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修繕
觀年歲，還尚在少年之列。
淩霄更在意的是這位少年他的衣著布料，哪怕在雲都，撞見最多的百姓穿著布料是棉、葛、麻、綿。
唯獨不見綢緞。
淩霄也沒多做細想，她第一直覺這個主動黏上來的少年是個大麻煩，讓閻杳加快速度甩掉便是了。
人的兩條腿，總不可能快過馬的四條腿，除非懂得飛簷走壁。
肅沽城，但凡去往霖中城的必經城池。
就座落在肅河上遊旁，常年遭受洪澇的侵害，百姓人口驟減。
十多天之後。
淩霄站在河道旁，看著下麵趨於平緩的水勢，隱約有了一番計較。
所謂的洪澇，八成是汛期引發。
不同地區的河流，汛期出現的時間、次數以及組合的情況都不相同，沒有相關的資料和文獻作為參考，淩霄隻能初步判定。
隻是，淩霄更頭疼了，沒有什麽比這種現象更棘手。
肅河幾乎橫穿了雲巔城五分之一的地區，算是很重要的河流。
早年間汛期頻繁發生，中下遊受災程度最集中和嚴峻，長此以往幾乎沒有百姓活動跡象，大舉搬遷，唯獨上遊的肅沽城還在。
“主子。”這時，淩霄派去進城打探的閻杳回來了，快速走到她麵前，恭敬行禮：“肅河的汛期半個月前剛過去，肅沽城上下還在搶修。”
搶修什麽？自然是房屋，農田。
肅沽城除了外麵看上去青石雄偉，城內什麽情況……淩霄不用想也知道，雲巔城就像一件看似精美的衣服，其實全特麽是補丁！
汛期一旦過來，水量過線，首當其衝的就是肅沽城，房屋可以搶修，農田就未必了。
雖然雲巔城種植最多的就是水稻，可是水稻作為主要的糧食作物，淩霄很清楚其中特性，水不能沒有，也不能過多。
少了旱死，多了淹死。
別的地區在鬧幹旱，而這肅沽城卻是汛期剛過。
淩霄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她隻是心思沉重的看著不遠處，那裏有一座水壩，但是……是年久失修，被廢棄掉了。
水壩是用於防洪、供水、灌溉、改善航運的建築，在中國東周時期，孫武還曾用在行軍作戰上麵，重要程度可見一斑。
肅河的蓄水量很可觀。
要是這座水壩能夠啟用，至少能緩解小部分地區幹旱的燃眉之急。
淩霄雖然不懂水利工程，可她橫豎看著也不覺得這水壩像是年久失修的樣子，少了一大截，看起來怎麽都不像是水勢過大衝毀的缺口，整整齊齊。
什麽樣的水勢能跟菜刀切豆腐似的？
淩霄很疑惑，忍不住問了出來。
寧公公就站在邊上，聽到淩霄的問題，立刻上前解惑。
原來肅沽城這座水壩是東元國幫忙修建的，時間大概是在六七十多年前，但是當時修建的時候，東元國突然爆發特大的災情，修建水壩的工匠沒過多久就被東元國君主全數召回，至今……沒有下文。
所以，這座水壩從此廢棄多年，一直沒啟用過。
聽完，淩霄險些沒被氣死！
這能叫年久失修嗎？根本就是個爛尾工程！
爛尾工程怎麽搞？當她是水利工程出身嗎！淩霄氣得牙癢癢，恨不能立馬找來火藥直接把麵前這座爛尾的水壩爆破了，再重新修建一座！
什麽破事都堆一起，水深火熱，幹脆死了得了！
淩霄揉揉額頭，“把這肅沽城的太守叫來。”
她倒是想重新修建一座，分分種能把這東元國修建的水壩比下去！往死裏比！
問題是，她沒有銀子！
淩霄走近水壩，仔細觀察，身後跟著提心吊膽的閻杳。
不知道城主她又想玩哪一出。
不過想想也是，自從離開雲都以後，快半個多月了，城主安靜的不像話，一個人也沒殺，一滴血沒見著。
如果淩霄知道閻杳此時的心裏想法，保管一腳踹他下河，淹死得了，成天胡思亂想！
“我靠啊，東元國沒地方做試驗嗎，非要拿雲巔城的河道來搞事！”淩霄觀察完以後，低聲喃喃幾句。
閻杳不敢隨意靠近淩霄，但是武藝超群，耳力自然不弱，隻是聽得一頭霧水。
試驗？河道？城主她到底在說什麽？
走開的寧公公很快就領著肅沽城的太守過來。
肅沽城的太守連官服也來不及換上，趕緊火急火燎就來了，生怕遲了一點，就會被城主大卸八塊。
“微臣肅沽城太守賀恭齡拜見城主大人，城主千歲。”賀恭齡恭恭敬敬跪倒在淩霄麵前，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打死也想不通，遠在雲都好好待著的城主，怎麽跑到他們肅沽城這種窮鄉僻壤來了。
莫不是大老遠跑這來屠城？
屠城這種事情，城主她幹過，隻是千裏迢迢來到這裏隻是為了屠城，就感覺有些不對味了。
“你起來吧。”淩霄看也沒看賀恭齡一眼，她隻要知道這個人是肅沽城太守就成。
淩霄望向前方的水壩，“當年東元國工匠走的時候，有將修建水壩的圖紙留下嗎？”
賀恭齡愣住，城主問這個做什麽？那都是多少年前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
再說，前城主都沒有打算動用，城內管河縣丞更是束手無策，這座年久失修的水壩當然廢棄至此，很正常啊。
但是想得再多，賀恭齡卻不敢怠慢：“回城主，沒有圖紙留下。”
要是有圖紙留下，也不至於一直荒廢。
淩霄點點頭，示意了然。
前麵這座水壩廢棄多年，又經過多次汛期，爛尾再加失修，除了大缺口要填補以外，上麵還有許多不同程度的損壞。
淩霄近距離觀察以後，基本可以斷定當年東元國的工匠是想在這裏修建一座擋水壩。
說是修建也不準確，更確切的說，應該是在試驗。
擋水壩即便是拿到二十世紀，同樣是世界領先的活動壩技術，用於農業灌溉、漁業、船閘、海水當潮、城市河、工程，還有水電站等等。
利用合頁活動壩力學結構，不阻水、不怕泥沙淤積，更不受漂浮物影響，抗洪水衝擊能力非常強大。
可以說擋水壩，完全攻克了傳統活動壩所有的缺點，具備傳統壩型所有的優點。
不過說是世界遙遙領先的活動壩技術，卻是在中國宋代出現過擋水壩，淩霄懂得的是後現代更全麵的活動壩技術。
淩霄皺起眉頭，東元國的科技發明超前到什麽程度？六七十年前就能夠構思出擋水壩。
雖然隻是試驗階段，但是無論怎麽想，淩霄有些心悸。
她好像通過前方這座半殘不缺的擋水壩，看到一個不可攀比的大國……
奶奶個腿！有毛線不可攀比的，敢拿她雲巔城當試驗基地，就是不行！
淩霄驟然回過神，神色有些慍色，“召集肅沽城的河官過來。”
她還就不信搞不定這座破壩！
聞言，賀恭齡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他根本猜不到城主葫蘆裏買什麽藥，隻好擔驚受怕地去把河官找來。
這樣一來，城主在肅沽城的消息不脛而走。
肅沽城的百姓們頓時嚇得魂都快沒兒了，家中有品相較好的男子，全部閉門不出，年幼年老的，紛紛往自己臉上抹一把炭灰，怕就怕萬一城主看走眼了呢！
就連販夫走卒的吆喝聲跟貓兒叫差不多。
一時間，整個肅沽城上下萬人空巷。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淩霄眉頭不著痕跡地挑了一下，也沒想去責怪誰，她帶走三千親衛隨行，雖然下令潛行，可那是一個個孔武有力的人，又不是放進口袋的螞蟻，哪有這麽容易，走漏風聲那也是遲早的事情。
但是要想趁她離開雲都，做一些挑戰她容忍度的事情，淩霄眼眸劃過一絲淩厲的冷意。
她留下的五千親衛從來沒吃過素。
淩霄長袖一揮轉過身，正好看見去而複返的賀恭齡帶著七八個河官過來。
賀恭齡心裏十分害怕麵對城主，內心非常不安。
要說城主召集河官過來是為了修建水壩，誰信？城主是什麽人，指望城主千裏迢迢來這裏就為了幹這個？！
說出去，鬼都不會相信！
但是城主的心思，不是誰都能琢磨清楚的，賀恭齡壓下心底的畏懼，率領身後七位像是從醫館抬出來的重症病患，朝淩霄走了上去，就要撩袍下跪。
淩霄卻有所準備，在眾目睽睽之下虛扶了一下賀恭齡。
賀恭齡整個人僵住了，心頭一震，城主這是要免她下跪之禮？
淩霄語氣和藹可親：“賀大人，你走路小心，別太激動啊。城主有要事離開，特地交由我全權負責。而我們城主心懷天下，更是愛民如子，修建水壩是為百姓做事，理所應當。”
不明真相的河官們微微一怔，卻又背地裏鬆了一口氣，還好城主有事走開了，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至於什麽要緊事？沒人想關心！
隻不過，他們看向淩霄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這麽年輕又精致的少年，一定是城主的身邊人！
而明白真相的閻杳和賀恭齡險些沒有當場給活活嚇瘋，一副見鬼的表情！
城主心懷天下？還愛民如子？
難不成以前城主下令屠殺的敢情都是她‘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