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男色
別說沒有，根本就是沒見過，不知道怎麽給混了進來。
話音才落下，秦律和施冶眼中湧起一絲難以言喻的古怪。
雖然沒有看清那個男人的長相，但是能令城主上心的人，模樣肯定不會差。
可是重點在於，一般人恨不得遠離城主，光聽城主的名諱就得嚇的半身不遂。
這人是自己湊上來的？怎麽可能！
當真以為城主不吃人？
秦律和施冶麵麵相覷，最後秦律蹙起眉頭，微微抿唇說道：“盡量避著寧公公，派人去查一查這人的身份和來曆。”
主動湊在城主身邊的男人，要說沒有什麽陰謀，誰信？
“散了吧，吩咐廚房把各院的晚膳都端過去。”施冶沒有接話，看著侍人們陸陸續續離去，他頓了頓，看向伺候自己的侍童：“清風院的北公子請大夫來看過了嗎？病情如何？”
“奴才已經親自去了一趟清風院，北公子的頑疾依舊不見好轉，整個院子到處一股熬藥味。”城主平安返回雲都，後院的侍人們人心惶惶，總有幾個借故裝病的，侍童想了一下，不由補充一句：“若是北公子能出來迎接城主，哪還能輪到那個許稼的一席之地。”
不過是頂著兵部尚書的義子名頭，就算是兵部尚書的親生兒子，但凡進了後院的公子是死是活還不全憑城主一句話的事！
“放肆！”施冶皺眉，看了眼麵色平靜的秦律，低聲喝道，“你一個奴才休要胡亂非議別的公子，免得生出是非連累你家公子！”
但凡入主後院的男人，再不濟都是城主的侍人，底下的人胡亂嚼舌根那是會出事的。
雖然這些小事未必會驚動城主，但是可別忘了城主身後的寧公公。
寧公公可不是什麽善茬，他絕不會容忍後院有不安分的人，不管是奴才還是他們這些頂著城主夫侍名頭的公子，城主一個不喜，隨時都能人頭落地，人命在寧公公眼裏向來算不得什麽！
再說，寧公公跟在城主身邊這麽多年，背地裏的手段令人發指，隨隨便便就能讓人消失得沒有一絲痕跡。
侍童跟在施冶身邊伺候，也不是沒有見識過，保不齊前天跟他說話的奴才，第二天就不見了，沒人知道去了哪兒，隻是城主一直不在雲都，一時沒有管住自己的嘴，現在被自家公子當頭一喝，嚇得臉色發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施冶見狀，便知道侍童將他的話記在心裏，自家的侍童懂護主這點很好，但是不能失了分寸，別看他跟秦律都是城主身邊的老人，日子也不過如履薄冰。
施冶調整了下情緒，開口道：“吩咐膳房每天給北公子送一碗參湯，仔細點兒照顧。”
畢竟是自家院子裏的公子，身體不好看起來容易一命嗚呼是一回事，被城主折磨致死又是另一回事。
侍童連連點頭：“奴才明白。”
清風院那位北公子……簡直長得太好看了，剛看見的人都忍不住一陣愣神。
就是身子骨一直不好，這點最致命，誰知道能在城主手心裏活幾天呢。
他們城主向來就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主兒，手段和心思都狠辣著呢。
侍童不由歎了口氣，才趕緊走向膳房。
……
翌日，經過一晚休整的淩霄，她坐下來用早膳，“給我把宋佑澤看管好了，南平國來使沒走之前別讓他出來。”
免得惹出什麽事端。
寧公公一邊給淩霄布菜，一邊連連點頭。
這邊淩霄草草吃過早膳，抬腳就往外走，她事情多著呢。
然而，前腳才踏出去，就撞上來一人，一股濃烈的熏香味。
淩霄皺起眉頭，隨手掩住口鼻。
靠！大清早搞什麽鬼，這道房門少說三四個人橫著進進出出也沒問題，怎麽走路的！
許稼像是出現在放慢動作的鏡頭裏，身子慢慢向後仰，姿態很優美地跌倒在地，鬆鬆垮垮的衣袍隻係一根腰帶，露出白皙漂亮的鎖骨。
看起來給人一種需要憐愛的感覺。
淩霄冷眼看著，一絲憐香惜玉的念頭都沒有。
若是空閑有餘，這種無傷大雅的笨拙小伎倆，她倒不怎麽介意。
眼下問題是，南平國來使的危機過去了嗎，雲巔城現在很太平，可以讓人高枕無憂嗎？所以她哪來的閑情！
別說淩霄麵色不虞，在寧公公的臉色特別難看，後院的公子們一直由他看管，每一個都很守規矩，誰也沒有機會造次。
沒想到昨天剛回雲都，今天就有人故意耍上不了台麵的伎倆撞上城主。
寧公公此時的眼神像是看一個死人，城主貴為萬金之軀，後院的公子們隻需要安安分分等城主臨幸就好，膽敢耍這種不入流的手段，登堂入室冒犯城主，根本就是不知死活！
許稼坐在等了會兒，發覺好像沒有出現他期望的事情，頓時有些不安起來，趕緊起身行禮，一副非常乖巧的樣子，稍微低下腦袋，仿佛不經意間露出胸前若隱若現的誘人茱萸。
沒有給許稼說話的機會，淩霄越過他，繼續往外走：“寧敬興，不要隨便放出後院，再來一個，你也不用伺候了。”
許稼臉上浮現出一抹明顯的錯愕，眼裏還有些茫然。
這是怎麽回事！
城主她……竟然對他無動於衷？！城主不是喜好男色嗎！難道是他魅力不夠？
“來人！給我把這位公子帶回後院，順便看看到底是秦公子還是施公子院裏的人，管教不嚴重罰！不過才幾個月，一個個都把規矩都忘了？”許稼耳邊炸開寧公公尖細的嗓音。
寧公公冷冷看了眼許稼，皮笑肉不笑地涼涼說道：“既然忘了規矩，老奴就幫各位公子們想起來。去！把所有公子喊到後院的花園，統統跪著抄十遍《男戒》，負責這位公子教習的主院再加一倍，抄不完就別想用膳！”
要不是剛才城主的意思要留活口，寧公公恨不得當場就把許稼給弄死。
怎麽打發那個看起來挺小歲數的少年，淩霄不清楚也不關心，她走進書房坐下來，仔細檢閱書案上的折子。
清一色的紙質，整整齊齊，仿佛能聞到淡淡墨香。
相比之前厚重的竹簡，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淩霄愣了下，想起四個多月前交代給辛子安要辦的事情，不由笑了笑，執行力不錯。
過了好一會兒，寧公公小心翼翼捧著熱茶進來，他向來最懂察言觀色，一眼就看出淩霄心情不錯，沒有生氣的跡象，頓時鬆了一口氣。
“主子，喝茶。”寧公公把茶放在書案邊上，恭敬說道。
淩霄收斂心神，隨手拿起頂端的折子，一邊低頭打開，一邊問寧公公：“四個多月的折子加起來，就隻有這些？”
折子數量不少，但是按照雲巔城的官員製度，四個多月累計下來，不可能隻有這點。
寧公公誤以為淩霄覺得折子太多，要知道城主向來不喜歡批閱折子，每次批閱奏折是勾還是圈，全憑城主那天的心情。
寧公公想了想，趕緊寬慰淩霄：“主子不喜歡批閱，可以將折子全部交給張丞相處理。”
淩霄抬起頭，有些明白了：“之前送上來的折子都由張丞相批閱？”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這是張丞相該做的分內事。”
分內事？連奏折都不願意批閱的君主，還當什麽君主，幹脆換人得了。
一個人想要多大的權力，首先就要背負多重的責任。
貪圖享樂，這點沒錯，人的本性如此，但是不願意付出，這跟一條鹹魚還有什麽區別！
隻不過，淩霄倒沒有責怪張丞相的意思，雲巔城這個破爛攤子，有人肯幫忙擔著，還沒有造反的意願，非常不容易。
“辛苦張丞相了，以後所有的折子全都送到我這裏。”淩霄一麵吩咐，一麵開始查看折子。
似乎經過戶部尚書抄家一事，這些折子的敘述水平終於不像脫韁的野馬，最起碼看起來不用費時費力。
接連看了幾份折子，淩霄不由皺起眉頭，怎麽全是上奏雞毛蒜皮的小事，重大的事情呢？
“張丞相幫忙批閱的折子在哪裏？還是已經下發？”淩霄扔開折子，看向一旁的寧公公。
“最近半個月遞上來的折子還沒交給張丞相。”寧公公稍微一愣，似乎有些猶豫地開口。
“拿過來瞧瞧。”
寧公公欲而言止地看了一眼淩霄，卻不敢忤逆，磨蹭好一會兒，才將半摞折子擺在淩霄麵前。
“主子，您是要找秦律還是施冶給您念奏折，這樣批閱起來才不會枯燥無味。”寧公公借此提議道。
淩霄拿起新的折子，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不用。”
以前原主那是不識字，又貪戀男色，才會找秦律或是施冶陪讀。
淩霄低下頭閱覽折子的內容，頓時心裏有些了然，難怪遞上來的折子隻有一小部分，重要請奏的折子全是筆伐！
筆伐什麽？無非就是她這個城主殘暴不仁，長此以往天下必然走向衰亡。要不就是羅列數百條罪狀，什麽濫殺無辜，迫害百姓，無德無能……
十本折子裏麵八本都是對她的口誅筆伐。
靠！淩霄臉色不好看的把折子重重一扔，砸在另一疊整齊的奏折上，晃了晃折子散落一地。
寧公公心裏一驚，卻是大氣不敢喘一口，這個時候觸城主的眉頭，難保不會有性命之憂。
“以後不談正事的折子，不用再遞上來了，直接一把火燒掉。還有，別以為紙張便宜，像這種內容的折子，每個官員罰銀一百兩。”淩霄喝了一口茶降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