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軍事製度（上）
淩霄聽得臉色發青，靠！這個軍事製度到底誰想出來的，那點微末賦稅上來的銀子不斷輸出給別的國家買日常用品，還要擠出來養別人家的兵！
這個雲巔城的城主還當什麽當？回家種紅薯吧！
現在手底下那幫被養肥的手下沒有謀反，淩霄都覺得他們愚忠！
不過，雲巔城這種爛攤子，給誰誰都不會接，難怪他們還不造反。
淩霄揉揉發疼的太陽穴，愈聽愈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揮揮手示意寧公公先停下來：“說了半天，這弓弩兵的射程怎麽這麽低？”
寧公公愣了愣，“主子，咱們是弓兵，沒有弩。”
誰跟齊家軍是咱們，哪天翻過來捅死你都不知道！這就叫做防人之心不可……淩霄驟然抬頭看向寧公公，有些失控地說：“什麽意思？弓兵不包括弩？就是單純的弓箭？”
寧公公不明白城主怎麽會突然發飆起來，齊家軍的兵種在雲巔城赫赫有名，隨便問一個三歲孩童基本可以說全，隻是主子平日裏毫不關心戚家軍罷了。
弩？好像聽往年運糧回來的齊家軍提過一兩次，想讓主子多發些軍餉，倒不是主子不給，城庫還有多少銀子，他這個負責城主府內務的總管或多或少清楚一些，勉強能維持雲巔城最基本的表麵平和。
“聽說南平國就有弩。”寧公公如實相告。
淩霄瞪了眼寧公公，說了還不如不說呢！
弩是什麽？跟弓箭完全是兩個概念的東西！
雲巔城居然沒有弩，那就是說還沒有出現弩兵！
中國春秋末期，就開始使用弩。《孫子兵法》在《作戰篇》和《勢篇》中都曾提到過，到戰國時，弩已為各國軍隊所普遍采用。
淩霄隱約記得在長沙一帶出土過弩機，製作相當精巧，機發裝置近似現代的槍。
最後總結出來，雲巔城不論是兵種還是裝備，遠遠不如春秋末期。
這還怎麽玩？幹脆等死算了！
淩霄惱怒地拍桌子，她甚至覺得雲巔城還比不上春秋！
至少春秋時期的戰爭都顯得特別君子，如果想要攻打一個國家，還會事先發下戰書，其中還有聞喪止戰的經典事例！
春秋時期有一回，楚國發兵攻打宋國，眼看就要將宋國覆滅了，結果宋國的國君死了，整個宋國上下掛白旗吊喪，楚國立馬收兵回去了。
因為楚國覺得宋國的國君死了，如果還繼續攻打下去，就顯得很不人道。
換做是今天的南平國呢，淩霄就算不熟讀這個時代的史載也知道，想要一頭惡狼放棄它虎視眈眈已久的大肉，無異於在做夢！
寧公公眼角餘光瞟見被淩霄拍出一條裂縫的桌案，緊張兮兮地直接跪下：“主子息怒！這都要怪齊家軍無能，連個弩都沒有，回去定要治齊征一個辦事不力之罪。”
淩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寧公公，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脾氣是有點不好，完全是被雲巔城這種要死不活的現狀給氣的！
齊家軍雖然不是自己手中的軍隊，但是至少在第一線上保衛雲巔城，比起以前殘暴不仁，做事荒唐出格，毫無貢獻和建樹的淩霄來說，憑心而論，齊家能夠做到這一步實在很不容易。
還辦事不力，這分明是給人胡亂扣罪名！
淩霄深深吸口氣，很快冷靜下來，“起來說話。”
寧公公隻要好事全是她的功勞，壞事全往別人身上推的毛病就這點不好。
不過這個毛病有她盯著，出不了什麽大亂子，淩霄索性聽著聽著就習慣了，主動當作沒聽見。
之前她以為雲巔城有弩兵，哪怕弩器發展不如人意，好歹弩機這玩意兒不缺，所以才改良了一下發射出去的鏃頭，想增加殺傷力。
誰知道別說弩兵，連一發弩機都沒有！
淩霄抬頭望向窗外的天色，正值夜深星疏，寨子裏除了安排巡邏守夜的人，基本都沉入了睡夢當中。
剛趕路回來的淩霄自覺有些疲憊，打了個嗬欠：“你先下去吧，明天找小鬆過來一趟。”
寧公公聞言，立刻退了出去。
淩霄褪下衣服，蹬掉鞋子，仰頭躺倒在床，帶著煩惱皺起眉漸漸睡去，即便是已經睡熟，她緊鎖的眉頭一直不曾鬆開。
……
淩霄這邊睡得不太踏實，另一邊司家莊園內的某個房間，同樣有人不怎麽平靜。
“淩霄她進了霖山地界？”司無弈詫異地看了眼接到匯報消息的長延。
長延反複翻看手上的消息，確定沒有看錯或者遺漏以後，重重點頭：“我們的人親眼看著他們進去，一直沒有出來。”
霖山那可不是什麽到底，別以為雲巔城很太平，走過無數的大國小國，這個曾經淩駕於皇權之上的雲巔城最糟糕，到處流寇土匪亂竄，要不是四處分散，加起來的總數估計比官府還要多上一兩倍。
司無弈一直有所聽聞雲巔城的流寇土匪堪憂，不少管事每隔幾個月匯報生意的時候，還不忘捎上口信，希望司家放棄將重心挪在雲巔城地盤的決策。
為了這次的百鬥大會，司無弈有心前往雲巔城一趟，荒地、流民、土匪……這些全然不假。
唯一跟傳聞對不上號的，隻有雲巔城的城主淩霄。
提起淩霄，司無弈輕蹙眉頭，他捉摸不透淩霄有什麽用意。
“長延，你說淩霄她去霖山地界做什麽？”
“……剿匪？”長延想了又想，說出自己都覺得十分荒謬的話。
淩霄會去剿匪，除非天塌下來！倒不是不相信淩霄的實力，畢竟她的親衛隊一個個都是手沾血腥的劊子手，沒有一個是吃素的。
而是問題在於，雲巔城的土匪強盜比官府人馬還要多，根本剿殺不過來！
再說了，以前為毛不剿匪，現在剿個什麽勁兒！還要跑到山高皇帝遠的霖中城附近來剿匪，又不是吃撐了！
這個太過淺顯的答案，就連長延都明白，那麽淩霄必然不會是去剿匪，一定是另有打算。
可是淩霄沒事跑進霖山地界去做什麽，而且隻帶了幾個人。
忽地，一個念頭悄然浮現在司無弈腦海之中。
司無弈雲淡風輕的麵容瞬間浮起一絲驚疑，這個不可能又接近無限可能的想法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稍微思索了一下，司無弈忽然開口：“長延，在司家主院調回來的暗衛當中抽調三四個進入霖山地界的山寨附近勘察，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驚動山寨裏的人。”
長延看了看低下頭喝茶的少主，將心中升起的疑惑壓了下去。
霖中城雖然是司家在雲巔城的主要據點，霖山那一帶的山賊強盜流竄已久，但是向來很有分寸，不曾冒犯司家一點半點。
再者，雲巔城的山賊窩多如牛毛，這就是少主一直沒有下令掃除的主要原因。
現在為了一個淩霄，竟然讓少主起了剿滅的心思？而且還是不惜出動好不容易從主家調遣過來的暗衛！
自永旬城遭襲，少主身邊之前的暗衛一個沒有留下活口，要不是少主命大，早就死在遭襲的埋伏之下。
少主還瞞著主家那邊，所以重新調來的暗衛不過十人！起碼派出一半去勘察霖山的山賊窩！
那個淩霄到底有什麽樣的能耐，居然讓少主關注如斯！
待在霖山地界內淩霄全然不知情，第二天一大早，寧公公就領著小鬆到她麵前。
小鬆一臉興奮，眼睛放光地盯著淩霄。
寧公公十分不滿，衝小鬆咳嗽幾聲，警告般的眼神瞪向小鬆。
果然是山野莽夫，沒有一點規矩！竟然還敢直視城主，要不是城主出門在外下過命令，寧公公早就一腳踢在小鬆膝蓋骨後麵，讓他跪著回話！
淩霄喝了口寧公公備好的熱茶，抬眼看了眼小鬆臉上的表情，心裏大概有幾分底。
想來煉鋼八九不離十是成了。
揣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淩霄稍微放鬆了下，“成了？”
小鬆使勁點頭，語氣充滿敬重和崇拜：“季當家你果真是天才！”
別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小鬆親自鍛造出來的東西，他自己最清楚，精鋼那玩意兒雖然鍛造起來麻煩了點，但是論堅硬程度絕對堪稱一流。
總而言之，他小鬆算是服了這個季當家。
淩霄沒覺得有什麽好驚喜，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精鋼怎麽製作？無非就是百煉成鋼，如果雲巔城的鐵礦價格低廉，還要排除官府監守自盜，發現鋼鐵的由來，那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淩霄掏出剛才繪製下來的弩機稿紙，朝小鬆揮揮手。
小鬆有些疑惑，上前兩步低頭望著淩霄手中的弩機手稿，考慮到小鬆不識字的問題，淩霄隻繪了弩機的大致摸樣，並在旁邊寫上精準的數值。
整張弩機稿紙看起來非常簡潔，就算不識字的人也能夠一目了然。
當小鬆眼睛落在弩機稿紙上的時候，就再也挪不開視線了。
他瞬間愣住，有些呆滯地緊緊盯著紙張。
這是什麽？看起來可不是小物件，而且模樣奇怪，上麵的凹槽大小，剛好能夠容下一支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