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吵,信不信我把你丟出去!
宋佑霖倏地神情繃緊,眉間覆了一層冷冽,“你現在試試能不能走進那扇大門?”
顧清許死死扒著玻璃,指節深深泛了白,神情裹著決然的氣勢,“你要是不和我談,今天就別想走!”
體內的寒意洶湧,手腳都在打著顫,臉上升騰燥熱的紅。
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這場談判,顧清許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宋佑霖絲毫不為所動,伸出手,一個個掰開顧清許的手指。
顧清許一個恍神,車窗已經緩緩搖了上去。
引擎的聲音發動的聲音混在淅瀝的雨聲中,在顧清許的耳膜上砸出一聲悶響。
聲音堵在幹澀發疼的喉嚨口,她嘴巴微張,發不出一個音節。
昏昏沉沉的腦袋像是有個電鑽在她的腦海裏轉動,鑿出刺痛。
發軟無力的身子,在風雨中,不過搖晃了一兩下,就倒在了地上。
雨水潑在她的身上。
密長的睫毛流淌著水滴,眼前模糊一片。
視線內,那輛黑色的賓利慕尚漸行漸遠!
晦澀的眸光蒙了一層陰翳。
手臂傷口處傳來的疼痛,一陣比一陣強烈。
顧清許渾身沒了力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好累!沉重的疲憊感壓在她的心上!
也許,這樣閉上眼睛,永遠醒不來,會是一種解脫吧!
呲的一聲尖銳的刹車聲在她的朦朦朧朧的意識裏砸下。
下一秒,鋪天蓋地的黑暗挾裹住了她。
顧清許睡得很沉,也睡得很不好,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這個夢境都蒙著一層薄霧般的陰影。
她夢見,昏暗的光亮中,她站在廚房,腰間圍著居家的圍裙,將手邊的菜一盤盤端到了餐廳。
餐桌旁坐著一個小男孩,幾乎是和宋佑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顧清許親昵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再抬眸,突然小男孩的背後站著一道黑色的身影,將小男孩從餐桌旁重重摔了下來。
顧清許想上前救他,可是腳底像是粘在了地麵,動彈不得。
她想喊出聲,可是喉嚨口冒出無數隻細小的螞蟻,爬滿她的全身,齧咬著她。
鑽心的疼痛在她的四肢百骸遊離,近乎要將她整個人都拆了。
下一瞬,顧清許睜開了眼,呼吸有些急促,胸口上上下下起伏著。
入目湧入了明亮的光。
她還不適應,閉了一會眼睛,再睜眼,才稍稍適應了白熾的光亮。
眼前的景象一點點清晰了起來。
房間的裝修很空,裝修得很有格調,從家具到牆壁,簡單的冷灰色調,透著一股冰涼的寒意。
房間內溫度適宜,彌散著一股冷冽的味道。
她動了動手指,想撐著坐起來,渾身每個部位炸開鑽心的疼。
她轉頭,環視了四周,都不見一個人影。
微微抬了頭,發現頭頂掛著藥水靜淌的點滴。
身上除了因噩夢湧出的汗漬,沒有打濕的雨水,身上還換了一身幹淨的男士條紋睡衣!
她的心驀然一慌!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關鍵是她一動,連帶著痛意,快要割裂她的神經。
嗓子眼那裏像是滾著石子澀澀發疼,她張開嘴巴,費力才發出了三個字。
“有人嗎?”
聲音沙啞得不像樣子。
回應她的隻有死寂一般的靜默。
“有人.……”
顧清許不死心,還想要再喊一聲。
“嗎”字還沒說出口。
隨後響起一道男聲,“再吵,信不信我把你丟出去!”
宋佑霖的身影從光亮中走近!
她當然知道宋佑霖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顧清許立馬噤了聲,抿了抿唇,“你救了我?”
宋佑霖嘴角勾出嘲弄的弧度,聲線冷冰冰,居高臨下睨著她,“不然呢?讓你死在我的車旁,髒了我的車?”
她當然不會自不量力到認為他會出於好心救了她。
這趟死裏逃生,幸好,她還是有了一個和他“談判”的機會!
總歸要不是他回頭救了她,她或許真的會死在那個地方也說不定!
顧清許費力撐起胳膊肘,眉眼彎出虛弱弧度看向他,“謝謝!”
語氣疏離又陌生!
宋佑霖臉上蒙了一層寒霜,“陸景元就是這麽照顧你的,四十度高燒,胃穿孔?”
要不是他把她扔到山頭,想滅了她,顧清許哪裏會病得這麽嚴重!
顧清許抿著蒼白的唇,“是因為昨晚我在山上受了涼。”
宋佑霖怔了怔,神情有些尷尬,聲音卻帶著一股冷硬,“現在都學會為陸景元開脫了?”
“.……”
顧清許簡直沒見過比宋佑霖還要不可理喻,心狠手辣的混蛋!
十三年前她怎麽就愛上了他?
是瞎了眼嗎?
顧清許無言以對的沉默在宋佑霖看來是默認!
宋佑霖的心裏突然不舒服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搶了自己的東西,哪怕這個東西自己不要了,他也不想落到別人的手裏。
宋佑霖眉眼陰鶩,“你覺得你這樣的女人,陸景元有興致玩多久?”
顧清許一頓,隨後蒼白的小臉上漫上一層盈盈笑意,“宋大少這是在關心我的幸福嗎?”
宋佑霖被猛地一噎,神情繃緊,一股肅殺之氣在眉宇間盤旋。
“你這種女人配得到幸福嗎?”
冷得沒有任何溫度的聲音像是一根冰刃刺在顧清許的心髒,全身上下的疼痛都比不上心上這一刺。
顧清許抿緊唇。
在他的麵前,她向來隻有自取其辱的份。
五年前是,五年後也是這樣。
五年在牢裏有如煉獄一般的生活,隻不過是讓她由愛生恨,並沒有給她任何能與他對抗的資本。
他還是五年前高高在上的宋家大少爺,跺一下腳,海城都要抖一抖。
現在的他,甚至比五年前還要更具威厲。
被羞辱也好,被咒罵也好,在顧明哲的生死麵前這些都不值一提。
顧清許掀開被子,從床上站起,血色盡失的笑臉微微仰著,唇角勾勒出淡淡的弧度,“宋大少說的對,我這樣的女人不配得到幸福!就是死了也不可惜。可是明哲不一樣,他好小,他沒有做錯什麽。你不能這麽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