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怎麽停筆了
不就家裏有幾個臭錢，到處瞎顯擺什麽，肚子裏沒有半點墨水當個架部司還委屈了不成，多少人想要這個官職還沒有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還要連累他們！
“既然這麽閑得慌，架部司這個官位明顯不適合你。”淩霄冷冷瞥他一眼，涼涼開口：“即日起，先回家待命，等有適合的官位再另行通知你。”
泰永勝滿頭虛汗一顆顆豆大如珠的掉落，磕頭響亮：“謝城主恩典。”
沒有讓城主拖出去宰了，就是大恩大德！
可是怎麽會這樣，城主竟然對美男不動心！還是因為有秦律在場，但秦律他有那個資格得到城主這麽隆重的寵愛？
泰永勝不敢多想，渾身一陣虛脫，以前想著在朝堂混個好名頭，哪裏知道城主突然之間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淩霄不想再看軟癱在地的泰永勝一眼，擺擺手：“拖下去。”
議和殿外留守的禁衛很快將如一灘爛泥的人拖走，群臣依舊安靜如雞。
淩霄不想跟他們廢話什麽，直接道：“本宮不要求你們能立天大的功勞，你們隻需要在其位，謀其職，不該你們做的事情一件也別沾。有事起奏，若沒事都回去，寫一份對江宜城暴亂的良策，別以為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現在是百姓要塌了，你們這些當官的就不能做一些對得起自己身上那套官服的事情？認為做不到的，都給本宮脫下官服滾蛋！”
……原來城主還會說這些。
底下群臣一個個震驚不已，怎麽感覺城主愈來愈有墨水了，還說得頭頭是道！
“臣等謹遵城主令。”朝臣二話不說，再次齊聲恭維。
明眼人都看得出城主還在盛怒，有事起奏？什麽事能比自己性命重要，絕對沒事！
“退朝！”淩霄一甩衣袖，轉身便走。
一群什麽官員，蠢得要死，難怪雲巔城有今天的境地，跟他們脫不了多大幹係！
離開議和殿，淩霄深吸一口：“寧公公，你把秦律喊來，讓他帶上百官名冊。”
還有這破官製體係，簡直一塌糊塗，到底是怎麽運作至今的。
寧公公見淩霄還在氣頭上，沒敢耽擱，急忙退下去找秦律過來降火。
城主大怒起來，還能想起秦律，果真不是一般的受寵。
嗯，秦公子這個月的用度再加一倍，對於城主寵幸的公子，寧公公一向不會虧待！
秦律帶上百官名冊再一次來到書房，淩霄已經換上一身淺藍色長裙，三千青絲隨意綰起，幾綹發絲垂下，說不出的一股驚豔。
比起以往的驕橫刁鑽，如今的淩霄身上始終縈繞著從容恣意的氣質。
就連本該習以為常的秦律頓時一怔，稍微有些失神。
淩霄抬頭，隨即皺眉，語氣很不好：“快過來，杵在那做什麽？”
……秦律好不容易捕捉到一縷溫婉，全數消失殆盡。
若是城主不開口說話，肯定是豔冠天下的絕色美人。
秦律回過神，恭敬行禮：“微臣參見……”
“不用參了，這裏沒旁人，虛禮做多了就是虛偽。”淩霄麵色如常，隨手放下筆，“給我看看，你寫到哪了？”
秦律猜不準城主是否還在氣頭上，他將百官名冊交給寧公公，言語間十分謹慎：“微臣有失城主所望。”
淩霄抬頭看了眼秦律，隨手打開百官名冊，看見上麵字體工整，敘述清楚的備注，心情瞬間回暖不少：“沒事，昨晚才讓你做的事情，能有這個效率，本宮很滿意。”
前身真是白瞎，秦律這麽好的臣子居然丟進後院不聞不問，將秦律放在朝堂之上，雖然不能力挽狂瀾，但至少會有點起色。
秦律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淩霄，他以為城主會大發脾氣，可他發現淩霄的專注力全在百官名冊上麵，還是一副認真的模樣。
今天的城主，跟以往的城主仍是判若兩人。
“這個刑部是怎麽回事？”淩霄突然開口。
秦律回神，不敢直視城主，隻是盯著她的桌案，心有疑惑。
“你過來看看。”
“是，微臣鬥膽。”秦律走上前，靠近桌案。
“不知城主哪裏不明白？”
淩霄纖細的手指在整個刑部官位上麵來回畫圈：“刑部的官員怎麽全部一個姓氏？他們是親戚還是恰好同姓？”
昨天淩霄隻顧著官職體係，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秦律整理了大半的官員備注，一眼掃下來，刑部官員基本姓展，就讓她感到十分奇怪。
秦律低著頭，用沉默代替回答。
淩霄頓時心裏有數，想來展姓大半親族都進了刑部為官，靠！當真刑部是他姓展一家開的不成。
吏部作為六部之首，職掌天下官吏選授、勳封、考課之政令，怎麽就讓刑部跟著全部姓展？
淩霄抬頭看秦律一眼：“雲巔城對官員任用有什麽限製？”
這等淺顯的問題，不該淩霄去問人，可是誰讓前身就是一個實打實的草包呢！
淩霄不願追溯過往，前身的罪行受得起萬人唾罵，她從來沒想過自虐。
秦律想也沒有想：“回城主，沒有限製。”
淩霄不禁瞪大眼睛，眸底劃過一抹驚訝，沒有？
“最基本的親屬回避也沒有？”難怪整個刑部的官員都能姓展！
秦律思索了一下：“根據祖製，為官任賢即可。”
……靠！誰不知道為官任賢，沒有任用限製，弊端能有一匹布那麽多！
這種破爛製度，怪不得有錢就能買官，發展家族企業似的，八成還能世襲，誰不想！
淩霄想清楚前因後果，再一次將雲巔城的官製體係唾棄到泥潭！
合上百官名冊，淩霄懶得看一眼，她站起身一把拉過秦律，將他摁在自己的位置上。
秦律一驚，急忙起身下跪：“城主息怒。”
雖然平日裏口口聲聲喊著城主，但是每一個雲巔城的子民都清楚，城主就是這一片疆域的王，等同於別國的皇族。
若不是礙於祖製，雲巔城儼然就是一個真正的國家。
而城主的座位，讓他來坐，就是大逆不道的大罪。
就連晾在一旁的寧公公不禁眼皮跳了下，忍不住偷偷瞄了眼秦律。
以前沒發現秦公子能讓城主寵愛成這樣啊，有點……過了！
淩霄看了秦律一眼，妄想症又發作了，但她不打算治：“我說你寫，有問題等會再說。”
秦律看向淩霄，發現她麵色如常，全然沒有發難的跡象。
躊躇了一下，秦律有些忐忑地站起身，半躬起身子，拿起毛筆。
淩霄忍不住白他一眼，什麽鬼，他不嫌累，她看著都覺得虐了他。
讓他坐就坐，矯情個什麽勁，以為他是女人嗎！
淩霄指著昨天搬在書房的新桌椅：“滾那邊去。”
就這雲巔城的垃圾官製體係，再糾結下去淩霄自己都要瘋了，她看過大量的古學典籍，還沒見過曆朝曆代能有這種亂七八糟的製度。
雲巔城是怎麽長存兩三百年的，頂多換兩屆掌權者，就能走向滅亡之路！
中國五千年之中，光曆史詳細記載的朝代有二十四個，期間還有無數的小國，甚至連野史也不曾有過留存的痕跡，便默默無聞的消失在曆史洪流裏麵。
淩霄最欣賞的官員體係，還是萬國朝拜的唐代。
太過接近現代化的製度，雲巔城也用不上。
唐代對官員任用有諸多的限製，考核獎懲等等，淩霄認為完全可以重點參考。
“主要運作除六部以外，另設九寺五監，這……”
“九寺五監是什麽？”秦律皺眉，剛下筆，下意識就脫口而出。
淩霄喝了口茶，淡淡看了一眼秦律：“雲巔城現有的太常寺，太仆寺，光祿寺的職責重新擬定，再設鴻臚寺掌外交之儀與凶喪之儀，衛蔚寺掌武庫、器械、文物。”停頓了一下，“宗正寺待空，先放一邊。”
唐代的宗正寺一般掌皇族事務，編製為四十四人。
然而，雲巔城不一樣，雖然是世襲的城主之位，但是這一輩也就淩霄一個。
至於淩月蓉……淩霄突然皺眉，眸光微閃，扭過頭看了眼一旁的寧公公，什麽也沒說。
剛落筆寫完的秦律張了張口，他很想知道宗正寺又是什麽，他抬頭看向淩霄，發現她沒有詳細解說的意思，隻好忍住心中不斷擴大的困惑。
“大理寺為重要司法部門，掌審判刑罰之事，凡犯至流放，皆詳而質之，申報刑部。編製為二八五人，長官有大理卿一人，從三品；少卿二人，從四品上；大理丞六人，從六品上。”淩霄不假思索地張口便說，言語清晰。
卿、少卿、丞總掌判刑之輕重。
另有大理正二人，根據刑法科條參議用刑之輕重；大理司直、大理評事若幹人，專掌出事推按，在地位上具有欽差大臣的高貴身份。
雲巔城的律法這一塊，根本就是一片烏七八糟的灰色地帶，再不大刀闊斧，不用百姓暴亂，隨時自取滅亡。
這是淩霄最不想看到的局麵，也是她心裏最壞的猜想。
“司農寺掌倉……怎麽停筆了？”淩霄隨手抄起《九鼎律》看了兩眼，發現秦律整個人愣在那裏，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