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關越在總部有個外號叫「金手指」,這個外號可以追溯到英國脫歐的當天清晨。關越只是沉默地走進上一家公司,當著所有人的面,用手指按下了回車鍵,一個決策,瞬間點石成金,為總部創下了一個歷史上無人能及的紀錄。
「萬一失敗」財務長說,「從這份綜合評估上來看,是非常有可能的,總部的情況我想您比我更清楚。」
關越對著這個航母模型,看了一會兒,有點無從下手。e雖不是純文科,卻也談不上理工精通,關越更非軍迷,拿著一個炮台翻來覆去地看,對照組裝說明書,感覺都長得差不多,這得怎麼辦
佟凱切換到了法務顧問的角色,認真地說「我冒昧地問一句,關總,您對ee的運營內幕,是不是掌握了我們所不知道的某些關鍵信息」
「沒有。」關越只在這種時候,才會認真地回答佟凱的話。
財務長說「那麼,我反對這個提案。」
佟凱卻沒有吭聲,繼續低頭看手裡的資料,分給他的只有寥寥三頁紙,全是法律相關的問題,風險評估與具體流程都在財務長手上。但商業層面的擔保,涉及到相當複雜的內容,佟凱知道自己要給出意見的,遠遠大於這幾張紙。
財務長想了想,事實上連著接近一個禮拜,從關越給出這個提議時,他便每一天都在認真地考慮著。為此他甚至跨部門召集了兩個專門投科技創業公司的團隊來開會,這兩個團隊都有著相當亮眼的業績,最終大伙兒分析后,給予他的建議都是「千萬別投」。
關越沒有把這個提案交給任何一個項目組,而是直接給了財務長,這本身就是一個明確的訊號,佟凱與財務長都揣測著關越的意圖。
財務長忽然說「我覺得聞天岳與聞天和兩兄弟,在這次ee的破產危機里,是早就商量好的。」
「怎麼說」佟凱從資料里抬起頭來,問道。
關越一臉鎮定,決定從炮台處著手,對財務長的話並無太大反應。馬里奧朝佟凱解釋道「顯然,聞天岳知道玩脫了,一旦公布自己的財務明細,任何人都不會出手來救他。他只能跑路,把攤子甩給弟弟聞天和。讓聞天和通過人脈關係,來挽救公司的命運。」
「只要聞天岳在,就不會有機構再給ee注資。」財務長說,「所以聞天岳才是真正背鍋的那個,至於聞天和嘛,業界多多少少,會對他生出同情之心,惦記著當年他們父親的舊情,伸出手來,拉他一把。我現在甚至懷疑,聞天岳正在海外遠程操控聞天和。」
佟凱道「ario,你今天的話很奇怪,不像平時的你。這是融資,不是在玩大富翁,不帶場外召回復活的,破產就只能變乞丐,同情不能當飯吃。」說到這裡,倏然靜了,辦公室里,只有關越用美工刀切斷連接點的「啪」一聲輕響。
兩人一起看著關越。
財務長是個很會看眼色的聰明人,但有些話,哪怕關越不爽,他也必須說。
「十四億。」財務長朝佟凱說,「這不是開玩笑的,佟總。」
這話是說給關越聽的,語氣已經很嚴肅了,關越也終於冷淡地答道「我知道十四億有幾個零。」
佟凱想了想,說「還好,兩億多美金,萬一人民幣跌破七了,也就兩億。」
如果不是工作原因,財務長簡直不想和這些有錢人說話。
關越「嗯」了聲,很滿意佟凱在關鍵時刻這麼識大體,說「準備ts。」
財務長吸了口氣,想說點什麼,最後卻還是忍了。
佟凱說「我越權地問一句,反正貴公司早就習慣我越權了。」
關越低頭,眉頭皺了起來,專心地研究手裡那個小小的炮台,它和說明書上的長得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多了個兩毫米的凸起,關越已經打算把它粘上了,直覺卻提醒著他如果這麼粘上去,就像做決策的時候忽略了一個小小的細節,後面會毀掉整艘航空母艦。
「你覺得這項目能賺錢么」佟凱說,「還是只是投來玩玩這關係到我要怎麼做你們的這個意向與正式合同。」
「我有信心。」關越隨口答道,最後還是放棄了強行粘上去的舉動,放下手裡的炮台,換了一個,與說明書進行新一輪的對照。
財務長依舊不死心地說「只是破產的延期擔保,我覺得沒什麼,這部分利息和成本都是小意思,但是涉及到破產本身的擔保,就是兩回事了。」
佟凱說「老闆的金手指百戰百勝,天下無敵,不過到了合同階段,評估流程必須走,所有的會議,絕不能從簡。就像ario說的,延期沒問題,真正到破產擔保的時候,還是要接受業績評估和投票的。」
關越默許了。
「瘋了。」佟凱想了想,最後給出了最恰當的評價,「但是我喜歡。」
「我也喜歡。」關越專心地看著模型,頭也不抬地說了四個字。
天和終於做完他的t,朝擺放在沙發上的一排小公仔們演示了一次,普羅說「如果你很在意,我可以使用你的聲音,在公放頻道里自動播放,你只要對口型就行。」
天和「一個五分鐘的演講而已,這還要假唱也太喪心病狂了。」
普羅「我只是怕你太投入了,超出時間。」
天和「那就讓他們聽著吧,超出時間也沒人敢把我從台上強行抬下去好了,先這樣,出門。方姨,晚上我不回家吃飯。」
「去哪兒」方姨從房裡出來,問道。
天和說「關越公司,他助理中午突然打電話,讓我過去一趟,不知道叫我去幹嗎,估計是賠我航模吧。」
方姨提著兩件套好的衣服過來,說「把這個帶過去給他。」
天和「」
方姨說「德國那邊把衣服做好了,正好留著他的身材數據,那天我替關越洗衣服的時候,特地還量了下衣服,沒太大出入,就是健身以後,胸膛稍寬了兩英寸。」
「方姨,」天和無奈道,「可以給他寄過去嗎我真不想提著衣服去他公司。」
方姨說「你外公特地讓人跟著飛機送過來的,郵寄怎麼行都折皺了。」
天和只得提了衣服下樓,扔在跑車的副駕駛位上,說不得又拉開拉鏈看了眼,這西服做得相當好,慕尼黑那邊知道天和不喜歡太老派的,選料、設計都忠實地結合了今年的流行款式。
母舅家就是做服裝設計起家的,歷史已有兩百多年,各國皇室都曾在他們家訂過。通常訂一身衣服得等上半年,唯獨自己家甥少爺不用等,方姨一個電話通知,那邊派裁縫上門,三十六名師傅全部停下手頭活兒,一起剪裁,不到一禮拜,六套西服加急做完,親自讓跑腿的在飛機上徒手提著,遇上氣流顛簸也不放下,顛得吐了還要一旁助理打開嘔吐袋接著,盡忠職守、左晃右晃地送了過來。
天和兩套、江子蹇兩套,可是為什麼關越也有兩套
「與其去紐約,你不如去慕尼黑,」普羅又說,「獲得融資的希望會更大。」
「外公和舅舅恨不得把我爸塞進絞肉機里。」天和說,「你覺得他們會吃飽了撐著,啟動跨國融資案來給ee做擔保么」
天和的母舅家既不喜歡現代信息科技,更不喜歡聞元愷。手工打造才是世界的珍寶,手工打造才是上帝賦予人的高貴品德所謂人工智慧,那是篡奪造物主的許可權,是要讓人世間亂套的是要遭天譴被雷劈的
天和報專業的時候,母舅家還把聞天岳叫上門去,耳提面命了一番,天和必須學戲劇文學,要麼學音樂與繪畫,巴洛克風格尚未有繼承人,維多利亞時代已死,不想著繼承偉大的藝術,虔誠供奉人類唯一的真神繆斯,哪有學什麼計算機的道理
一技之長請讓上帝的歸上帝,中產階級的歸中產階級,誰也別想把兩百年傳承的手工成衣品牌裝上流水線,要這麼做,必須先從外公的屍體上邁過去。
最後當然又是聞天岳出面,替弟弟開罪了外公,最後外公一句惡狠狠的詛咒「你的公司一定會倒閉,到時候也別想從我這裡挖到一個子兒。」天和也相信德國那邊早就收到了ee的破產消息,正在朝上帝禱告,這家公司千萬別像基督一樣從墳墓里突然爬出來,這樣外公就終於可以免去被作坊現代化所支配的恐懼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天和解開安全帶,提著西裝,說,「外公家沒多少錢,老人家不容易,還是讓他安享晚年吧。」
做成衣的作坊式公司有錢有名氣,卻受生產規模所限利潤不算太高。一大家子人,各種排場與開銷佔去了大部分,母舅家要拿出十四億也著實肉痛。外公的財富都體現在了大量的黃金製品、古董以及藝術品上,這些東西外公愛了一輩子,再拿去拍賣,實在讓天和於心不忍。
「人類的情感很複雜。」普羅說。
「所以我時刻銘記著不要把自己的感受看得太重要。」天和下車,提著衣服上關越公司,答道,「破產對於我來說是天大的事,但在大洋彼岸的慕尼黑,也只是一個私奔女婿家的新聞而已。聽說外公為了慶祝ee破產,還特地召開了一個規模盛大的舞會,邀請了不少當地的社會名流來參加你好,我找關總,有預約。」
前台又看見了天和,好奇地打量他手裡的衣服。
天和說「給他送衣服來了。」
前台讓天和稍等,通知了行政,行政趕緊給當投資經理的老公發消息,此時關越正一邊粘航模,一邊與印度開視頻會議。財務長則坐在一旁,替關越做記錄。
「有人給關總送衣服。」
經理躬身遞給關越便箋有人送衣服來了,在會客室里。
關越「」
關越回家時,老媽按著他給他做了幾套衣服,家裡的審美關越一直不喜歡,總覺得過於老氣,做完衣服后,關越隨便找了個借口提前走了。沒想到還這麼鍥而不捨,把衣服送到公司里來,於是他把便箋隨手摺成條,扔進垃圾桶里。
「等著。」關越說。
天和在會客室里百無聊賴地等著,翻了下架子里的幾本金融業界雜誌。
今年四月刊,封面人物關越。青松資本全球執行合伙人,中國大陸分部ceo。
關越戴著天和送他的表,一身休閑西裝,坐在高腳椅上,現出一貫以來那高深莫測的表情,注視攝影鏡頭。他穿著春季hhuntsan定製純羊毛精紡休閑西裝、佰魯提牛津皮鞋,眉如刀鋒,眼神凌利。一腳蹬地,一腳踩著椅腿欄,手腕微抬,現出「圓桌騎士」腕錶。
「哈哈哈哈,普羅快看我發現了什麼」天和差點笑岔了氣,翻開雜誌,裡面是關越的一張大幅寫真,天和念道,「沉默是金,資本的弄潮兒,明星合伙人,鉅賈家族嫡系繼承者,青松資本中國總裁,關越專訪。哈哈哈哈哈」
天和看見關越的專訪,笑得肚子都疼了,好半晌才緩過來,開始念雜誌。
「我們終於請到了關總裁來做這一期專訪」
普羅「這本雜誌相對來說較為高端,天岳也上過封面。」
天和饒有趣味道「記者問,業界都說,您在十六歲便完成了高中學業,提前從伊頓公學畢業,進入牛津大學學習至為頂尖的e學科,成功地取得了碩士學位,並前往華爾街的頂級投行實習,最後選擇回到祖國,國內外的資本環境對於您來說有什麼不同呢可否簡單朝我們說說關越,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天和笑得歪在沙發上,捧著雜誌念道,「記者問,都說您從小接觸金融與通商,家族經營著山西最大的造紙公司,晉商這個行業,也有著非常悠久的歷史傳統了,在您的成長過程里,這種濃厚的人文氛圍,是否對您在碩士畢業後進入金融領域,有著脫不開的影響呢關越,是的。。」
「我看這個記者是黑吧」
天和翻閱雜誌里的五頁專訪,裡面全是記者長篇大論地介紹關越,提出問題后,關越的回答幾乎清一色「是的」「沒有」,就像講相聲的捧哏。就連今年的股市與金融市場分析,關越也只說了三個字「不看好」。
最後記者還問「促使您從康斯坦利跳槽到青松資本,放棄英籍、回到祖國,力排眾議對青松中國進行改組,並建立起如今的團隊的動機是什麼」
關越「我是中國人。」
記者「那麼接下來的計劃是入黨嗎」
天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默是金,這標題太有內涵了。」天和猜測關越在專訪里把記者給得罪了,稿子才這麼原封不動地發了出去。
普羅「他從小就不算太喜歡說話,只有對你才顯得暢所欲言。」
天和說「我曾經也很愛他這一點。但吵架的時候,每次想和這傢伙溝通,都得不到幾句回應,簡直煩人。」
還在一起的時候,天和總忍不住逗關越,想讓他多說幾句話,關越則也一本正經地面對天和。後來有一次天和實在忍不住,在爭吵時指責他,話為什麼總是這麼少就不能主動開口來找他說幾句嗎
關越對此的回答是「世人總是自說自話,對他人的聲音漠不關心,當一個人只能聽見自己的回聲后,就會漸漸地說得少了。」
天和聽到這回答時便消了氣,心中湧起莫名的情愫,反而更愛他了。
現在天和決定去買一期這本雜誌,實在是太好笑,整本看完后,瞥了眼表,關越已經讓他等了一個半小時,這傢伙到底想做什麼天和有點不耐煩了,再等十分鐘到五點,不來就走了。
「他出來了。」普羅提醒道。
天和隔著會客室看,大會議室裡頭走出來幾個人,最高那個正是關越,天和正要起身過去,行政卻說「關總還有點事,請您再稍等下,馬上就好。」
天和只得又坐下,這麼一等,又等了一個半小時。
天和忍不住道「這傢伙總是這樣,我以為分手后總算不用再忍受沒完沒了的等待,沒想到還是跳進了這個坑裡。」
普羅「也許我應該替你給他打個電話。」
天和冷淡地說「不,我就在這裡等著,看他什麼時候才願意見我。」
普羅「你似乎對等待很不滿。」
天和生硬地說「是的,這也是我們當初分手的導火索,那天他也讓我等了很久」
他們分手那天,關越也是一樣的沉默。倫敦已經深夜兩點了,紐約紙醉金迷的夜生活,則剛剛開始,關越正在參加一個派對,背後是繁華的夜景。天台上,銀行傢俱樂部里,體面的投資者們閑聊並哈哈大笑,歌手唱起了柔和的歌,關越站在欄杆前,拿著手機,戴著耳麥與天和打視頻電話。
那夜天和說了許多,而聽完天和的長篇大論后,背後有女孩叫關越,熱情地喊道「hey,關」
「我們的主角在哪裡」又有人用英語誇張地大笑道,「啊,他在這兒。」
關越便朝天和簡單點點頭,把視頻關了。
「我儘力了。」天和對著漆黑一片的視頻窗口,疲憊地說。
視頻關了,音頻卻沒有關,傳出關越的聲音「我也儘力了。」
天和把音頻關掉,將關越的聲音鎖在了那個黑漆漆的小窗口裡,玩了整整一晚上的吃豆人。
近三年時間,關越每一次的約定都無法兌現,天和曾以為他們已經度過了那滿是爭吵與狂躁的磨合期,已經習慣了彼此的性格。但仍然被關越的固執脾氣打敗了。
一個月前,天和飛往紐約探望他,下飛機前買了一束花,提著個親手做的蛋糕,來到康斯坦利基金在曼哈頓的總部,把花放在前台,一臉燦爛笑容,與董秘閑聊。董秘是個女孩,知道關越有個在英國念研究生的愛人,兩人聊得十分投機,不時哈哈大笑。
天和眼角餘光始終注意著會議室,老闆與投資人、高管們先出來,最後是關越跟在他們身後,天和朝關越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關越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boss得知天和來找關越,也朝他吹了聲口哨,誇張地大喊道「roantic」
辦公室里為數不多的同事跟著起鬨,都笑了起來,關越卻沒說話。天和說「連我的生日都忘了。」
「沒有忘,」關越小聲說,「青鷺的餐廳都訂好了。」
「挨罵了」天和觀察關越神色,再看不遠處康斯坦利的大boss,boss似乎還有話朝關越說,關越便讓天和在辦公室里等,boss低聲吩咐了幾句,關越打開衣櫃,取出一件西服外套,換了個約會戴的表,說「出去吃飯吧。」
天和「我不記得你說了你要來倫敦。」
關越「下午三點,我想給你個驚喜。」
天和「哦你自己看現在什麼時候」
天和抬手,示意關越看他的表,紐約已經五點了,五個小時時差,現在倫敦是晚上十點鐘。關越哪怕散會後馬上起飛,抵達倫敦也是第二天。
「你家的私人飛機一定有超光速發動機,」天和笑道,「不然怎麼穿越時空呢」
關越「不幽默,別再挖苦我了。」
天和坐在辦公室里關越的位置上,關越站著,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說「走,吃晚飯去。」
天和說「算了,我回去吧。」
關越知道天和生氣了,離開公司后,天和只在前面慢慢地走著,關越則落後些許,戴上耳機打電話。天和終於爆發了,轉身,眉頭深鎖道「現在還要處理你的公務么」
「訂位置」關越也火了。
兩人都怒氣沖沖,天和只得作罷。訂得太遲,餐廳的位置全滿了,關越家裡雖然在國內很有錢,奈何於曼哈頓紙醉金迷的圈子裡,山西紙業一霸,土豪世家的人民幣並沒有什麼卵用,訂來訂去,稍微高檔點的餐廳都沒訂到。
天和從華爾街一路走到中央公園,又餓又累,決定填飽肚子再說,在中央公園的熱狗攤子上買了兩個熱狗、兩杯可樂。關越只得與天和坐在一張長椅上,拿著裝熱狗的紙袋,安靜地看樹上的松鼠跳過來跳過去。
「寶寶,」關越說,「他們對中國人有偏見,我必須付出比白人更多的努力,才能」
天和只是若無其事地吃著熱狗,嘴裡塞得滿滿的,端詳樹上的松鼠,咕噥道「你不懂。」
關越皺眉。
天和把熱狗咽下去,喝了點可樂,說「你覺得他們只是對中國人有偏見么不是,他們是對你有偏見。」
關越沉默了。
天和喝完可樂,又自顧自對付他的晚飯「員工如果忙得連愛人生日或者結婚紀念日都忘了,韓國老闆一定會感動得不行,開會表彰。不過對美國佬來說他們只會覺得你很傻吧」
「我沒有忘」關越是真的生氣了,翻出手機給天和看,上面是家裡助理訂好的私人飛機時間,「車就在樓下等著,你下樓的時候,朝你鞠躬的就是司機我走不了所有人都在反駁我會議室里,所有的人」
關越認真的表情,忽然讓天和有點心疼起來。
「算啦。」天和本想說你該請假,老闆也不會吃了你,最後終於打消了這個念頭,道,「別再討論工作了,聊點別的吧。」
關越視線挪開,拆熱狗袋子。
「有倫敦的消息」關越說。
「還在投票。」天和說,「明天中午出結果。我又不是英國佬,不關心。」
關越「我需要更多的輔助數據。」
「你既然已經想好了,為什麼還不相信自己呢」天和道,「相信你的判斷,雖然也許它很荒謬,真理卻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裡的,不是么」
關越「這是我做決策以來的最大一筆錢。」
天和道「有生之年居然能從你口中聽見這話,這太玄幻了。」
關越「這是豪賭。」
天和「這不是豪賭,結果不是隨機的,只是你不相信自己的判斷而已。歷史無數次證明了,經濟規律從來不管你覺得它合理不合理,大趨勢是不可阻擋的。」
關越「歷史能給我們的唯一借鑒,就是我們從歷史中不能得到任何借鑒。三十三億英鎊,我為此連續工作了二十七小時。」
天和最後只得投降「我替你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