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
徐皓在說這話時,暗暗觀察著宋佑霖的情緒變化,為了避免誤會,這次他還說足了全名。
他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但根據徐皓多年的判斷能力,他還是能察覺得出,這個顧清許對宋佑霖來說,意義不太一般!
盡管他最近的判斷能力隱約好像出了什麽差錯。
徐皓膽戰心驚等著宋佑霖的回答。
眼前的男人臉色眉宇微微蹙著,半眯眼眸,似在沉吟,周身散發著上位置的淩勢。
宋佑霖不開口,徐皓也不敢開口,持續等著。
等了一會兒,才聽得宋佑霖聲音冷冽道,“讓他進來!”
既然宋佑霖開了口讓程慶榮進來,徐皓自詡判斷沒有錯,鬆了一口氣,退了出來。
沒多久,程慶榮被帶了進來。
甫一見程慶榮,饒是宋佑霖見多市麵,也被驚得錯愕了一下。
此刻的程慶榮眼窩深陷,眼下方洇著深深的烏青,眼圈布著可怕的紅血絲,整個人像是被抽幹氣的癟氣球,一點精神氣都沒有,眉梢眼角繾綣著濃重的疲憊。
蒼白的麵龐上明顯的紅一塊紫一塊,猙獰可怖。
宋佑霖撚著下巴,要是說這樣的人,顧清許都看得上,宋佑霖還是不信的。
程慶榮一進來,一雙烏溜溜暗黑的眼球轉了一圈後,蒼白的嘴唇動了動,“宋總,聽說是您拿了支票?”
宋佑霖沒有否認,漫不經心的語調,道,“是又怎樣?”
不曾想,程慶榮一下子就跪在了鬆軟的地毯上,用乞求的口吻道,“宋總,我知道您財大勢大,可是那錢是顧小姐好不容易攢來的。求求您還給顧小姐。”
宋佑霖冷哼了一聲,聲音兜著濃濃的嘲諷,“看來她沒有告訴你,這錢她是怎麽攢出來的!她當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這樣看,一個小偷,一個賭徒,怪不得能混到一起去。”
程慶榮眼眸一頓,顧清許確實也沒和他說過,這錢是怎麽攢出來的。
可是縱使宋佑霖這般說,程慶榮還是不相信,顧清許不是那樣的人,他抬起頭,辯解道,“顧小姐不是那樣的人。她幫我還了賭債,是想要我給她的弟弟捐贈骨髓,這樣善良的人怎麽會是小偷,宋總,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
宋佑霖黑眸微動,確實想起來顧明哲是得了白血病,是需要捐贈骨髓。
那昨晚,他質問她的時候,為什麽沒有說實話!
難道,她是怕他從中阻撓?
所以,寧願默認自己和程慶榮有什麽瓜葛?
為了提防他,身家清白都不要了?!
這個認知讓宋佑霖的臉黑了一層。
身子微微後仰,宋佑霖黑著一張臉,心頭聚起一股煩躁,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沿,“什麽時候?”
程慶榮愣了一下,事情本來很順利的,應該今天下午就可以做手術,直到……
程慶榮不敢想,更不敢說出口。
怔了數秒,程慶榮的聲音充滿愧疚和不安,越來越低,“現在捐贈不了了。”
宋佑霖蹙眉問,“為什麽?”
真實的原因梗在程慶榮的喉嚨口,他不能說出來。
程慶榮低下頭,沒有吭聲。
空氣中彌散著沉默的愧疚。
頓了一瞬,宋佑霖緩緩站了起來,深邃的眼眸裹起濃墨般的情緒,“我知道你們這些人要的是什麽?”
程慶榮錯愕地抬頭看著他。
宋佑霖冷冷睨了睨他,略帶不屑地勾了勾唇,彎腰,拿起手邊的鋼筆,翻開一本支票簿,筆尖滑動,寫下一個數字。
撕下支票頁,宋佑霖伸出頎長的手臂,將支票遞給了程慶榮,“這裏有兩百萬,你應該知道怎麽做!”
程慶榮神情有些失魂落魄,呆呆盯著宋佑霖遞過來的支票。
兩百萬,對於很多人來說,已經算得上一個龐大的數額。
也是一個充滿著誘惑的數字。
可是,他就算拿了這兩百萬,他也捐贈不了骨髓。
他的眼神形同枯木一般,像是一個完全沒了生息的活人。
他的人生已經被毀得徹徹底底,可這兩百萬還能幫到他有所虧欠的人。
顧清許那麽信任他,到頭來,他還是辜負了顧清許。
閉了閉眼睛,程慶榮顫顫巍巍伸出了手臂,指尖觸碰到那張支票。
稍一頓,他慌地將支票攥到了手心,眼眸充滿著慌張。
宋佑霖居高臨下睨著他,這樣的人,在宋佑霖看來,除了要錢,還能要什麽!
他冷冷斂回視線,聲音多了一絲鄙夷,“既然拿了錢,我不希望還有什麽意外。”
程慶榮哆哆嗦嗦從地毯上爬了起來,他扯了扯幹涸發白的嘴唇,“宋總,謝謝您。”
宋佑霖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冷砸下一個字,“滾!”
話音落下,程慶榮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宋佑霖看著程慶榮消失的身影,眉眼間的不屑緩和,隱約幾分得意爬上他的眉梢。
顧清許忌憚他會做出什麽阻礙的事情來。
他倒要看看,到頭來,如果不是因為他,顧明哲的手術早就成了一個泡影。
跑出辦公室的程慶榮像是寶貝一般將那張兩百萬的支票揣在懷裏,跑出了盛遠大樓。
一直不停跑,不停跑。
他很迷茫,也很慌張。
身體內像是有無數隻螞蟻一般齧咬著他,僅存的理智在崩潰的邊緣。
體內有什麽渴望像是火山一樣爆發著。
他知道什麽能讓他鎮定下來,可是他不能去碰……
腦海裏浮現出無數質疑和批判的聲音,夾雜著顧清許信任他的聲音。
他很痛苦,一顆心像是在油鍋裏煎熬著。
混了社會這麽多年,他不是不知道沾上那樣的東西,這輩子就毀了。
不像他還了賭債,可以重新開始那麽簡單。
他抓了抓蓬鬆淩亂的頭發,在無邊無際的痛苦中,他隱約找到了一條路。
然後,他走了過去。
他不能再踐踏他的生活,也不能拯救他的生活,所以他決定結束他的一生。
他這碌碌無為,荒誕不經的一生。
這一路,程慶榮找了一個地方,寫好了一封遺書,將支票放到信封裏。
做好這一切,程慶榮站在23層的高樓上,恍惚了片刻,縱身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