悠的醒了過來。
嗯!?
我記得暈過去前已經被左孤城抓住了,怎地還在這兒!?
身上的傷
難道又是被領主玉救了?
對於這種情形他早已經不再陌生,搖了搖頭便站了起來。突然想起什麽,伸手在胸口一摸,不由臉色大變,領主玉不見了。
不不對!
他有種感覺,領主玉並未失去,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領主玉仍在身上。
他疑惑的伸出手,心中意念一起
幾乎就在他念頭剛起的同時,地麵隆起,隨後按韓逸的意念隨意的變換形狀。比之以前意引氣,氣令玉,玉控石來得簡潔容易得多。
他收回手,地麵又恢複了原狀。
再摸了摸渾身上下確認領主玉確實不在之後,一個古怪念頭升上他的腦海:領主玉難道在我體內!?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無論如何自己又莫名其妙的逃得一命,當務之急是回到棲雲城贖出小海,其他的以後再說。
他望向天水城的方向,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令他終身難忘的地方,轉身大步向棲雲城行去,再不回頭。
九黎國天武曆十七年六月,一個足以震驚整個神州的月份。
這一月,天水城守備大將蘇天洋身死,驃騎軍主將黃益陽占領整個天水城。
這一月,真武國隨後發十萬大軍沿海路向天水城挺進,神州二十年的和平局麵受到最大的挑戰。
這一月,昆侖令現世之後再次下落不明,據傳被人秘密帶回天刀堂。
這一月,龍族聲明不再理會人族事務,局勢顯得更加複雜。
這一月,不隻是人族,妖族與鬼族族也開始活動頻繁。
這一月,還有很多不為人所知的事正在悄然進行。
這一月,韓逸,二十二歲,對自己的未來仍舊一無所知。
這一月,不過是個開始
三天後,天水城與棲雲城之間的群山中。
一名衣衫破爛的年輕人正坐在一棵樹下默默的打坐調息。
他,正是逃出天水城的韓逸。
自從那天莫名其妙的融合了領主玉之後,他的力量又見精進了一大截,隻用了三天時間就走完了大半的路程,估計再過兩天就可以回到棲雲城了。
這幾日在山野之中韓逸利用休息的時間不斷的對體內的玉石之力進行發掘融匯,對土石操控之技也越發的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