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狗皮膏藥
算了,反正銀子都進她口袋,就不苛刻了,淩霄回過頭:“來了!司大爺!”
淩霄關切地看兩眼施冶:“你沒事吧?你先坐一下,忙完一塊回去。”
這麽弱不經風的樣子,怎麽還跑出來,連個小廝都不帶,也不怕回去的時候被狼叼了。
淩霄對自己後院男人的長相非常有自信。
城主讓施冶坐下來,他莫敢不從,隻是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下。
回去?就是說城主她不會在這裏發難,這樣也好,至少在場這些年輕才子們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至於他的小命,自打進了城主後院那天起,是死是活全憑城主做主。
施冶垂下眼眸,緊緊盯著地麵,甚至不敢再看旁人一眼。
文驍全然不知道剛才死裏逃生,他湊近施冶好奇地問道:“原來你認識季珺,你們還要一塊回去?這麽順道啊,待會你能不能幫忙引薦一下,我想結識季小公子。”
施冶很想一巴掌拍開探過腦袋來的文驍,聽見他的話以後,更是恨不得跟他撇清關係。
引薦?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湊上前想結識城主!
小心怎麽死都不知道!不行,死他一個就行了,沒必要連好友的性命都搭上。
施冶深吸一口氣,衝文驍微不可察地搖頭。
“還是不是好友,太不講義氣了吧。”
施冶一噎,差點沒被文驍給活活氣死。
你知不知道那是誰!就想結識結識!
可是施冶不敢大聲說,他人還在城主眼皮子底下,半點小動作都不能有。
然而,淩霄壓根沒再看施冶一眼,她正非常殷勤給司無弈研磨:“司大爺,小弟這墨磨得不錯吧?”
司無弈淡淡抬頭看她一眼,極為敷衍地說:“還行。”
淩霄撇撇嘴,她都委身成小弟,能不能給點麵子。
她可是城主啊,城主給他司無弈磨墨,這是莫大的殊榮!
司無弈垂首,執筆優雅,筆走龍蛇,筆鋒堅勁,力透紙背,始終透著一股孤傲風骨。
淩霄歪著腦袋看了看,頻頻點頭:“很好。”
這還是淩霄第一次看見司無弈的書法,她的眼光總會帶有幾分考古狂熱因子,這一份洋洋灑灑的筆墨下來,真心堪稱大家。
淩霄看向司無弈的眼神裏多了一份欣賞。
司無弈被淩霄這種些許崇敬的目光驚了一下,無奈道:“我隻寫一份,再多沒有。”
在場的青年才俊少說有二三十個,若是他每個人贈與一份筆墨,不太可能。
淩霄擺手:“意思意思就夠了。”
她當然不會讓司無弈多寫,畢竟是司家少主,把人當成賣字畫為生的多不好。
司無弈不接話,他淡淡掃了一眼坐在三米外的施冶,不動聲色地說:“江湖傳言果然不虛假。”
雲巔城城主就是一個貪圖美色的荒誕人物。
淩霄看他一眼,有些不解,但她能隱隱感到司無弈的不虞:“怎麽了?”
這會的功夫,周圍人群已經一湧而上,圍著司無弈的墨寶讚賞不已,簡直恨不得現在就帶回家當成傳家寶供著。
一時間沒什麽人注意淩霄和司無弈之間的小聲交談。
長延耳朵尖,抓住這個空隙,趕緊湊上前說:“被你占便宜的男人哪有我家少主好。”他家少主這麽好,就在你身邊都不占便宜,你瞎啊!
“長延!”司無弈猛然看向他,說得都是什麽有的沒的。
長延立馬捂嘴不說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出口頂撞淩霄,少主惱他,他出口維護,少主還是惱他。
聞言,淩霄也是一愣,她承認司無弈確實很好,哪怕世人皆傳秦律能跟他相提並論,不怪她貶低自己後院的男人,秦律跟司無弈其實相差一大截。
隻不過……剛才她真沒占人便宜,就是好心扶了一把。
何況,那是她後院的男人,真要占便宜也沒什麽不可以吧。
淩霄眨巴眨巴眼,覺得有些好笑,小聲解釋:“那是施冶。”
司無弈看了眼淩霄,再看向施冶,有些詫異。
施冶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關於淩霄的情報資料上麵寫得清清楚楚,不要小看司家的情報,就算是雲巔城城主在某年某月進了後院哪個男人的房間,一樣有記錄。
想到這裏,司無弈有些不舒服,他不由打量了幾眼施冶。
之前隻聽其人,但未見其人。
施冶今天穿著一襲淺灰色的衣袍,十分簡單的款式,但是卻能讓他穿出一種淡淡的冷傲感。
雖然不至於拒人於千裏之外,但是明眼人看來非富即貴。
淩霄的審美眼光很不錯,司無弈不得不承認。
司無弈記得雲巔城城主非常不喜後院的男人拋頭露麵:“他一個人,你放心?”
淩霄有些奇怪看他:“他有手有腳,能走能跳。”
她供祖宗一樣,供後院那些公子的吃喝拉撒,難道還要對他們關懷備至的噓寒問暖。
光是想一想,淩霄就覺得不可能。
司無弈沉默下來,不再說話,權當淩霄不願意跟他聊男人。
想想也是,他跟淩霄不過是合作上麵多了一層朋友關係,怎麽樣都論不上他插嘴淩霄的男人。
淩霄她是整個雲巔城的城主,他一個不屬於雲巔城子民,更沒有資格評論。
司無弈有些自嘲地輕笑:“司某僭越了。”
淩霄很疑惑,她不知道司無弈突然想通了什麽,不過她也沒問,畢竟她身邊的所有人都愛腦補一些事情。
隻要沒腦補成她要殺他們全家,甚至挖墳鞭屍,然後對她敬而遠之,她也就覺得無所謂。
司無弈看著淩霄若無其事的樣子,頓時心生氣悶,怎麽都不舒坦,四周美好的風景都不能舒緩此刻的心情,他興致缺缺:“今天就到這,回去吧。”
本來盤算摸一摸這些青年才俊底子的淩霄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預想沒達到,她有些不樂意,但是她見司無弈臉色不怎麽好,關心地問:“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司無弈臉色更加不好了,就知道問,可是他總不能說心裏不舒服吧,他自己都沒搞懂為什麽就是不舒服。
礙於周圍全是人,司無弈不會直接甩下淩霄走開,他太清楚淩霄的脾氣底線,當眾落一城之位的麵子,還在當著日後可能會出現在朝堂的人麵前,淩霄絕對會比他更快翻臉。
“嗯,不舒服。”司無弈冷淡回應。
淩霄一聽,眼神流露擔憂地望向司無弈:“怎麽突然就不舒服了,那我們趕緊走吧,現在就去我家,我找人給你看……”
司無弈本就心煩意亂,就是見到你才不舒服,第一次無視司家的教養,沒有禮節性地打斷:“不用了,司家在雲都還不會連一個大夫都請不來。你要不願走就留下,長延,我們走。”
去了城主府,隻會讓他更不舒服。
司無弈不冷不熱地丟下這話,轉過頭恢複一貫的溫和道:“司某有些不適,不能陪各位盡興,先行告辭了。”
埋頭沉醉在司少主墨寶裏的文人才子立即回過神,紛紛不舍行禮。
“司少主可有大礙?我祖上在雲都城東開了一家醫館,醫術超然……”
“你少在這丟人,司家有專屬醫師!就算是城主府供著的太醫,都沒有司家的醫師厲害!”
“對對對!瞧我這腦子。”
司無弈不願繼續寒暄,很快帶著長延順著來時的碎石小道離開。
淩霄被司無弈區別對待的態度搞得摸不著頭腦,她扭過頭看向閻杳:“他發什麽神經?”
就算鄙視她家太醫的醫術,也不至於給她甩臉色啊。
太奇怪了!
司無弈在淩霄的眼中,一直是個睿智,才華精絕的人,待人態度更是半點挑不出錯來。
就在剛才,司無弈他對別人態度友好,對她就是堪稱惡劣。
靠,不帶這樣的!
淩霄心裏很有落差。
一直被晾在一邊的閻杳猛地搖頭:“屬下不知。”
其實也不是不知,隻是閻杳覺得自己的猜測太驚悚,不敢胡亂開口。
萬一是他多想,卻平白害了司少主,那就是罪無可赦了!
閻杳隱約覺得……司少主好像在吃醋。
但是仔細一想,司少主因為城主吃醋,閻杳整個人都不能淡定了。
作為城主的親衛,首要條件就是麵部表情不能太多,盡管內心戲很足。
所以閻杳說話的時候,端得麵無表情,淩霄隻覺他就是一木愣子,問了也白問,索性不再計較。
女人有大姨媽,男人就有大姨夫,她就想成大姨夫來了,心裏就跟著舒坦幾分。
不過淩霄倒不至於還能繼續留下來跟人套交情,她就是心再大,也不能沒心沒肺啊。
淩霄想了下,轉過頭對著還沉浸在受死覺悟中的施冶招手:“過來,回去了。”
淩霄的這個動作就跟召見小寵物似的,她這個當事人毫無察覺,周圍的人卻忍不住頻頻看兩眼。
就連施冶的好友文驍,也覺著有幾分不妥,有一次他堂哥硬拖著他去煙花之地,就是這麽招姑娘來著。
施冶趕緊站起身,低著頭,二話不說衝著淩霄貼過去。
隻求城主稍微消氣,說不定光死他一個人,就不會有人受到牽連。
施冶整個人像塊狗皮膏藥,死死貼上來,淩霄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