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死得也不明不白!
一路上,顧清許都是神情恍惚的模樣,連最後怎麽到的派出所,她都沒有具實的印象。
程慶榮跳樓自殺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太大了,以至於看到太平間那具冰冷的屍體,她還是不願意相信。
這麽一條活生生的人,數個小時前,還在和她說話,答應了她的承諾,怎麽會就這麽突然撒手人世?
顧清許錯愕怔愣在原地許久,整個人都有些恍惚,看著旁邊的女警員,問,“真的是自殺嗎?”
女警員公式化的口吻,說,“初步的調查結果是這樣,但是具體的情況還是要再進一步調查。”
顧清許眼眸頓了一瞬,情緒有些激動,“有沒有可能是別人逼他自殺的?”
女警員說,“雖然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是現場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監控我們也都看過了,至始至終都是程慶榮一個人走上了天台。”
顧清許還不死心,“電話呢?可能是有人在電話裏威脅?”
女警員搖搖頭,“程慶榮的手機在幾個小時就已經毀壞了,處於無法通話狀態。”
顧清許的眼神黯淡下來,沉默著,氣息有些微亂,似是沉浸在巨大的悲痛裏。
女警員見她這樣,稍鈍一下,安慰道,“顧小姐,人死不能複生,還請節哀。或許,有時候,死亡對一些人來說,反而是解脫。”
是解脫嗎?
大家都默認,程慶榮這樣的人沒救了,他就算活著也沒有什麽價值。
巨大的悲戚和落寞朝著顧清許侵襲而來。
一陣沉默之後,顧清許開了口,“我想先看看遺書。”
女警員點點頭,“那顧小姐跟我過來。”
顧清許跟著女警員的身後,舉步往外走。
走出太平間,顧清許回望了一眼。
那是一個人平凡而偉大的一生,從此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似是想到了什麽,眉間的陰翳愈加深,烏烏的眸瞳氤氳著難言的悲傷。
女警員帶著顧清許走到了一間辦公室。
在複雜的文書的簽名之後,顧清許拿到了那封遺書。
那張遺書寫在普通的一張信紙上,歪歪扭扭的字跡隻寫了一句話。
“顧小姐,對不起。我不能實現我的承諾了,我不該活在這個世界,我對你的愧疚,希望可以用這筆錢彌補。”
那簡單的一句話,結束了一個人的一生,又或許即將要結束另外一個人的一生。
她想起躺在病床上那麽乖巧懂事的顧明哲,心髒疼得仿佛有把刀重重絞動著。
她深深閉上眼睛,胸腔梗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再次睜開眼,她抬頭,明晃晃的燈光照著她蒼白無色的臉頰,白得像是覆了一層霜,她彎了彎唇,聲音兜著幾分克製的悲傷,“你們會怎麽處理他的屍體?”
女警員答,“等調查結束後,看有沒有人過來認領他的屍體,如果沒有的話,我們會聯係殯儀館,再做相應的處理。”
顧清許抿了抿唇,“自殺的原因能調查出來嗎?”
女警員微微搖頭,“隻是自殺的話,要看他遺書裏有沒有交代,如果沒有,很難調查出原因,而且一般警力都用在他殺上,這個還請顧小姐理解!不過,冒昧問一句,顧小姐和死者是什麽關係呢?”
猛地被問到,顧清許還是怔了一下,她和程慶榮其實也談不上什麽關心,充其量不過是合作關係?
顧清許垂了垂眸,“朋友關係。”
女警員噢了一聲,道,“那生前你有沒有察覺到死者有什麽異常情況?如果有的話,可能對我們的調查很有幫助。”
顧清許仔細想了一遍,她和程慶榮接觸的時候,他情緒正常,對生活充滿了希望,根本不像是一個要自殺的人!
要說異常,隻能是今天程慶榮消失的這段時間。
那張支票顧清許不知道是怎麽到的宋佑霖手裏,就算程慶榮最後沒能還清賭債,也不至於愧疚得自殺。
一切都說不通,起碼不能說服顧清許。
怔愣了一會兒之後,顧清許還是搖了搖頭,語氣含著沮喪,“抱歉,我實在想不到他會自殺。”
女警員也沒再為難她,出聲安慰,“顧小姐,沒關係,你千萬不要有心裏負擔。”
顧清許烏黑的眼眸陷入一片沉寂,光芒隱約滅暗,“那你們聯係上他的父母了嗎?”
不管怎麽樣,他的魂魄還是屍身都應該回家的吧!
女警員為難了一瞬,蹙眉,“顧小姐,實不相瞞,我們聯係過他的父母,可是他們都不願意過來。老人們說和他早就斷了親子關係,如果老人真的不願意過來,我們也沒辦法。”
許是女警員見慣了這樣的事情,語氣並沒有特別大的驚訝,敘述的口吻也很平靜。
顧清許的心髒卻是重重瑟縮了一下,她捏了捏手指,眼眸沉了一片冷,“如果調查完的話,可以聯係我嗎?我會給他安排後事。”
女警員說,“當然可以,那我們到時候聯係你。”
顧清許當然也知道相比於其他的案子來說,程慶榮的案子太普通,自殺的痕跡太過明顯,很大可能性都會就這麽結案。
不會有人知道他真正自殺的原因。
程慶榮這一生活得不明不白,死得也不明不白!
顧清許覺得心髒持續瑟縮著,有些疼痛。
她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蒼白的唇動了動,“謝謝你。”
女警員淡淡道,“沒事,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顧小姐,如果後續有什麽進展的話,我們再聯係你。恐怕也隻有你還會關心。”
顧清許牽了牽唇角,說,“那麻煩你了。”
她說著拿起手裏的遺書,就要離開。
忽地,遺書掉下來一張支票。
她身形停頓,詫異拾起了那張支票。
單薄的一張支票被輕輕捏在顧清許的指間,卻如同是一塊重重的石頭朝著她的心髒猛地砸下。
支票的落款處簽著宋佑霖的名字。
一瞬間,顧清許的胸腔氣血翻湧起來,甚至在喉嚨口,她能感受到那股血腥味。
那是憤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