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外白內黑的白若千 二
“再說了,就算我祖母要辦成這個事兒,我父親與祖父不允也是沒用的,所以你大可不必介意。餘師弟說你還小,許是沒懂那日我祖母的話,可我卻覺得妹妹你心裏什麽都明白,至於你為什麽沒在家裏說起過,我猜大約也是覺得我祖母辦不成這個事兒,所以你不擔心罷了。”白若千看著餘魚,越說越輕快,餘魚的心裏卻越來越緊繃。
就好似當年還小,練功偷懶還撒了謊,在師父麵前聽訓似的,她心裏想什麽,都被看穿了的感覺。
“你既什麽都知道,你為何還與我哥哥那樣說?難道不是因為你們家,所以我哥哥才會那樣煩惱嗎?要不然,我哥和你談完話,怎麽失魂落魄,一臉愁容?”餘魚惱了,所以言語也就不客氣了起來。她覺得白若千就是巧言善辯,這個事兒,就是他們白家白老夫人到處嚷嚷才鬧大的!
白若千定定的看了餘魚一眼,見餘魚氣得腮幫子鼓鼓的樣子,用手捏了捏餘魚的臉,笑出了聲,“小魚兒,這你就想錯了。這事兒如今變成這個形勢,與我祖母的關係還真的不大。你要知道,聖上這條詔令可是當著滿朝文武頒布的,原先頒布的時候,朝中雖有紛爭,但是沒人在意這些虛無縹緲的命格說法,可如今朝中局勢不穩,幾位皇子爭得不可開交,三皇子年前突然舊事重提,叫病中的陛下突然想起了這件事兒來,這不,有心之人就開始四處尋找其這‘神仙轉世’命格的人來了麽?我父親是詹士府的,自然就是太子一脈的,太子是不愛聽信這些國師的話的,所以我家邀這個功做什麽?”
餘魚隻知道白若千的父親在京城為官,具體幾品什麽官職她還真的不清楚,畢竟凡俗間的官職官位多,十分複雜,她又不打算做官,知道這些也沒用,所以也從沒有打聽過。
如今聽白若千這麽一說,倒也覺得有理。
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個事情總是對某些人有利,才會叫人動心的。
“你說是這樣,就是這樣了啊?我不信你!”雖心裏已經信了白若千的話,但餘魚嘴上還是強硬著。
白若千見餘魚還不信,便收斂了笑容,一臉正色的說:“你不信我啊?那我這麽說吧,你大約不懂朝局,你隻要知道,我家將你帶到京城去沒用,反而是三皇子一脈的,帶你進京能討了當今的歡心。所以我祖母那日有沒有帶你見那些夫人們,你這命格的事情,也早就被大家知道了。且因為我祖母先將你帶出來了,就差不多是與阮陽的權貴們宣布你是我白家的親信,要不然你以為你如今還能在家裏過年嗎?隻是,我白家到底隻有我父親一個五品官,叔父一個六品官,這個名頭並沒有多響亮,保不了你多久,所以你哥哥才會那樣愁的。”
“你知道如今有多少人帶了‘命格’好的人進京去見過國師了嗎?可國師每次都說不對不對,還指明了說這命格貴重的人如今還是個孩子,且是個女命,在東南方火屬相的地方。想必三皇子這會兒已經派人到咱們阮陽來尋人了,大約上元節一過完,各村鎮就會有衙役上門詢問這事兒了。”
聽了這話,餘魚抬眼震驚的看了一眼白若千,她還不沒找到正豐觀的老道士呢!
雖說要去京城她也不怕,可是餘根生幾個肯定會怕啊!若按白若千的說法來看,還不知道外頭如今是個什麽光景呢!而且餘魚總覺得那個所謂的國師,其實就是在針對她!
是個孩子,女命,還是火屬相的命格,在火屬相的地方長大,那除了像她這樣有火靈根的人,還能是啥?
莫非……
那國師也是個修士?餘魚不敢肯定,隻心中突然不安起來。
“不過小魚兒你也別怕,你若是對我好些,我還是有辦法幫你解除眼前的危機的!”白若千在餘魚眉頭緊鎖的時候,突然這麽說道。
餘魚懷疑的看了白若千一眼,“你這麽好心?那你之前怎麽不直接告訴我哥哥?”
白若千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回道:“我自然不是因為好心,因為你哥哥沒有我要的東西,我幫你,那是有條件的!”
餘魚:“什麽條件?”
“駐顏膏!我四叔因為你這個駐顏膏,在家裏吃不好睡不好,你將駐顏膏賣給我四叔,我就幫你!”白若千狀似得意的說道。
餘魚正要答話,卻遠遠聽見餘玉與大表哥羅銘在遠處朝她招手,她沒時間與白若千掰扯,隻咬牙看著白若千,從牙縫迸出一個“好”字,就朝餘玉走去了。
白若千也看見了餘玉,卻並不往前走,隻站在原地對餘魚說:“那小魚兒妹妹可要記得,過幾日來我與我四叔來接你到我家上課時,再與你們簽訂契書,你記得好好與你家裏說一說啊!哦,還有,別與你哥哥說,我今日與你說的這些。最好別說我們見過。”
餘魚並不回頭,隻當沒聽見。
心中對白若千的定義,簡直翻了個麵。
原以為白若千是個謙謙君子,雖說有時候也會有些用花言巧語哄騙餘根生,但總的來說人品還是十分端方的。如今看來,卻是個外方內圓的,且內裏還是被煤炭擦過的黑心的!
玩心眼子,本就不是餘魚擅長的,上輩子在師門,餘魚就是被眾位師兄師姐還有師父捉弄戲耍的對象,這輩子原以為自己到了凡俗世界,憑借上輩子的經驗麵對這些凡人總是不會落下風的,卻不想有個小狐狸般的哥哥,現下還遇到個深藏不露的白若千……
真是不管哪一世,這身邊的人就沒有簡單的啊!
人生呐!
它為什麽不能簡單些?
餘魚邁著深沉的步伐往餘玉身邊走去。
餘玉往餘魚來的方向瞅了瞅,“小魚兒你方才和誰站在一處啊?我怎麽好像瞧見白師兄了?”
餘魚也回頭看了一眼,河邊的光禿禿的柳條在飄動,但哪裏還有白若千與阿寬的身影?
“沒有,我一個人在河邊。”餘魚閉眼胡說。
餘玉疑惑的往河邊瞧了瞧,確實沒看見人,且身旁的羅銘在說天色不早了,該回家了之類,餘玉也沒多想,回過頭來一邊問餘魚冷不冷怕不怕怎麽一轉眼不見人影了之類,一邊牽著餘魚的小手往羅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