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七)夜襲
餘魚在這個世界找了很久,也沒找到能煉成符紙的櫸絡樹,這櫸絡樹的樹皮也樹葉,調成漿液,再用特殊的幾種植物混合的汁液調和好,然後再曬足三十六日太陽,就成符紙了。
可是這櫸絡樹是玄品靈植,喜陰涼,且最大的櫸絡樹也不會長得超過一丈高。
餘魚在北溝、青岩山、焰牙山等幾個山頭找遍了,都沒有找到,本來之前還想著到焦尾山一帶去找找看,但還沒來得及去呢,這就發生了山匪的事情。
所以現在隻能將小白空間裏的那些符紙,裁剪成很小很小一張的,再畫成很小很小一張的爆裂符,包在星星炮外邊兒。
按這個架勢,這些叛軍肯定還會再來,沒有星星炮,餘魚覺得下次叛軍再殺進村裏,就不會像這兩次這麽好打走了。
可惜餘魚這回星星炮是白準備了,因為自這次之後,焰牙山的山匪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通通不見了蹤影。
餘家村的人嚴陣以待等了七八日,也沒見山匪打來,後來大著膽子派了幾個壯漢出去打聽情況,才知道這焰牙山的山匪都被調到陵南縣那邊打仗去了。
以東江峽口為界,南邊兒是三王爺的叛軍,北邊兒是朝廷的軍隊。
三王爺的軍隊有好多都是從附近縣鄉抓去的壯丁,都是些幹了一輩子農活的老實人,若說平素在村裏說說大話還行,真的真刀真槍的上戰場了,拿能打得過誰?
尤其那些軍籍的軍戶,世代習武,農戶就是再壯實也不是軍戶的對手啊!
更別說這叛軍因為人數不夠,還抓了好多十幾歲的男丁。
不論從人數上還是軍紀嚴明百姓擁戴程度上,三王爺的叛軍都不占優勢。
所以這些山匪也被派到前線去參戰了。
餘家村的人就盼著皇帝的軍隊將那些叛軍打個屁滾尿流,戰事持續了到十一月,就差不多結束了。
十一月中旬,官府搭配各地通傳了戰果,說逆黨叛軍都已經落敗,但還有許多叛軍形成流匪逃竄了,交代各村個鄉要多加注意,遇到可疑的人,就要報到官府去,說是舉報有獎。
聽到叛軍被打敗,餘家村的眾人也都鬆了一口氣。
可餘玉卻並沒有覺得輕鬆。
官府的通報裏,並沒有說北邊的軍隊已經抓到三王爺,也並沒有通傳對三王爺的處置,連這一批叛軍的首將那位所謂的楊將軍,都沒有被抓住,可見叛軍的勢力還是有那麽強勁的。
縣衙內的兵力倒是有了,每隔三日還會有一支四五十人的衙役與官差到各村來尋訪,可餘玉覺得,若是叛軍真的決定好要動哪個村子了,隻怕官差們也未必來得及救助。
餘魚倒是不擔心了,反正隻要皇帝這邊的贏了,大體上就沒什麽大問題了。
十一月二十三這日,天色陰沉沉的,好似有大雪要下,可是這樣的天色已經陰沉了好幾日了,也沒見半滴雪落下來。
外頭的大局幾乎已經定下了,雖然三王爺逃走,還沒被抓到,叛軍這邊的楊將軍也還在逃,但是十裏八鄉的村民們幾乎沒有人記得上個月日日提防山匪騷擾的日子了。
眼見著就要到臘月了,大家都在愁這個年該咋過,好多人打算在最後一個月裏多去賺些錢,好過個好年。
所以餘家村好多人都到縣城找活計去了,村裏留下的多是些老弱婦孺,意外就是在十一月二十三這天的半夜來的。
不知從哪裏冒出一支五六十人的叛軍隊伍,夜襲餘家村。
餘家村一夜之間,被叛軍放的火,燒得哀嚎遍野。
好些人家一夜之間被絕了戶。
餘魚警醒,加上家裏有甲子幾個在,叛軍雖然打上門來,但是並沒有討著什麽好,隻不過甲子幾個也不怎麽好就是了,都或重或輕的受了傷。
連餘根生為了護住族長,都被一個刀疤臉的叛軍砍傷了右邊胳膊,整個膀子就差點兒斷掉了,就隻留了一點兒掛在身上晃蕩。
若不是餘魚很快的從入定的狀態出來,盡自己最大努力護住離自家住得近的那幾戶人家,隻怕餘家村真的在一夜之間一個人都留不下來。
最後在卯時初左右,叛軍隊伍被餘魚殺了一半兒,才終於散去。
這一場兩敗俱傷的戰鬥,到卯時初,天蒙蒙亮的時候,才終於算是結束了。
卯正左右,天色將明未明之時,陰沉了好多幾日的天終於下起了鵝毛大雪。
可是經過這猶如人間煉獄般的一夜,整個餘家村到天大亮的時候,幾乎是一片死寂。
許是旱了兩三年,老天也憋了好久了,所以這一場雪下了很久,直到二十四的中午才停。
地上原本被鮮血染得黑紅的泥巴,在這樣的大雪之下,竟什麽也看不見了。
本來昨夜,好多人都還在哀嚎痛苦,在經過這樣漫長的一個晚上之後,好多人隻呆愣愣的望著被餘玉指揮著抬走去收殮的家人,仿佛自己的靈魂也隨之而去了一般。
好多人一夜之間從有爹娘疼愛的孩子,一下子就變成了孤兒,好多人夫妻恩愛,突然變成了寡婦或是鰥夫。
餘魚坐在自家門口,散開神識關注著村裏的動靜,心裏像是被塞了一塊大石一般,悶得喘不過氣來。
上輩子餘魚見過的大場麵可比昨晚那種打打殺殺殘酷多了,可那時候殺了就是殺了,有人死了也就死了,餘魚一直是冷漠的,她的心堅硬如金精,根本不會為外界的喜怒哀樂影響到分毫。
可這一次卻不一樣,看著好些從前喜歡喊她小魚兒,跟她鬧著玩的活生生的人,一夕之間就全部冰冷的躺在地上,她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兒。
尤其是看到二狗匍匐在地上拖著他爹娘的被砍得亂七八糟的屍身,哭得聲音都啞了的時候,餘魚的眼淚竟也不自覺的跟著留了出來。
這一日村民是沉寂的,可是餘魚隱約也感覺到大家的與從前不一樣的地方。
比如餘幺兒家在餘幺兒的爺爺奶奶還有叔伯都沒了,他們家也沒了一個姐姐和兩個哥哥,餘幺兒算是他們家這一支的獨苗苗了之後,餘幺兒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好多,言語之間不再像從前那樣怯懦害羞,反而多出了好多決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