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垃圾體係
這話既出，麵帶幾分冷意的寧公公稍微緩和下來，看向施冶的目光透著一絲慈祥。
到底是跟在城主身邊多年的枕邊人，雖然時間不如秦律那般長久，但仔細算下來也差不了多少。
“那你們呢？”寧公公衝施冶略微滿意的點點頭，隨即端起幾分挑剔的目光望向其他人。
“我等同施公子一般，絕無二心。”後院的公子們忙不迭齊聲說道。
就連他們當中資曆最年長的施冶，在寧公公麵前都不得不妥協，他們當然要緊跟其後，免得遭罪了自己。
寧公公現在是無論看哪一位公子，他都覺得十分順眼，這個乖巧，那個聽話，各個討喜得不行。
“既然都不願意參考秋闈，那就請每位公子趕快寫一份誌向報告，讓老奴好回去給城主一個交代。”寧公公一邊觀察他們的表情，一邊不緊不慢地說著。
誌向報告？這又是什麽鬼！
施冶眼底湧起一絲錯愕，到底是誰在背後教唆向來最厭煩文墨的城主搞出這麽一套又一套的事情。
司無弈？可能嗎。施冶不覺自問。
如果這是城主想討好司無弈的手段之一，他可以理解，城主什麽事能做不出來？
可是施冶不理解，司無弈折騰這些秋闈啊，誌向報告做什麽，難不成他們司家有意得到雲巔城……
施冶心裏頓時漏了幾拍，不自覺地想起在赤霄大陸流傳幾百年的傳言，若想一統大陸，雲巔為首。
所以，這也是為什麽幾百年來雲巔城的掌權者以城主自居，從不稱王。
無非就是在避嫌，誰知道那個傳言是要拿下雲巔城才能一統大陸，還是雲巔城的掌權者日後可以一統大陸。
就那麽一句話，未免太撲朔迷離。
不過就現在看來，前者還多少有點可信，畢竟沒有人會嫌土地少，後者的話……施冶幾乎嗤之以鼻。
淩霄將來能一統大陸？就算天上下起紅雨也絕無可能。
當寧公公興高采烈拿著厚厚一疊誌向報告回去交差的時候，淩霄還待在書房內看著百官名冊一陣陣發愁。
不看還不知道，整本百官名冊翻看下來，淩霄想死的心都有了。
先前她還覺著雲巔城的官製有點類似中國唐朝，仔細一看，簡直亂得一塌糊塗。
唐朝的官製建立在隋代官製的基礎上，隨後唐朝自行建立了一套由三省、六部、九寺、五監組成的官製體係。
即便淩霄心裏有數，也沒想到雲巔城的官製漏洞堪稱大窟窿一般！
主要官職大有人在，可像是左右散騎常侍、諫議大夫、補闕、拾遺……不要說沒有人上任，根本就沒有這種官位存在。
見了鬼！
淩霄揉揉眉心，隻覺頭疼不已，什麽垃圾體係。
剛喝口茶壓壓驚，就撞見一臉喜慶的寧公公走了進來，淩霄深吸一口氣，勉強收拾一下心情：“怎麽樣了？他們是不是……”
“主子！”寧公公驚喜地將一疊紙張放在淩霄麵前，滿臉笑容：“主子魅力無邊，後院沒有一位公子舍得離開，他們覺得此生最大的誌向就是侍奉主子您。”
淩霄見鬼地看向寧公公，有一瞬間的失神。
是她耳朵有問題，還是表達能力不佳。
淩霄沒有理睬寧公公，拿起最上麵的一份誌向報告，一大段肉麻得要死的話，說得好像沒有她就要死了一樣！
淩霄嘴角狠狠一抽，這特麽寫的都是什麽玩意兒，就算他們不願意參考秋闈，也用不著把誌向報告寫成情書吧！
更何況，他們到底有幾分真情切意，淩霄還能不清楚？
淩霄不由嗤笑一聲，直接翻到署名的地方，施冶。
靠！估計是板子打的太少，沒事讓她起一身雞皮疙瘩。
隨即，淩霄接連翻了幾份誌向報告，無一例外，全是肉麻到不行的情書。
淩霄抬頭看了眼衝她笑得殷勤的寧公公，心裏自有一番計較，她將一大疊所謂的‘情書’丟給寧公公：“寫的很好，讓他們每一人抄上二十遍，還要倒背如流，我要親自抽查。”
“是！”寧公公急忙接住一大疊的‘情書’，臉上的表情樂滋滋，仿佛手裏拿的是稀世至寶。
淩霄忍不住白寧公公一眼，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怎麽想的，便朝他揮揮手：“下去下去。”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
寧公公也不覺得委屈，後院的公子就這麽多，能得到城主青睞的壓根沒有幾個，如果他不替城主拿主意，說不定城主就想將後院的公子們全部遣散！
這樣下去，還怎麽開枝散葉！
寧公公歡天喜地走出書房，正好撞見站在書房外麵的秦律，他麵色十分猶豫，像是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秦公子，您來了，怎麽不進去？”寧公公心情很好，扭著腰身湊上前，一臉笑眯眯地問道。
秦律愣了下，“寧公公。”
“城主就在書房，秦公子可要把握好城主給的殊榮。”寧公公十分慈祥地看著秦律，怎麽看都覺得很好。
跟在城主身邊的男人就該像秦律這般精通文墨，性子沉穩，最重要的還是城主喜歡。
寧公公一貫愛屋及烏，將心裏對秦律走出後院，拋頭露麵的那點不喜打消的一幹二淨。
秦律見寧公公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隻好點點頭：“多謝寧公公提醒。”
說著，秦律低頭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腳不慌不忙地走了進去。
寧公公見狀，低頭看了眼手裏的誌向報告，偷偷捂嘴一笑，果真沒白疼各院的公子們，一個個都很懂事，這個月公子們的用度要添加一些。
因為淩霄下過命令，秦律不需通報，所以書房門口留守的小太監並沒有進去請示，就將秦律放了進去。
秦律上次臨時召見，根本沒有心情留意書房的擺設，這次他走的稍慢一些，訝然發現書房十分簡潔，除了必要的掛畫和盆栽，就是三四個大書架，上麵擺滿整整齊齊的書籍。
書房的窗欞敞開，一道明亮的光照籠罩在前麵的桌案上。
一襲淡黃色常服的城主坐在桌案前，時而皺眉，時而執筆書寫著什麽，周身上下縈繞一股從容端莊的氣質。
這是從來沒有在淩霄身上看到過的。
秦律微微一怔，陡然有些失神，這樣的城主熟悉又陌生。
淩霄還在憑借自己的那點腦力盡量還原唐代官製，雖然雲巔城這種落魄的現狀，還不一定適用，不過淩霄還是決定先羅列出來，到時候再從頭分析一番，應該就差不多了。
淩霄發現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以後，她的感知就異常敏銳，剛寫完最後一筆，抬頭看了一眼走進來的秦律，微微挑眉。
她就知道，後院的那群男人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看在今早那碗燉品味道還不錯的份上，淩霄願意聽聞一二。
畢竟在淩霄看來，秦律是個挺正直的一個人。
她將毛筆丟進洗墨盆，端起手邊的茶水喝了起來：“有事？”
秦律立即回過神，伸手撩袍就要跪地行禮。
淩霄擺擺手：“行了，有話直說。”
這裏就兩個人，搞什麽虛禮，跪著他不嫌膝蓋疼，淩霄都覺得眼睛累。
城主說一不二，秦律沒有堅持，本來他也不是什麽特別死板的人。
“微臣聽聞城主想將秋闈的時間和科目縮減？”秦律斟酌了下，語氣顯得很小心地開口。
淩霄想也不想地點頭：“沒錯，朝堂正值用人之際，省一些不必要的繁雜，更容易篩選人才。”
說著，淩霄不由多看秦律兩眼，雖然讓他擔任這屆秋闈的主考官，卻一時沒想好要給秦律什麽官職，索性先將他放在翰林院那一塊，等有時間再行定奪。
翰林，本為‘文翰之林’之意，翰林學士既無品秩，也無官署屬員，隻是一個使職差遣，不過一般擔任使職的從六部尚書，到校書郎都有可能。
秦律他……
淩霄略微思索了片刻：“你以前在哪任職？”
秦律微怔，如實交代：“微臣以前勝任太常寺的主薄。”
淩霄挑挑眉，太常寺主薄？雖然隻是一個從七品上的小官，但工作量可不小，負責掌守護印信，審閱案卷，摘由編目，還要檢查文書薄籍違製與失誤。
淩霄仔細想了想，張口便道：“國子監的國……”話還沒說完，淩霄趕緊收聲，剛才的百官名冊白看了，雲巔城還沒有國子監這種培養人才的學校！
秦律麵色不變，心裏卻湧起幾分狐疑，國子監？那是什麽，城主想出來的新名堂？
淩霄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你剛才說本宮縮減秋闈的考試時間和科目，你有別的意見？”
秦律他收起心中的疑惑，一臉正色地看向淩霄，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道：“微臣懇請城主收回成命。”
說完，秦律心底無比忐忑，在雲巔城之中，淩霄就是掌權者，沒有任何一個掌權者樂意聽見跟她意思相背的話。
尤其他們的城主從來聽不進別人勸誡。
秦律隻是想既然城主有心重辦秋闈，那就要做到最好，不然還不如……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