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7
關越讓管家收拾行李,準備帶天和去挪威滑雪,順便在北歐幾個國家轉一圈,他在小屋裡讓天和坐好,給他穿戴滑雪設備時,天和便怔怔地看著他。
關越「」
天和「我滑得很爛。」
關越摘下手套,捏了下天和的臉,又戴上手套「沒關係,我教你。我可不會和朋友聯合起來欺負你。」
天和自然知道,關越總覺得打馬球的時候被自己與江子蹇聯手欺負。他們從西班牙下船后,一路開車穿過小半個歐洲,每天吃住都在一起,關越白天帶他出來玩,晚上回酒店睡一張床,吃飯訂餐廳對坐著,下雪天在滑雪場的酒店喝咖啡,讓天和踩在他的腳背上,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天和睡覺時忍不住想占他點便宜,想讓他抱,關越便大方地伸出手臂,讓他枕著,偶爾還從背後將他摟在懷裡,導致天和總是心跳加速他知道關越這麼做的原因,只是把自己當作他的兄長,絲毫沒想到愛情上去,否則一旦被關越知道自己的心思,便一定會開始保持距離。
這令天和覺得,與他一起出來玩就像在折磨自己,他們只有彼此,關越是完全屬於他的,但從某個意義上來說,關越又完全不屬於他。這種患得患失的、酸甜交加的感受,在滑雪時簡直被推到了頂峰。
「怎麼樣」關越上了雙人滑雪板,讓天和抱著自己的腰,不住回頭。
「你看前面不要看我」天和喊道,抱緊了關越,把臉埋在關越的背上。
關越「準備抱緊了」
關越操縱滑雪板一個旋轉,在賽道上急轉彎,側身。天和低聲說「我好像喜歡上你了,怎麼辦」
「什麼」耳畔掠過狂風,關越側頭問。
「沒什麼」天和喊道,「慢點啊」
「不要怕,往前面看」關越再轉過一個彎道,面前豁然開朗,雪山、松林,伴隨著碧藍的天幕,天和心臟狂跳,摟著關越的腰。
「還玩嗎」關越將滑雪鏡頂在額上,吁出一口白霧。
天和說「換我操縱。」
關越便讓天和操控,通過全賽道時,從身後抱著他,兩人依偎在一起,天和心想如果這賽道沒有盡頭該有多好。
「這次出來怎麼這麼乖了」關越說,「安安靜靜的,聽話得不得了。」
天和把這次旅行當作給自己的一個交代,上得車來,想了想,說「哥,回去以後,我有些事想找你商量。」
關越「」
關越看了眼天和,沒說什麼,點了點頭,開車轉出酒店,去下個地方。
行李已經讓酒店安排收拾完送走了,關越開了輛蘭博基尼,與天和馳往北角等著看極光。
天和側頭,望向窗外掠過的堆滿了白雪的松樹,關越放了首恩雅的歌,說「商量什麼現在不能說」
去完北角,他們還會去松恩峽灣待兩天,在那裡坐船回英國,今天是元旦前的最後一天,下午能抵達北角。
天和沉默片刻,而後說「我假期結束后,想搬去住學校宿舍。」
關越沒有說話。
天和馬上道「不是不想在家,只是我覺得,我確實需要,拓展下我的社交圈子,不能總像現在這樣。」
關越依舊沒有說話,專心地開著車,天和心想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破壞氣氛,但這話總要說的。
關越「像現在怎麼樣不想和我一起生活了」
「當然不是。」天和傷感地笑了笑,說,「總是纏著你,不太好。」
關越「你二哥讓你這麼做的」
蘭博基尼在路上飛馳,一望無際的道路通往遠方,挪威如同世界樹的中庭,那個叫米德加爾特的人間仙境,遠方群山在雲霧裡若隱若現,原始森林在兩道間堆滿白雪,就像穿越進了魔幻電影的世界里。
北歐諸神在那雲霧縹緲的深處,注視著他們。
天和「他什麼都沒有說,我總要離開你的,不是么」
關越沒有回答。
彼此沉默,只有恩雅的聲音在車載音響里吟唱,猶如在天地間飄蕩的精靈。
關越忽然說「寶寶,你覺得我是你的什麼人。」
天和驀然轉頭,看著關越,關越卻只看著前方。
「你」天和想了想,說,「你是一個神。」
關越「」
天和說「只要提了願望,就會被滿足的神,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貪心了,貪心得讓我心生愧疚。」
關越「我不想和你分開。」
天和「我總得學著長大,學會去自己生活,哥哥,你讓我去試一下吧,我馬上就十七歲了。」
關越「你沒聽懂。」
天和「我不是小孩了,我、我我禮拜天還是會回來的。」
關越「我,我是說,我。」
天和剎那就靜了。
關越「你從來不關心我在想什麼。」
天和「我不是」
突然間一隻牡鹿從路畔跳了出來,天和馬上喊道「看前面」
關越的車直接迎著牡鹿,就這麼撞了上去大部分駕駛員在那一刻,下意識地都會馬上打方向盤,避開自己,以副駕駛位朝向障礙物。
但關越沒有關越在那一刻做了一個舉動,將方向盤朝天和那邊一打,踩剎車的同時,左手控方向盤,右手一把抱住天和,側身。
關越以自己所在的駕駛位,斜斜朝著牡鹿疾撞而去
天和反手抱住關越,一聲大喊,蘭博基尼在牡鹿前一擦,斜斜擦過,掠起,氣囊彈出,車在護欄上一碰,翻滾,砸了下去,翻下樹叢斜坡,關越那邊先著地,發出一聲巨響。
天和眼前一片漆黑,黑暗裡只剩兩人喘息,蘭博基尼側翻在雪地中。
「哥哥」天和大喊道,「關越」
關越滿頭是血,天和推開安全氣囊,他什麼事都沒有,蘭博基尼側著,架在一棵樹上,關越那邊朝向地面,左手被整輛車壓著,擋風玻璃撞碎了,一根樹杈穿了進來,架在關越脖側,擦傷了他的耳朵。
關越睜開雙眼,臉上全是血,注視天和。
天和喘息片刻,回過神,趕緊按開門鍵,解開安全帶,失去平衡,摔在關越身上,關越發出一聲痛哼。
「你能動嗎」天和說,「你流了這麼多血」
關越「別怕,你先爬出去。」
天和竭力掙扎,從車裡爬出去,這地方恰好就在路邊,但馬上新年就要來臨,這天下午,路上根本就沒有車,他踉踉蹌蹌,跑到車的另一頭,跑車抵在一棵樹的樹榦上。
關越在車裡「深吸一口氣,檢查下心肺有沒有受傷。」
天和「你的手」
關越的半隻胳膊被跑車壓在下面。
「打電話。」關越說,「骨折了,暫時沒什麼感覺」
天和上前推跑車,關越說「給附近的救助站打電話,你推不動。」
天和兩腳蹬在雪地里,以肩膀抵著跑車,車後有塊凸起的岩石,把車穩穩卡在石頭與樹中間。
關越「別害怕,寶寶,我還活著。」
關越忍著痛,注視車外的天和。
天和一聲崩潰的大喊,將跑車抵著,死命亂蹬,使出了所有的力氣,把它推得翻過石頭,輪子「砰」一聲著地,翻了回來
關越「」
關越按了開門鍵,車門升起,天和給他解安全帶,關越卻伸手抱了下他,將他抱在懷裡。
天和與他抱著不動,關越摸了摸天和的頭,說「力氣這麼大。」
天和摸出手機,趕緊打電話報警,語無倫次地說了幾句,關越的左手已經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右手接過手機,放在耳畔,交代了位置與路段。
「看下油箱,」關越說,「在漏油嗎」
「在在往下滴。」天和發著抖說。
關越「走,離開這兒,把衣服全帶上。」
天和把關越一手搭在肩上,半抱著出來,關越搭著天和的肩,艱難地穿過樹林小坡,爬上路邊去。
「你你你、哥哥你的手」天和快哭了,「你沒事嗎你的手怎麼了」
關越「不要看。」
寒風凜冽,當天氣溫降到了零下二十度,天和快要被凍僵了,這路段非常偏僻,挪威的人本來就不多,他注視著路上,沒有車來。
關越「帽子戴上,到樹下去。」
天和再打電話,太冷了,手機自動關機了。
冰天雪地,白雪茫茫,關越一手骨折,另一手摟著天和,兩人離開奧斯陸以後,只帶了一件羽絨、一件風衣,狂風呼嘯肆虐,天空下起了大雪。只有一頂毛線帽,天和給關越戴好,捂住他的耳朵。
「會有人來救咱們嗎」天和縮在關越身前說。
關越「會的,別怕。」
天和與關越都只穿著薄毛衣,關越臉色發白,一手將羽絨披在身上,又把風衣蓋在身前,兩人在一棵樹下依偎著。
「抱緊我,」關越說,「一會兒就暖和了,別睡覺。」
狂風大作,關越分開腿,讓天和坐在他兩腿中間,示意他側身抱著自己,兩人儘可能地互相抱著取暖。
天和摟緊了關越,縮在他的懷裡,關越的胸膛很暖和,一手垂在身邊,另一手摸了摸天和的頭。
「我沒注意到那隻鹿。」關越說。
「沒關係,」天和說,「沒關係,一定會沒事的。」
天和側靠在關越身前,把耳朵貼在關越脖側,寒冷與緊張讓他抖個不停,關越的血已經凝固了,天和輕輕給他擦了幾下,有血漿黏在頭髮上。
關越抱著天和,親了下他的頭髮,令他平靜下來。
「別睡覺。」關越說。
天和「沒有睡。」
關越「在想什麼」
天和在想關越的身體很暖和,他的心跳,就像這些年裡,每一次抱著他時感覺到的,堅定、有力。
「聽你的心跳。」天和說。
關越沒有回答,沉默片刻后,天和問「你在想什麼」
關越說「在想我做錯了什麼。」
天和「那隻鹿突然跑出來,不是你的錯」
關越低頭看天和,天和稍抬起頭,與他對視,關越的目光移到天和的唇上,再看他的雙眼。
「不,」關越低聲說,「不是鹿的事,你確定要去學校住宿了」
天和「剛剛你生氣了嗎」
關越嘆了口氣「我想讓你在每一天里都過得快樂,過得無憂無慮。卻總是弄巧成拙。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令你更難過,我在氣我自己,與你沒關係。」
天和「沒有,沒有」
關越忽然避開了天和的目光。
「沒有,」天和說,「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
天和扳過關越的臉,著急地想朝他解釋,可話到嘴邊,卻忽然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兩人就這麼怔怔互相看著,緊接著,天和一語不發,伏身,再次抱緊了關越。
關越有點緊張,竟是下意識地想推開天和。
天和「」
從認識那天以來,這是關越第一次想推開他,那個雪夜裡,天和當時並未注意到這個細微的舉動,以為不小心壓到了他受傷的手臂,同時心臟跳得比先前更快了。
「痛么」天和手足無措道,「對不起,哥哥」
「沒有。」關越呼吸急促,就像缺氧一般,看了一眼天和,卻又馬上轉過視線。
普羅「我想」
天和「」
天和安靜地坐在吧台前,他想調兩杯加朗姆酒的牛奶,給關越帶一杯上去,卻突然停下了動作。
「我知道了。」天和笑了起來,就像從記憶中,挖出了一份閃光的寶藏。
「他推開了我,那是他平生第一次推開我」天和放下牛奶,說,「我想起來了,普羅,一定就是那天他的心,真的跳得好快」
普羅「嗯,事實上在告白以前,他就意識到了自己對你的愛。」
天和「我當時還什麼都沒發覺對,從那天起,他就沒有沒有再主動來抱過我了」
那天他們在風雪交加的樹下稍稍分開,天和不敢再碰他,生怕讓他傷勢加重。兩人輕輕地靠在一起,相依為命,等了足足一個小時,天和快要凍僵了。到得最後,警車與救護車終於趕到,把他們帶到醫院去,給關越做了手術。
情況比天和想象中的要更嚴重,關越左手骨折打了石膏,右腳骨裂上了夾板,在病床上躺了將近十天,天和每天都陪在關越身邊,既喂他吃飯,又扶他去洗手間。回倫敦后,天和徹底打消了去學校住宿的念頭,兩人的關係,彷彿進入了一個奇怪的階段。
關越不像以前一樣,一直盯著他看了。
天和也不像以前一樣,頻繁地選擇晚上過去,和他一起睡覺。
但天和要給關越洗澡,起初關越自己試了幾次,天和實在不放心,便讓他蓋條毛巾坐在浴缸里,打石膏的手擱在浴缸邊上,進去幫他洗頭洗澡。
關越受傷期間,天和也不敢像以前做著功課,跑去鬧他,見他躺在沙發上就埋在他懷裡打滾,怕碰到他受傷的手。不久后關越完全痊癒,拆了石膏以後,兩人便這麼奇特地若無其事地相處,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那個雪夜以後,天和忽然就像開竅了,愛不愛的,已經不那麼重要,聽到關越那句話時,他簡直愧疚得無以復加。關越是這麼全心全意地待他,每次只要他朝他發脾氣,關越第一時間不是教訓他,而是開始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普羅「你說得對,天和。」
天和加熱了牛奶,拿著它上樓去,說「我朝你說過這麼多,每一句都很對,你說哪一句」
普羅「我說我愛你,你說我還不懂愛情,確實如此。我想,在知道了你們的故事後,我已經學會了更多。」
「啊,」天和說,「忘了這件事吧,你會慢慢明白的。」
普羅「這確實是一種相當複雜的情感,人類所有的語言與文本,都無法形容其萬一。」
天和拿著杯子,進了書房。
「關越死了」小金說。
「不要咒我」關越朝小金說,「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會被拿去拍賣,你就無家可歸了」
天和笑了起來,放下杯子。
關越看了眼時間,夜兩點。
「馬上就睡,等不及了」
關越喝了點牛奶,裡面摻了朗姆酒,是以前天和失眠時,關越調給他喝的。
天和「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關越「一聽就不是什麼好事。」
天和「我還沒開口呢」
關越做了個「認真對待」的表情,說「否則你不會用這句話當開場白,來,找茬吧。」
天和側坐在書桌上,伸手指,勾起坐在書桌前的關越的下巴,示意他看著自己,認真地說「這個問題我問過你許多次,你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關越「」
天和「老實回答,否則晚上你和子蹇一起睡沙發。」
關越開始回憶,天和道「別裝傻,我知道你一定記得。」
關越「你十六歲那年。」
天和「具體哪一天」
關越攤手,示意忘了。
天和「聊起過去,你為什麼總是這麼難為情」
關越喝了口牛奶,天和說「你看,又在掩飾你竊喜的表情。」
關越只得放下牛奶,說「我覺得我有時候像個犯人,不管做什麼,都會以莫須有的罪名,被拉出來冷嘲熱諷一頓。心情好了要吊打我,心情不好也要吊打我,佟凱說,和你打交道一定要小心,套路實在太多了。」
天和笑著說「哪有,我愛你都來不及呢,哥哥。」
關越的臉忽然有點發紅,竭力嚴肅地看著天和,說「又想怎麼捉弄我了」
天和看了眼電腦里,andy那邊的監控已經關了,關越拿到了他所需要的所有資料,正在分析接下來andy的舉動。
「你確定是在我十六歲的時候嗎」天和說。
「也許吧。」關越一直不太想聊自己是什麼時候愛上天和的,曾經天和問過他好幾次,關越的回答,只是自然而然地就喜歡上了,這令天和總覺得很沒安全感,一度認為關越是因親情與疼愛,最後才慢慢被天和掰彎的。
現在天和總算知道了,他不談自己動心的剎那,是因為關越內心也有點罪惡念頭,畢竟那個時候,在法定意義上,天和還沒真正地成年,關越一定也糾結了很久。
「十六還是十七」天和說。
關越嚴肅地說「是真的忘了。」
天和「十六到十七歲,元旦的雪夜。」
天和一看關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關越只是在裝傻,他全都記得兩人靜默片刻,曖昧的氣氛在書房裡悄然蔓延,關越合上電腦,摘下眼鏡,從書桌前起身,伸手來抱天和。
天和朝後退了少許,說「你居然等了這麼久才朝我告白」
關越「我要糾結瘋了我怎麼能愛上我的弟弟」
天和「這話怎麼聽起來像是愛上我的老二。」
「你這個頑劣的」關越伸手來抓天和,天和要喊,關越馬上做了個噓的動作,示意別把你大哥吵醒了,把他摟著回房去,躺到床上。
天和就像那天一樣,搬開關越的長腿,坐在他腿間,讓關越靠在床頭,側身抱著他的腰,去聽他的心跳。
「那天以後,你就再也不讓我聽你的心跳了。」天和說。
關越不說話,打開房間里的投影,選了影片。
天和「所以我知道,心跳暴露了你的真實想法。」
關越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嘴角微微勾著。天和說「就像現在一樣,不要掩飾了,總統」
關越按了播放鍵,說「快,看,電影開場了。普羅關一下燈。」
普羅沒回答,關越按了燈光系統,房裡的燈光全暗了,余牆上投影,瓦力在垃圾山中磕磕碰碰,翻來找去,找到一盆花。
天和稍稍抬頭,看關越,關越摸摸他的頭,說「看電影,看我做什麼」又親了下。
天和伸手進他睡衣里摸來摸去,關越只得讓電影放著,按掉聲音,翻身抱住天和,把他壓著,開始親吻。
天和從關越的懷抱里一瞥電影畫面,忽然想起那天他們離開時,關越戴著的銀白色電子錶撞壞了,掉在樹下的雪地里。
翌日清晨,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關越。
聞天衡推門進來,關越赤著胸膛,摟著天和,被子蓋了一半,天和正舒服地枕在關越肩前,抱著他的腰睡覺。
關越馬上坐起身,聞天衡看了一眼,便站在門口道「快起床」
天和睡眼惺忪,到得客廳。
關越打著赤膊,只穿一條睡褲,睡衣不知道扔去哪兒了,聞天衡這麼著急,定有要事,便赤腳快步下樓。
聞天衡將普羅米修斯的程序進程投在牆上,系統顯示出一行字升級中,拒絕訪問。
天和「普羅」
聞天衡說「早上起來發現它開始自升級了。」
關越「昨晚還一切正常,這就開始了」
天和一時還沒回過神來,說「不可能啊」
聞天衡說「冷靜,觸發升級的時間,是兩點十五分,在這之前,你動過他的核心指令沒有」
關越說「我沒有碰過。」
天和「我這兩天連資料庫都沒進去過,是什麼觸發了它的自升級過程」
聞天衡攤手,說「關鍵在昨天晚上,你一定做了什麼事。」
天和「這有什麼作用么」
聞天衡「當然有開啟進化的必經之路,這是關鍵條件你是怎麼讓進度條跑到100的」
關越「升級需要多久有進度沒有糟了,andy發現普羅失蹤后,一定會起疑心的。」
聞天衡「別他媽的管什麼andy、david了你們到底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嗎世界上第一個超級人工智慧要誕生了咱們都在見證歷史寶寶你到底是怎麼把它的進度條強行推上滿格的」
天和「我不知道我我只是聊了一段」
剎那間,天和想起來了。
「調出升級準備的進度時間節點。」天和說。
「看不見,」聞天衡說,「日誌是不保留的。」
天和「節點數呢」
聞天衡按了下遙控器,拿了鍵盤,蹺著二郎腿開始輸入指令,數個模塊飛散出來,呈現在投影屏幕上。
「十個節點,」天和喃喃道,「連啟動升級準備當天,一共是十一個。」
聞天衡「有頭緒了么」
天和「我的記憶。」
天和望向聞天衡「我曾經,朝普羅說起過的,關於愛、愛情的記憶。」
關越「你和它分享這個做什麼」
天和滿臉通紅,說「我想找個人聊天,關你什麼事」
聞天岳也醒了,聽了個大概,一頭霧水,站在客廳里。
聞天衡「行了,自學習結束,等待40的誕生吧。」
聞天岳問「40有什麼新功能嗎」
聞天衡「不知道,可能可以調幾枚洲際導彈過去,直接炸死andy吧,一了百了。」
聞天岳說「那升級要多久」
聞天衡「關你什麼事」
聞天岳「你們這個人工智障,說不幹就不幹了,這關係到咱們家會不會破產我求婚錢還沒到手呢」
聞天衡「你小子」說著把鍵盤一扔,就要過去打架,天和馬上道「不要打了」
關越一聲大喝「住手」
關越攔開兩人,天和心想你這身材太好了,看了就讓人流口水,說「趕緊找件外套穿上。」
「沒人覬覦你老公身材」聞天衡不耐煩道,「等吧」
關越「進度預測一下」
聞天衡「快的話說不定一會兒就好了,慢的話兩三萬年吧。」
「關越」聞天岳馬上道,「要天王保心丹嗎關越你不能死我的錢還沒給我呢」
十分鐘后,關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andy正在飛機上往中國飛,」天和檢查行程,說,「兩個小時以後才落地。」
關越「他一定會發現的。」
聞天衡「那傻叉沒這麼聰明吧。」
聞天岳「突然一下人工智障不能用了,肯定會警惕,第一個念頭就是咱們這邊發現了。」
關越顯然非常地頭疼。
天和「可你訊息已經到手了啊。」
關越點點頭,朝天和耐心地解釋「這樣一來,他會更警惕,而且普羅升級期間,我們變得非常被動。」
天和想起來了,這個時候要做數據搬遷,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除非普羅提前升級完畢。如果它一直在,便可以拖住andy,至少讓伺服器不至於清空。
聞天岳「再想點別的辦法拖住他呢」
關越示意不要打斷自己思考,聞天衡的心情則相當矛盾,對他而言,錢不是最重要的,風吹雞蛋殼,財散人安樂,沒有就沒有咯。普羅能不能升級成40才是他目前最關心的,因為這意味著空前絕後的技術成果。
就連當初的設計者,關正平與他們的父親聞元愷,都從沒想過普羅米修斯能走到現在的地步。
「還有多少模塊可以操作」關越問。
聞天衡一邊吃早餐一邊看電腦,說「掛載進去的所有模塊全部不受影響,包括量化交易、分析系統,只是缺少普羅的操控,必須切換成人手控制,公司經理們都熟悉使用方法,不會引發問題。」
普羅大部分時候充當了一個「中間執行者」,即天和讓開燈,普羅便打開電燈開關。沒有它,當然天和也可以自己開,軟體的運算與載入自然問題不大。
聞天衡說「天和,木馬現在還能用嗎」
「andy的電腦還連著呢。」天和說,「現在調用數據信息,就要手動了,會麻煩一點,但問題不大,待會兒趁他落地有網,得抓緊時間,把他電腦里的資料全部導出來」
「等等。」關越說。
三兄弟一起看著關越。
關越打了個響指,說「我有辦法了。」
早飯後,天和一臉震驚地看著關越,關越點頭示意,天和便按下了回車。
關越稍稍低頭,朝別在睡衣領子上的麥說「早上好,老闆,當地氣溫為12攝氏度,536華氏度,青松派來接您的車」
天和把電腦屏幕朝向關越。
關越彬彬有禮道「3停車庫e227停車位,馬里奧正在國際到達出口3號門等待您的到來。」
andy的聲音從音響里傳出「中國的空氣簡直爛透了。」
天和「」
聞天衡「」
聞天岳「」
關越「需要給您播放一點音樂嗎」
天和輸入一個指令,調用音樂程序,在andy的耳機里放起了巴赫。
andy「巴赫很好,高雅。」
聞天岳拿了張便簽,在上面寫「這樣都行」給天和看了眼,天和趕緊示意大哥把二哥拖出去,別來壞事。
andy「不知道關越那小王八蛋在做什麼呢」
關越禮貌道「關越小王八蛋還在睡覺,您要看下他家裡的攝像頭嗎我建議不要。」
天和「」
andy說了句髒話,大意是這些死同性戀是要下地獄的,並沒有興趣。
方姨拿著水果進來,正要開口,關越趕緊與天和一起噓,方姨便點點頭,把切好的蘋果放在關越與天和中間。
關越吃了塊蘋果,與天和坐在一起,聽到馬里奧朝andy打招呼,過來接人了,andy開始和馬里奧商量,伺服器的事情已經搞定了,並且得到了關越的核心機密。
馬里奧十分驚訝,說「人工智慧嗎」
andy「已經在我手裡了,普羅米修斯說句話。」
關越趕緊把蘋果咽下去,說「您好,親愛的馬國慶。」
馬里奧聽到車載音響里關越的聲音,頓時就一個哆嗦,andy解釋道「這個ai的聲音採樣,用的是關越的聲音。」
馬里奧想起來了,趕緊說「對對,聞天和一直戴著耳機,成天自言自語的,一定就是和這個ai在說話」
andy「厲害得很普羅,你試試這車的自動駕駛」
關越「」
天和「」
關越看了眼天和,意思是怎麼辦天和示意交給我。那邊andy又說「普羅聽見沒有」
關越「開始規劃路線。」
沉默片刻后,關越又說「從機場東路出發。」同時示意天和快點。
天和看著自動駕駛系統破解成功,做了個倒數三、二、一的動作,翻出一個遊戲手柄,接在筆記本電腦上,遞給關越。關越接過,天和做手勢,示意左右食指鍵控制倒車,遙桿控制方向,接入車載導航與駕駛系統。
關越點點頭,來了個突然發動,說道「距離目的地473公里。」
andy與馬里奧猛地朝後一摔,司機抬起雙手,一臉驚恐。
關越「前方三十米右轉。」
天和「」
關越拿著手柄,看著攝像頭裡的路況,推手柄,拐彎。
馬里奧「現在是這個人工智慧在開車嗎」
andy說「對啊。」
馬里奧驚嘆道「太厲害了」
關越「謝謝您的誇獎,為老闆開車,我很榮幸。」
andy拿了瓶水,朝馬里奧說「聞天和知道它,但只用了它的很小一部分,普羅米修斯把ee的核心軟體都給我拷進硬碟里了,接下來我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他們自己家的技術成果,殺他個措手不及」
關越急剎車,andy手裡的水噴了自己一身。
天和「」
關越「前方路口直行,有闖紅燈拍照。」
天和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狂笑,關越全神貫注地用手柄開車,靈敏度太高了,一拐彎,瓶里的水又噴了馬里奧一臉。
andy「那個還是算了,司機開吧,你休息會兒。」
馬里奧說「相當智能,相當智能。」
「我說司機開」andy的聲音驚恐起來,說,「快停下前面是綠化帶了」
天和把自動駕駛許可權取消,青松的車卡在綠化帶上,司機趕緊接方向盤,倒車,關越放下手柄,繼續吃水果。
方姨又送了杯咖啡過來,andy與馬里奧回到青松,禮拜六還有不少員工上班,電腦上的監控從車上一路切到青松,每過一個地方,天和便手動開啟一個攝像頭,以便觀察andy的行蹤。
關越餵給天和一塊蘋果,天和決定寫一個簡單的跟隨軟體,這樣就不用切來切去了。
「所以,我想,這個月先搞定ee與越和。」andy說。
馬里奧拿著個小本子,說「您覺得哪一天比較合適呢」
andy想了想,問「普羅有什麼建議么」
天和與關越短暫對視,關越拿起桌上日曆,禮貌地答道
「根據中國黃曆顯示,本月十六號,農曆三月初七,宜嫁娶、除服、安葬」
天和「」
andy「四月三十號怎麼樣」
關越看也不看便說「日值歲破,大凶,諸事不宜。」
天和「」
馬里奧小心翼翼地說「是不是求財不錯」
關越「十六、二十一、二十三號合適。」
andy說「嗯,不過十六號我有點事,就二十一吧。」
關越朝天和比了個「ok」,意思是上鉤了。
天和不太明白,關越便隨手寫了一行字給天和看「洛馬森基金,期貨市場」,天和點點頭,知道關越的意思是十六號andy要親自坐鎮洛馬森基金,期貨市場有重要的操作。
andy「這樣,我也正好試下你的分析功能。」
關越「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