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槤水煮魚（22）
「盛姐姐，你現在方便嗎，我想和你談一談。」
少女蒼白虛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語氣里似乎強制壓抑著什麼。
盛筵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后掛斷電話，回到原本的直播界面，看到上面滾動的彈幕，隨口解釋了一句：「接了一個電話。」
【還繼續直播嗎？】
【設計理念跟色彩搭配哪個更重要？】
【SS，軀幹畫法可以再解釋一遍嗎？剛剛沒有看懂qaq】
【是我的錯覺嗎，我覺得主播的設計風格和盛世那位好像……】
【樓上慎言，避免xfxy】
從去年暑假開始，盛筵就在綠江直播平台建了一個專門分享服裝設計心得的賬號，時不時會教點乾貨知識，或者跟同好交流討論，對提升自己的設計水平也有莫大的好處。
她向來是只有聲音和設計稿出鏡的，也從來沒有暴露過任何身份信息，為數不多的粉絲都只叫她SS，因為她的ID名就叫食獸。
「我先下……」
話還沒有說完，房門就已經被敲響了。
盛筵只好走過去開門，卻見柳清清就站在門外，對著她輕聲道：「我是在你家門口給你打的電話。」
盛筵知道，系統998已經告訴她了。
「是有什麼急事嗎？」盛筵讓開身讓她進門，語氣卻顯得十分詫異。
柳清清神情恍惚，臉色蒼白，顯然沒有注意到書桌上正開著直播的手機，在盛筵的引導下，坐在了床邊沿，將碎發別到耳後，躊躇著開口道：「盛姐姐，我是來找你道歉的。」
盛筵雙手環胸，坐在書桌上，寬鬆的睡褲也掩飾不了的大長腿抵著地面，聞言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對不起。」柳清清咬了咬唇瓣，抬起頭來看著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我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你……你能原諒我嗎？」
盛筵道：「不能。」
柳清清神情一僵，沒有想到她會這麼決絕，「你就不能看在我姐的份上……」
「原不原諒，對現在的你來說還有什麼區別嗎？」
盛筵垂眸看著她，道：「柳清清，你不用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來意，興許我還會考慮一下。」
被她彷彿能看透一切的目光盯視著，柳清清不自覺的繃緊了心弦，蹙了蹙眉，素來我見猶憐的臉龐添了幾分憂鬱。
媽媽已經決定放棄她了，柳家也不會給她提供任何幫助，但是柳清清還不想承認剽竊，也不敢承認。
一旦認下了，她以後絕無繼承雲晞工作室的可能。
在南城的上流圈子裡也會是一個笑話，所有人都會瞧不起她，甚至連那些低賤的同學都要對她指指點點，她很可能一輩子都毀了。
「盛姐姐，我求求你幫幫我！」柳清清再也顧不得其他，彷彿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狠狠的拽住盛筵的手，央求道：「你把那些V博都刪除了吧，就當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或者……或者我可以給你補償，我把『欺霜賽雪』買下來，你隨便開個價！以後你對外就說『欺霜賽雪』是我們兩個人一起設計的，只是中間產生了一些誤會，所以才導致現在這樣的局面……」
在來之前，她已經把所有事情都預想好了。
盛筵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滿目冷光落在她含淚的雙眸里，語氣近乎繾綣的道：「你知道『欺霜賽雪』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它是我拿到聖丁學院offer的敲門磚。」
柳清清道：「你那麼有天賦，你可以重新再設計一份啊！」
盛筵鬆開手，懶得再和她廢話，眼皮耷拉下來，冷聲道：「放手。」
「盛姐姐。」柳清清瑟縮了一下，鬆開了拽著她的手，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你為什麼就不能幫幫我呢，我已經走投無路了啊……」
盛筵走過去拉開房門，側過頭來，懶洋洋的開了腔道：「回吧。」
柳清清站在原地沒動，眼裡帶上了恨意，咬牙道：「你非要做得如此絕情嗎？」
盛筵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哈」的笑了一聲，索性倚著門把手，給這位三觀不正的小妹妹講講道理：「犯了錯第一時間不是想著如何反省，而是想盡一切辦法去掩蓋事實真相，甚至要求被害人來幫你解脫罪名，被害人如果拒絕，就是絕情？你這是打哪學來的道理？」
柳清清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不見人色，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捏成一團，甚至隱隱滲出了血跡。
「我只是無意犯了錯，為什麼你們就不肯給我一次機會？」
「我難道真的有罪大惡極到要被毀了一輩子的地步嗎？」
盛筵微微眯起了眼，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那麼……柳漳呢？」
柳清清倏然抬起頭來，瞳孔猛地一縮，像是看見什麼怪物一樣看著她，連聲音都變了一個調，像是被細小的沙礫哽著喉嚨，嘶啞難聽極了。
「什……什麼柳漳，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她不敢置信的低吼著，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會有人知道！
盛筵彷彿只是隨口一提，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柳清清卻仿若驚弓之鳥，一雙眸子驚疑不定的看著她，直到好半響才垂下頭去，迅速從房間里逃離了出去。
盛筵關上房門，走到書桌前時，彷彿才發現手機還處在直播狀態，看著屏幕上一片的感嘆號，她輕輕「嘖」了一聲，立馬點了下線。
一出好戲到這裡才算是結束了。
盛筵拿起桌上只喝了一半的牛奶，抿了幾口，饜足的喟嘆了一聲。
－－－－－－題外話－－－－－－
盛筵：牛奶真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