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看不上我,我更不可能高攀他!
天空像是潑了一層墨汁,瓢潑大雨歇了勢頭,鵝毛般的小雨零零落落飄灑下來。
顧清許從宋佑霖的公寓走出,疾步走在路上。
瘦成竹竿的身子在半濕半幹得衣服下瑟瑟發抖,熱烘烘的雙頰紅得快要燒了起來。
顧清許頭上這一顆昏昏沉沉的腦袋,重得快要掉下來。
她好不容易撐到找了路邊一家藥店,買了退燒貼和退燒藥回了彩虹夜。
好在她提前和喬若琦請了假,她的那份工作喬若琦已經安排人做好了,大堂的桌椅板凳擺放整齊,地上也清掃得幹幹淨淨。
她見處置妥當,正打算回房間。
喬若琦從身後走了過來,叫住了她。
“等等!”
顧清許回頭。
喬若琦拿出一疊信封遞給了她的眼前,“這是昨晚賣酒的提成,按照酒吧的規定,你抽百分之十五,你數一下。”
顧清許接過,翹長的睫毛在燈光顫了顫,“謝謝若琦姐。”
喬若琦探究的目光盯在顧清許的身上,欲言又止了幾秒,眸子輕輕眯起,“清許,我這個人性子直,有些話我就直說了,我姐雖你交托給了我,可你若是和宋佑霖有什麽曖昧不清的關係,或是想著攀上高枝當宋太太,我這裏廟小就不留你了。”
顧清許愣了一下,昏昏沉的腦袋隱隱有刺痛,她咬咬唇,對上喬若琦的目光,眸光清明,“若琦姐,你放心,我對他沒有這樣的想法。我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他看不上我,我更不可能高攀他!”
喬若琦早聽說過,這坐過牢的女人就像是在地獄裏走了一遭。
再出來時,心比男人還要冷硬。
喬若琦扯了扯嘴角,語氣重了些許,“你要是能這麽想最好!在這歡樂場,我見過很多女人,自持有些姿色,和那些腰纏萬貫的客人多喝了一兩杯酒,投機的話多說了一兩句,就以為能攀上高枝當鳳凰,最後一場夢落空,摔得頭破血流。”
“你進了這裏,就該明白,那些體麵的有錢人也不過是把我們看成打發時間玩樂的幌子,更別談宋佑霖這樣居高叵測的人,他不會真心待一個人的,他有沒有心都說不定!”
喬若琦的話,又何嚐沒有道理。
宋佑霖這樣的人,就像罌粟,魅惑誘人,若是上了癮,就是死路一條。
而這個安身之所,確實也不是什麽體麵的地方。
可是在生存和緊缺的金錢麵前,擺在她麵前,沒有更好的選擇。
顧清許抿了抿蒼白的唇,心裏的疲倦層層疊疊加深,“若琦姐,謝謝你的教導,我不會做犯傻的事情。”
她已經傻過一次了,嚐到了苦頭。
便不會蠢到再犯傻一次!
喬若琦掃了她一眼,神色很淡,“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顧清許微微點頭,手裏那包著厚厚酬金的信封被捏緊,纖長的骨節泛了輕微的白。
她回了小房間,坐在桌前。
昏黃的燈光下,她拆開了信封。
裏麵一遝粉色的鈔票,數出五十張。
這樣一看,那晚在被灌得胃穿孔,被扔在山頭差點連命都沒了,也算值得。
這五萬對於來說,意味著明天顧明哲住院的費用有了著落,起碼撐些時日不是問題。
這些錢,在某種意義上可以成為生命的延續。
顧清許鼻頭一酸。
欣慰大於酸澀。
對於深陷泥淖,狼狽落魄掙紮的人來說,大概能活著就是一切。
她深吸一口氣,收好錢,洗了個澡,服了藥,眼皮沉沉耷拉,立馬躺下結結實實睡了一覺。
也許是退燒藥裏的安眠效果,顧清許一覺無夢。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燦陽高照。
她自出獄還是頭一次睡得這麽好,也起得這麽晚。
顧清許睜眼後就立刻洗漱換衣,趕到了顧家的住處。
宋佑霖昨晚是鬆了口,可是按照他這麽陰晴不定的性子,反悔也說不定。
她到了顧家,顧美娜在學校,江茹萍打麻將還沒回來。
家裏就顧毅君一人,又趕著上班。
顧清許大概和顧毅君說了情況。
當然不會說出自己威脅宋佑霖的那一遭,隻說了自己托一個朋友幫忙,才有了床位。
顧毅君不疑有他。
顧清許順利接了顧明哲去海城醫院辦理住院,一路暢通無阻。
顧毅君甚至還被分配到了一個單人病房。
雖然價格高昂一些,但是比之前的四人病房要住的舒服得多。
顧清許辦了手續,又交了錢,牽著顧明哲一路走到了新的病房。
因為新的單人病房要比之前住的敞亮得多。
顧明哲開心得不得了,肉乎乎的小手拍得甚是響亮。
他還是小孩子,並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不知道他差點就走到了死亡的邊緣!
顧清許看著他臉上歡天喜地的笑,突然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將顧明哲的衣服用品一一擺好在櫃子裏。
顧明哲本來就不能過於激動,一激動,不多時,就出了一身汗,嘴唇發白坐在床邊喘著氣。
顧清許看到,驚得一慌,急急忙忙走過去,蹲下身,幫顧明哲撫著胸口,“看把你開心的,沒事吧!姐姐幫你叫醫生。”
顧明哲肉乎乎的手摸了摸顧清許的臉頰,笑著道,“姐姐,我沒事,你不要擔心。爸爸說,我的病不能太激動,一激動就會這樣。姐姐回來了,我真的好開心!姐姐能不能答應明哲一件事?”
顧清許心裏湧過一陣熱潮,鼻頭酸澀,她壓抑著洶湧的情緒,“什麽?”
顧明哲一雙如葡萄般大而澈亮的眼睛看著顧清許,“姐姐,可以不要離開明哲了嗎?我偷偷告訴姐姐一個秘密,雖然爸爸說,明哲的病可以治好,可明哲那次偷偷聽到醫生說,如果還是沒有匹配的骨髓的話,明哲的病就會治不好,如果姐姐再走五年的話,明哲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姐姐了。”
淚水瞬間盈滿顧清許的眼眶,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啪嗒直往下掉,她想控製,可是怎麽都控製不了。
艱澀的聲音哽塞在喉嚨口,像是一把刀,割得她疼得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她知道她不應該哭,可是肆意流淌的淚水,就這麽一直掉,一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