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被人跟蹤的真相
地上躺著的是被時晴藏進記憶裏,用盡力氣去努力塵封的那個人。
何星澤他還是喜歡穿白色的西裝,整個人溫潤如玉,哪怕此刻被擊倒在地,他身上還是帶著貴公子的優雅。
他還是他。
這六年的時光對他真是格外寬縱,讓他本就俊美的眉眼之間多添了一分成熟溫雅,除此之外,再沒有留下半點不好的痕跡。
“請問這是哪裏是1號包廂嗎”
他有很嚴重的夜盲症,剛才根本看不清路,所有才會誤闖。
清雅而熟悉的嗓音讓往日的時光都奔襲而來,毫無預兆地在時晴心口撒了一把沙,讓她整顆心都變得粗糲而晦澀。
眼看他就要掙紮著坐起來,就要睜開眼睛看到她了
時晴趕緊轉身,一閃,躲在了更衣室的窗簾後方。
不想,被他看到。
哪怕此刻手已經緊緊地攥成了拳,哪怕,他此刻什麽也看不清楚的樣子,並不能威脅到任何人
何星澤坐在地上緩了一會兒,他並不知道剛才是什麽人用電擊棒攻擊了他,但顯然這裏並不是他要找的包廂。
片刻之後,他慢慢起身。
剛開始走了兩步,步伐略微遲緩,然後就恢複了正常,走出了女更衣室。
“星澤,你晚上都看不清楚,以後豈不是要當半日瞎”
“沒關係啊,以後我就有你了啊。一輩子都有你了。”
十幾歲的少年,在時家的櫻花樹下,說出來的話是那麽美。
他說要陪她一輩子,他說她就是他的眼睛,他還說,他們的名字刻在一起,就是“星晴”。
要手牽著手,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永遠地那樣走下去
可那份承諾太重,那時候的他們,又真正地懂得一輩子的意味著什麽嗎
那些話,也像那一夜的薄霧一樣,散得了無痕跡。
他早已忘記。
而成為了眾矢之的和罪魁禍首的她,卻還在負重中,踽踽獨行
時晴在窗簾後麵站了好久,好久
“時晴你在裏麵嗎快出來,要忙了。”有服務生在外麵催促。
時晴回過神來,隨意哦了一聲。
想換衣服,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已經被剛才那一眼給全部抽走。
她沿著牆壁緩緩地頓下去,仰起頭,看向上麵。
天花板上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她卻盯著那裏,眼神漸漸地失焦,嘴角卻在不斷地努力往上揚
像是在強迫自己要笑,要一直笑
眼角,卻漸漸地濕了
有眼淚最終凝聚成水滴,從眼角滑落出來,瞬間沒入她的發絲裏,不見了。
好在,這次,隻有一滴。
更衣室的門再度被推開了。
時晴低下頭,情緒在這一瞬間全部被收回,再抬頭的時候,臉上已經看不出什麽,唯有眼角微紅:“我馬上”
“姐姐,是我呀”
小繡球還背著幼兒園的書包,噔噔噔地跑到了她身邊。
她穿著粉色小紗裙,上麵配白色的t恤,胸前一個大大的彩色棒棒糖圖案,跑過來的時候簡直像個小糖人。
時晴下意識地往她身後看了一眼。
“你別看了,我爸爸在樓上辦公室,我哥哥也在那裏,他們都沒來。我是偷偷來找你的。”
“我沒看他們啊。”
時晴不自然地收回視線。
小繡球乖乖一笑,“你想他們啦”
“怎麽可能”時晴摸摸她的小腦袋,“你”
“時晴還不出來”領班又來催促了。
時晴站起來,“我要先去上班了。”
“那我在這裏等你,乖乖的”小繡球決定不走了。
今天幼兒園放學的時候沒看到姐姐,她就好失望,現在絕對不會離開。
時晴沉吟幾秒,也點了點頭。
這裏是帝豪,厲北潯的地盤,誰又能把這位小公主怎麽樣呢
她換好了服務生的衣服,把小繡球的書包摘下來放在一旁,又幫她拿來了一小塊慕斯蛋糕,然後才出了更衣室。
“終於來了”領班乜她一眼,把托盤塞進她手裏,“那邊的包廂,快送進去。”
時晴接過來,快步走向領班指向的方向。
到了包廂門口隨意一瞄,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1號包廂,原來就是這一間。
裏麵烏煙瘴氣,嬉笑聲不絕於耳,有一道聲音特別大又特別得意,“怎麽樣就是我找人收拾時晴的”
說話的人叫季翩翩,何家某個遠親的女兒,管何星澤叫哥,平時喜歡跟在何少身後蹭蹭圈子裏的人氣,一心想打入所謂的上流社會。
她曾經也是時晴的朋友之一。
“是你做的幹得漂亮啊”
“就是就是”
“她那種人,本就不應該再住在這座城市裏,牛皮蘚一樣的存在讓人惡心”
“你怎麽收拾的”
時晴本想離開,但聽到最後一句話,她沒動。
目光穿過門縫,再看向裏麵
人多,大部分都是熟麵孔。
何星澤靠在沙發裏,旁邊坐著時雨,兩個人頭靠著頭吃水果,時不時側耳聽聽旁邊的人調笑,眉目間沒有半分異樣的情緒。
仿佛他們說的那個人,真的跟他們無關。
“找人跟蹤她,嚇唬她,再我讓房東把她趕走”
季翩翩話音落地,立刻有更多的人起哄叫好。
時晴站在門外,手指狠狠地一收,捏緊了托盤。
說委屈,談不上。
因為早在六年前,她已經看盡裏麵每一個人的最冷嘴臉。
憤怒卻如同岩漿般在胸腔裏噴發出來,她捏著托盤的手指都已經骨節泛白。
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想再聽下去。
“我還找人強x了她就是那個房東的傻兒子,給點錢,什麽都肯做連破鞋也敢上哈哈”
最後一句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時晴腳步一頓,低著頭,幾秒未動。
然後彎腰,把手裏的托盤直接放在了地毯上,目光在托盤上方停留片刻,選了一個酒瓶,捏在手裏掂了掂。
那是一瓶未開的香檳酒。
再起身,重新往一號包廂門口走,步伐沒有遲疑。
小繡球吃完蛋糕從更衣室裏跑出來,剛巧就看到了這一幕。
姐姐要去幹嘛她眨了眨眼睛,偏著小腦袋思考
這架勢,好像哥哥在幼兒園裏要跟人打架之前掄袖子的樣子哦
時晴推門進了包廂,酒瓶拎在身側,無人注意她。
直到她走到季翩翩麵前,對方正在玩骰子,被擋了視線一時不滿,抬頭正要罵人,一看到那張臉,愣住了,“時晴”
因為驚詫,所以聲音很高。
包廂裏頓時安靜下來了,所有人都往這邊看過來
詫異有之,驚嚇有之,冷漠有之
坐在遠處沙發上的時雨捏緊了手心,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身邊的何星澤
他麵無表情,讓人瞧不出什麽。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擔心
不是不清楚他之前和時晴的感情好到什麽地步,也不是不知道,他這六年來有怎樣的變化。
現在的何星澤,早已不是當年那位毓質疏朗,眉目溫柔的少年
時晴無心去分析每個人詭異的心思,也不看其他任何人。
她隻找季翩翩,“你跟我出來,還是在這裏解決”
季翩翩站起來,抱胸冷冷一笑,“解決什麽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你這是什麽打扮看看,廉價的服務生做了那麽多年公主的時晴小姐,怎麽變這樣了”
時晴呼吸平穩地看著她,“你也變了很多,去韓國的次數多了,整得也越來越醜了。”
“”季翩翩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剛剛墊高的鼻子,尖刻道,“怎麽,難道還想讓我給你道歉”
這麽多人看著呢,若是今天輸了氣勢,那她以後還怎麽在這個圈子裏混下去
“道歉”時晴扯了扯唇角,“不需要。”
“那想做什麽”
時晴忽然掄起酒瓶,猛地對著她的腦袋,狠狠地就要砸下去
手腕,卻忽然一被人從身後一抓。
原本坐在遠處的何星澤竟不知是什麽時候站過來的,等時晴看清楚他的臉,手裏的酒瓶也已經被抽走。
“鬧夠了沒有”他放下酒瓶,聲音不溫不火,“我累了,散了。”
何家在這圈子裏算是首富,何家少爺的話自然也就是聖旨。
其他人一哄而散,趕緊退了。
包廂裏就隻剩了他們幾個人。
季翩翩拎著自己的香奈兒包,趕緊也要走人,免得惹了何少爺心煩。
可時晴自然不依,拉住她的手腕,“其他人與我無關,想走就走。但是你,得留下。”
“握草你還沒鬧夠有完沒完”季翩翩炸了毛,“瘋婆子哥你看她現在,可笑不可笑”
“鬧”時晴沉了聲,一字一字問道,“你覺得我隻是在鬧”
這話,顯然不是問的季翩翩。
可是這一次,何星澤沒有再說話。
就像六年前她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得到的隻是他和時雨訂婚的消息,她衝到何家,百般質問解釋,他都一言不發那樣,一直沉默著
時晴背對著他,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到他眼裏的厭惡和嫌棄。
捏著季翩翩的手更加地用力了。
“你要捏死我”季翩翩尖叫起來。
“你如果真的那麽脆弱,就不會找人跟蹤我,甚至做出那麽惡毒的事了”
時晴直接拉著她往外走。
走了兩步,便被攔住了。
這次,是時雨。
她站得離時晴不遠不近,聲音輕細又溫柔,“妹妹,你怎麽會來這種地方上班是不是缺錢花了我可以給你,你要多少”
,ntentn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