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槤水煮魚（03）

  盛筵第二天是被劉老太太掀了被子鬧騰醒的，她睜著惺忪迷濛的雙眼，瞪著劉老太太，一副沒醒過神來的茫然表情。

  劉老太太道：「還不起？學校第一道鈴都要響了嘍！」

  盛筵頓時一個激靈，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蹦了下來，匆匆拿起衣柜上掛著校服，一邊往身上套一邊沖向洗手間，期間腳底還打了個滑，差點摔門框上。

  劉老太太看著她這風風火火的樣子，神色倒是沒怎麼變，慢悠悠地踱著步出了房門，把早飯從廚房裡端出來。

  盛筵花了三分鐘時間捯飭好，拿起書包就要往外沖，被劉老太太一聲喝住：「站住！」

  盛筵臉上還殘留著細末水珠，稍稍平息了一下氣息，給了劉老太太一個疑惑的表情，外加眉頭緊擰，一臉「有話趕緊說我趕時間」的急切。

  作為一隻活了幾千年的野生混血饕餮，她除了剛下山那會跟著老道士學習現代知識，了解一些基本常識，基本就沒有過正兒八經做學生的時候，更別提去學校上課。

  以至於她一時忘記了這檔子事，一覺睡到天光大亮，基本毫無心理負擔。

  劉老太太坐在餐桌後面，面色平靜的看著她，道：「時間還早，先把飯吃了。」

  盛筵：「……？」

  她抬頭看了一眼客廳牆上掛著的鐘擺，06點08分。

  盛筵忍了又忍，把一個單音節C開頭的字眼吞進了肚子里，老老實實在餐桌上坐了下來，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

  這會哪怕是吃飽喝足了，離去學校的時間也還充裕，盛筵收拾好碗筷后，又回房間把床鋪理乾淨了，這才打開書包翻出課程表，循著記憶里盛漫漫的做法，把要上的科目書裝進書包，其餘的拿出來。

  在拉拉鏈的時候突然卡了一下，盛筵稍微一使勁，拉鏈頭竟然斷了？！

  盛筵：「……」

  看著這個破舊卻被洗得乾淨發白的棉麻書包，盛筵真誠的向盛漫漫道了句歉，然後一本一本把書又拿出來，打算拿個塑料袋裝起來拎著去學校。

  魂體還留在體內但是卻無法言語的盛漫漫，獲悉了盛筵的想法后，瞬間感到一陣令她頭皮發麻的窒息，她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一想到同學們看她的眼神，羞恥感像是要從腳趾頭直傳到天靈蓋，尷尬得她整個魂體都不自覺地蜷縮了起來。

  盛筵從抽屜里翻出來一個紅色塑料袋抖開，正要往裡頭裝書，鼻尖突然聳動了一下，隨後眼裡迸發出了奇異的光彩，一張清秀的臉龐竟顯出了幾分別樣的麗色，若有旁人在此看了，必定心臟鼓躁、口舌發乾。

  盛筵眯上眼睛，狠狠吸了口氣，直到半晌才睜開，眼裡盈滿了笑意，咂摸了一下嘴，客氣道：「多謝款待。」

  被瞬間吸食走所有情緒的盛漫漫：「……」突然感覺人生無比的空虛。

  目睹全程的系統998：「……」

  淦，太可怕了。

  平白得了一盤水果的盛筵心情大悅，在瞥到一旁的化妝鏡后，挑了挑眉，仔細端祥了一下這張臉的五官，趁著難得有興緻，拿起一旁的削筆刀對著鏡子修起了眉。

  盛漫漫五官清秀，整體容貌卻稱不上好看，眉毛雖濃淡得宜，卻雜亂無形，看著便不覺賞心悅目。

  盛筵稍稍修理出一個眉形便放下了筆刀，鏡子里的人頓時看起來順眼不少，連五官都帶著顯得精緻了幾分。

  眼見時間已經早，盛筵隨意拿了一根髮帶咬在嘴裡叼著，一邊往外走一邊把一頭枯黃毛躁的頭髮挽起來，但是左手綁著繃帶，怎麼都不得勁。劉老太太坐在客廳里捧了本書來翻，聽到動靜抬眼瞅了她一眼，蒼老的手按在泛黃的舊紙書上，對盛筵招了招手。

  劉老太太年輕時候定也是個愛美的姑娘，輕鬆隨意就給盛筵扎了一個漂亮的高丸子頭，然後在她腦門上輕輕敲了一下，「好了，上課去吧。」

  盛筵轉動一下脖子，感覺利爽又省事，笑盈盈的對著劉老太太比了個敬禮：「遵命！」

  劉老太太被她逗得也笑了出來，素來平靜無波的面容顯出了幾分和藹來。

  只是在盛筵走後，劉老太太盯著一旁剛剛用來給她梳頭的梳子，老花鏡片后的雙眼眸光慢慢沉了下去，良久，她取下鼻樑上架著的眼鏡，擱置在一旁的沙發扶手上，望著牆面上掛著的一張舊影合照，悄無聲息地嘆了口氣。

  盛筵出門時書本自然是用手捧著，用塑料袋裝這麼二缺的想法不過就是用來逗一逗盛漫漫，誰知道這小姑娘竟然信以為真，竟然把吃的給她送到了嘴邊。

  看在小姑娘這麼好客的份上，這道榴槤水煮魚她就淺嘗幾口便可，絕不會傷了她的根基。

  掐著點站在了高二（七）班教室門口的盛筵，望著靠窗而坐的一名短髮乾淨又帥氣的少女，眼裡帶出了幾分興味盎然，唇畔噙著笑走了進去。

  盛漫漫和江瀟，原本就是同桌。

  －－－－－－題外話－－－－－－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