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過去與現在相重疊
“惠澤錦，借我們一點錢吧。”
人，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不顧他人的感受。這種行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靠自己的意誌壓製，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可…可是……”
“哈，我們是朋友吧？”
就像瓶子一樣，它的容量終歸是有限的――裝滿了會溢出來，用瓶蓋蓋住就會撐破瓶身。意誌也不是一直能保持在高壓的緊繃狀態去克服自己的欲望。
正常人。普通人會需要發泄這溢出的私欲。
“這樣吧，隻要你把錢給我們，上次考試的事我們就一筆勾銷。”
要把瓶子裏的水快速倒出去也是需要技巧的，一股腦兒地立起瓶身不但會濺的到處都是，還沒有效率。就像人的欲望一樣，如果不從滿足自己的細小的願望開始倒出的話，又與放縱有什麽區別。
“可是，在考試的時候作弊……”
“喂喂喂，誰告訴你那叫作弊了啊！”
人，需要的是自製力，能夠管理自己行為與想法的自製力。一旦品嚐過放縱甘甜的滋味，那麽“自製”這道家常菜有能夠滿足他幾時？
放縱是一道有著華麗裝飾的毒品，越是觸及就越是想更加深入更加放縱。
哈哈……毒品都不如它了吧。
“但…但那是不對的！”
“也就是說你不想借錢給我們對吧！”
如此自私自利，人類的醜惡在這個高樓構成的深淵之中可見一斑。
但，我又何嚐不是這深淵中的一份子。在我所停靠的這個拐角背後，就是我認識的人啊！
呼吸急促，雙眼發黑，小腿發抖，體溫上升……
害怕，當然害怕。那可是校園欺淩欸。
就算他們比我低兩個學年，他們現在是強勢的一麵我無法否定。
就像現在這個軟弱的我一樣，這是事實，我無法否定。我現在就正在接受軟弱的懲罰――不安與恐慌。
我終究不過是這樣一個人，不管做什麽都無能為力，就像夏允馨那時候一樣，就像那一天一樣！我永遠都是慢別人一步。深陷泥潭隻會自我封閉，隻會等別人向自己伸出手。
――這樣的自己已經……夠了吧……
“啪咚！”
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回過頭去就看見已經倒在地上的澤錦與揮拳還沒有收回的欺淩者。
澤錦咬著牙不讓眼淚流出的樣子與窩在這裏的我相比實在是太過耀眼。
在想到這些之後，我的大腦就像斷了線一樣――怎麽能讓他，讓惠澤錦變成我這樣！
到底是什麽時候。
什麽時候我跳出了自己倚靠的牆壁。是什麽時候衝到他們之間去的呢。
“……呃啊――！”
在我朝對方揮出拳頭之後，我仿佛……不，我切實地聽到了，聽到了她――夏允馨的聲音。
――你也可以變得向我一樣，畢竟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但關鍵就在於你願不願意往前一步……
我記得很清楚，這是她對我問出的問題的答複。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想起她的話。她當時的表情，語氣，眼神……當時的一切都恍如昨日。
我看著被我打飛出去的人渣，感受著自己右手的顫抖，也不過如此嘛，怪不得這些人會上癮。
“……學…學長…”
“……呦，澤錦。真巧呢。”
雖然台詞很帥，但聲音有些顫抖就全都毀了啊，這是由於快步衝過這十來米的距離，我有些氣喘，因為最近都沒怎麽好好運動過。
“……呃，咳咳！……很疼啊混蛋！”
“你丫是誰啊！敢打我兄弟！”
“喂喂喂，你這個混蛋！”
雖然他們還這樣說，但除了被我打飛的高個子以外，剩下的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低下頭冷笑，也不過如此你們隻見的關係。
嘛，也對。
隻是憑借校內力量的強弱，與帶頭者效應所聚集到一起欺淩他人的人渣團體是不可能有什麽真正的聯係。小孩子的過家家都比你們要有凝聚力。
但這也是好機會，趁他們還沒有回過神來。
“你們這些家夥，竟然敢打我老弟！過的不耐煩了啊！”
用氣勢，用比他們更痞的腔調讓他們知道自己不好惹。並且我還穿的是高中的校服，擺一張惡人臉也就差不多了。
要問我怎麽這麽熟練，隻能說看的太多了吧，不論是動畫還是現實。更何況，現在我的眼前不就擺著三個教科書式的例子。
“你們不會太囂張了一點嗎！”
“欸……那個，學長？（小聲）”
“噓，澤錦你先在一邊看著就好（小聲）。”
見澤錦要說話，我馬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提醒他。
“你才是不要太得意了！混蛋！”
看吧，就像這樣，稍微地大聲挑釁一下就會上鉤，在各種方麵來說……真是單純的生物。
接下家隻要再加把勁。
“莫非你們還想打？不會吧不會吧？”
“嘖！”
被我打翻在地的人渣雖然爬了起來，但你捂著臉可沒有什麽威勢可言哦。
“我們走！”
“可是……！”
“對啊，這口氣不能――！”
人渣本來已經打算跑路，可是他的朋友（笑）好像還不是很情願，想為人渣出這口氣（笑）。
“不會的，這口氣一定要出。下次！下次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人渣像是在為自己打氣一樣說了一些狠話，但我根本沒有在聽。下次，下次能不能見到都難說。而他的朋友好像把這些話很是受用。一個個好像理解了一樣用凶狠的眼神瞪著我跟著人渣從我們旁邊離開了。
但人渣終究是人渣，雙手插兜從我和澤錦身邊經過的時候――
“不要以為下次你還有這麽好的運氣，朋友。”
最後一個“朋友”幾乎是咬著牙加重了語氣才說出口的。對象很明白，是澤錦。
我一直用目中無人的表情目視前方，哪怕他們從我身邊走過我也沒有把視線放到他們身上一瞬間――這是為了讓他們明白――“你們還入不了我的眼”。
腳步聲逐漸遠去，過了一會才完全消失不見，隨之消失的還有罵罵咧咧的話語。
“走了嗎，呼――”
等到他們都走遠後，我才鬆了一口氣。
“那個……學長……”
因為剛才過於緊張，以至於我都快忘了我為什麽在這裏。我揉了揉剛才扮惡人臉的麵頰，放鬆後才轉過身。
“呦，澤錦。真巧啊。”
我說出了與之前一模一樣的話。隻不過這次的聲音沒有顫抖。
澤錦還是趴坐在地上。這個姿勢怎麽說都對我的傷害太高了吧！好可愛！
眼泛淚花的澤錦怎麽會這麽可愛，最主要還是看著我出神。我摸了摸口袋――沒有手機。
――學校不讓帶手機。
什麽垃圾校規，這樣的話我不就無法把澤錦這副讓人憐愛的可憐楚楚的樣子保存下來了嗎！
不。
現在隻有我和澤錦兩個人在這個什麽都沒有的巷子裏。除了正午以外就連太陽都照不到這裏。
也就是說。
澤錦的這副樣子隻有我一個人看見了，這個超稀有表情隻有我看見了！小茵都沒有看到過。
呀吼！太棒了！
我壓抑住興奮對澤錦伸出右手。
“起來吧，會著涼的。”
“……哦……嗯。”
他紅著臉抓住我的手，我稍微用力就把澤錦拉了起來。
澤錦的手有著與我不同的觸感，細膩的皮膚給人以愛不釋手的感覺。
不妙，我是不是要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了。
“……那個……學長怎麽在這裏？還有……謝謝。”
澤錦低著頭跟在我旁邊。
“這是我和澤錦之間的心靈感應，感知到小天使有危險，我就會馬上出現！”
不過這要是真的就好了啊，這點不管是我還是澤錦都明白。
“這樣啊……哼哼…”
澤錦輕笑兩聲，然後帶著笑臉抬起頭看著我。
“感覺很有學長的風格呢。”
“啊，不是，這也沒什麽。”
這算什麽，用那麽可愛的臉說這種話，作為阿宅的我不是就馬上淪陷了嗎……
“哦，澤錦。我送你回去吧。”
“……嗯，謝謝學長。”
“這沒什麽需要道謝的，你不也聽我說完我的經曆了嗎。”
我說罷像是在提醒澤錦一樣――“都到這一步了，你還在說什麽啊”
“那個，澤錦。”
“什麽事，學長。”
我們出了巷道，外麵的陽光在一瞬間有些刺眼。我回憶起我停車的地方，取了車就去送澤錦回家。
“這個周末，澤錦也來學習會吧。”。
“嗯。”
之後在到澤錦家之前，我們之間就再無對話，就這樣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