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烏雞湯(二十四)
惜顏殿內,雕花鏤鳳紅木大床上,薄綃垂蓮紅羅帷帳向兩邊挽起,掛在彩鳳逐雲鎏金帳鉤上,若楊柳垂臨湖面般落在地上,晚風輕拂泛起層層漣漪。
盛筵半倚在榻間,墨色長發猶如瀑布般自肩頭傾瀉而下,她單手撐著側臉,另一隻手肩頭因敷著葯,衣襟半褪,鬆鬆垮垮系著,整條胳膊大喇喇放在錦衾軟綢金絲綉鸞被面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輕點,牡丹點絳唇微啟,將送至唇邊的葯抿進嘴裡。
甜白釉細瓷湯匙盛著深褐色的湯藥,宛若一隻通體雪白的崑崙貓,鑲嵌著一雙琥珀瞳仁,極是漂亮養眼。
入嘴的滋味卻是令人難以言述。
盛筵皺了皺鼻子,不容置喙道:「蜜餞。」
碧綃欲言又止,望了一眼白玉托盤上的一盤蜜餞,滿噹噹的一疊此時只剩了幾顆,而手裡的湯藥卻還一半有餘。
公西蘭錦走進來時,碧綃正提了膽子打算勸諫兩句,盛筵已經伸出一根食指抵住了她的唇瓣,翻身坐起來,從她手裡拿過葯碗,一滴未剩的喝了進去,對碧綃擺擺手笑道:「先下去罷。」
碧綃驚訝的看著她行雲流水的一番動作,眨了眨眼,終是反應過來自己被調戲了,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待收拾碗碟托盤退下時,方才瞧見一身朝服的公西蘭錦,忙跪下磕頭問安。
公西蘭錦連眼角餘光都吝嗇,淡淡應了一聲。
碧綃起身躬退。
公西蘭錦步至榻前,居高臨下盯著盛筵看了一會,閑話般問道:「傷可養好?」
盛筵合上衣襟,用一根指頭撥著頭髮撩到了肩后,半靠在軟枕上,微微抬眼,半諷半笑道:「托皇上鴻福。」
公西蘭錦早知她已不如從前般待他,雖心裡一時有所不慣,但漸漸也隨了他去。又因本就待她無甚真情,倒樂得乾淨。
因此也不大著惱。
他此來還另為別事。公西蘭錦在一旁坐下,提杯斟茶,淺啜了一口,方才慢悠悠道:「今日靜王入宮,同朕說了一件巧事,你可知是什麼?」
盛筵道:「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既在此,想必是與臣妾有關了。」
「皇後果然聰穎絕倫。」公西蘭錦見她神色不慌不怯,眸光微沉,原有七八分懷疑,此刻便也篤定了,不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道:「靜王所收傳書,可是你的手筆?」
「是。」盛筵倒也大大方方承認了,此事便也沒甚好瞞的。
「你早已知曉有刺客裡應外合埋伏之事?」
「是。」
「如何知道的?」
盛筵卻未立即答他,而是唇角輕挑,瀉出一聲悶笑來,左手抬起,食指點了點額角,帶著些輕狂勁兒,又攜了點娟媚姿態,只聽得她道:「自然是憑的這天縱之智。」
公西蘭錦險叫一口浮茶嗆進了喉道里,面色古怪難言的放下了茶杯,道:「你倒是一點不謙遜。」
頓了頓,又問她道:「既如此,你可知這刺客的幕後主使是誰?」
盛筵不信他是真的沒有查出來才有此一問,只怕是藉機試探她。
「昔南王餘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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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山水:假裝今天還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