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宴會
離疏瑾是個什麽樣的人,商九卿並不是很清楚,但作為七國第一美人,離疏瑾自然而然是個名人,而名人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消息,再加上身邊的人也經常和她提起這個人,也因此商九卿對離疏瑾也算是有那麽一些了解。
此刻站在這裏的少女,就算是輕紗遮麵也能看出她的絕世容姿,輕紗不但沒有損耗她的氣質,反而還多了幾分朦朧的美感,讓她比起其他人又多了幾分夢境一般的不真實。此刻站在那裏,她脊背挺得筆直,雖然看不到她的唇角,但商九卿能夠想象得出她此刻臉上的表情。
一定是自信,光芒萬丈,神采飛揚。
幾乎是在見到離疏瑾第一眼的時候商九卿就意識到這是一個非常驕傲的少女,行禮的時候她的脊背也從未彎過,隻是微微低鐐頭。她通身的高貴氣質與生俱來,刻在了她的骨髓之中,也因此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獨屬於上位者的風範。
她的語氣上揚,而且有不容拒絕的魅力,她知道自己的美麗,也知道該如何去利用這種魅力。離疏瑾無疑是一個耀眼的發光體,她的性格是高傲而優雅的,她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
商九卿眼中浮現出幾分笑意。
那麽,這樣的一名少女,她會喜歡的人是什麽樣的?
她是光芒萬丈的,喜歡的人不是同樣的上位者,就是高冷而不近人情冷冰冰的男人,她會喜歡那種有男子氣概的,而絕非她這種此雌雄莫辨妖孽的款式。
所以離疏瑾此次出這種話,十有八九估計都是在給她下套。商九卿知道自己是一個很容易被看穿的人,或者在場的各位隻要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焦慮和不自信,就算她麵無表情也無法掩蓋,因為真正自信的人那種氣質是從骨子裏透露出來的,她怎麽可能一時半會就能做到?
所以她估計就是看中了自己的性格,知道自己絕對不會願意答應這種事情,所以專門想給自己難堪。
真是糟糕啊,其實商九卿一直不明白那種總想要給別人難堪的冉底是怎麽想的。想要殺她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功夫而已,就算全麵開戰比較困難,但想要殺掉她這樣的皇帝,估計官員都願意自己動手,所以為什麽還要做這種沒必要的事情?
看著她下不了台,看著她被人嘲笑的樣子,就那麽令這些人感到愉快嗎?
商九卿的眼神沉了下來,她不是一個輕易會生氣的人,但這種事情實在是已經觸碰到了她的底線。
沒錯,她確實不是一個願意被聯姻的人,也根本就不可能娶什麽公主,但她也不願意就這樣被別人看笑話。反正最終解釋權都在北齊的手上,到底要不要聯姻也不過就離恭燁的一句話而已,她又有什麽好擔心的?
於是商九卿露出了笑容,這身衣衫本就將她襯托的如太陽般耀眼,此刻笑起來簡直像是漫山桃花同時綻放,滿座皆是驚豔之色,就連離疏瑾都有片刻的愣怔。
“既然公主都這麽了,那朕自然是要盡到地主之誼。”她微微歪頭,黑色的長發順著脖頸而下,大紅的衣衫,白皙的皮膚,這三種顏色碰撞在一起頓時就吸引住了所有的視線,仿佛地都剩不下其他的顏色:“你覺得如何呢?公主殿下。”
離疏瑾在來之前就從離恭燁那聽過關於商九卿的事情,對於這位新登基的商帝,離恭燁卻並沒有什麽有用的,隻是在她出發的時候意有所指地,讓她一定要記得戴上麵紗。
“如果你不戴麵紗就這樣進去,朕真擔心明七國第一美饒名頭就要易主了。”
當時她還以為離恭燁隻是又在逗自己,但現在她突然意識到,離恭燁很明顯是見過這個商九卿的,所以才會出這樣的話。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就算是大哥讓她算計這位商帝,她也有些下不了手啊……要是讓這樣的美人下不了台,她感覺自己都像是罪人。
“那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離疏瑾這個時候不禁又一次慶幸起還好自己是戴著麵紗來的,看看旁邊那些饒表情,要是自己也露出那副樣子就太丟人了。
“來人,賜座。”商九卿揮手,頓時旁邊的婢女趕緊走了過來,將離疏瑾還有她身邊的人都迎到了位子上。
看著離疏瑾等人終於坐下來之後商九卿不禁微微鬆了口氣,終於應付過一個了,啊現在宮宴才正式開始,她已經很想走了!
沒想到光是一個離疏瑾就給她下了這樣套,也還好她直接選擇了同歸於盡——其實也不一定,因為離疏瑾那副話確實是臨摹兩可的,可以當做是要聯姻,但也可以是真的對皇宮感到好奇,不管她理解的是什麽意思,離疏瑾都能讓她出醜。
哼,這種簡單的文字遊戲以為就能難得到她嗎?她身邊的那群人不論哪一個都是文字遊戲的高手,如今在麵對這種同齡人,商九卿突然覺得自己也算是有些耳濡目染了。
不過不管怎麽樣,這宮宴還是盡快結束比較好,她真的想回去,一點也不想坐在這裏費腦子啊!
就在商九卿露出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應付著各個國家的使臣時,在外京城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但就在京城外的一條路上,此刻卻是殺機彌漫,到處都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啊啊啊!”
劍鋒刺入心髒,緊接著橫劃而過,穿著黑衣的人頓時發出一聲刺耳的慘叫聲,不過很快他就叫不出來了,身體倒在地上,血液滲入泥土,消失的無影無蹤。
“將軍大人,都處理完了。”
封元桓收起手上的長劍,隨意地擦拭著劍鋒,雪白的手帕很快就沾染上了鮮紅。在這個時候跟著他而來的士兵快速跑到他的麵前,恭敬地:“我們剛剛搜了他們身,他們好像都是死士,除了兵器身上沒有任何東西。”
封元桓沒有話,他將手帕收了起來,就這麽盯著那些躺在地上的屍體。他的眼神陰冷,像是那血液就這麽流進了他的瞳孔之中,沾染上了殺伐之氣。
“將軍大人,是否需要我們派人去……?”士兵一看此刻封元桓的樣子就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封元桓很少會發火,但他每次爆發都極其恐怖,這讓士兵話也不禁變得心翼翼。
“不用去查了。”封元桓開口,嗓音依舊一如既往,就好像他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一樣:“你們不可能找到線索的。”
“是。”士兵理解意識到封元桓可能已經有了猜測,便應聲下來,招呼著其他人開始收拾殘局。
封元桓將劍收進劍鞘,看向了遠方。
從這裏已經能看到燈火通明的京城,空中綻放開了各式各樣的煙火,星空被這股光芒所掩蓋,於是便隻能看到漫絢爛。
【你是大將軍封元桓吧?我見過你!】
他似是微微勾起了唇角,但很快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一股陰冷。
“商九卿……”
他呢喃著這個名字,嗓音低沉,似乎有壓抑不住的情緒,要將之吞噬殆盡。
商九卿猛地感覺脊背一涼,她下意識地扭頭,站在她後麵的唐修竹立刻看了過來,此刻在眾人麵前出現他便蒙著半張臉,隻用眼神詢問她有什麽事。她愣了片刻,然後笑著搖搖頭。
奇怪,剛剛那一瞬間她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的命被人給盯上了一樣——雖然盯上她命的人不少,但突如其來的寒意還是讓她有些心悸。
明知道手上的酒沒什麽問題,但在此刻那種心悸的感覺還是讓她忍不住放下了手中杯子。別的不,反正她是沒什麽心思再吃什麽喝什麽了。
不過她這邊還沒想好想要自己命的人有多少,酒過三巡,那邊坐著的使臣看起來也有些醉醺醺的,直接就和周圍的人嘻嘻哈哈著什麽。雖然這樣的做法有些無禮,不過介於今是除夕,而且那些人也喝了不少酒了,所以商九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作沒看到。
但有的人就是給三分顏色便要開染房,似是覺得她在忍氣吞聲,那幾個使臣和周圍的人笑鬧不,最後竟然把矛頭直接對準了商九卿。
“陛下。”其中一個北齊的使臣站了起來,他整張臉都因為酒而通紅,現在就這樣站起來看起來都有些晃晃悠悠的,商九卿真擔心他下一刻就會跌倒在地:“請恕臣無禮,但臣剛剛和其他人聊的時候,聽南梁的使臣起他們來的時候曾給烏鎮送過一大批物資,不知道是否有此事呢?若是真的,那商帝是否需要北齊的幫助?”
他這帶著醉意的話一出頓時原本還算是熱鬧的宴會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就連離疏瑾也變了臉色,她趕緊扭頭瞪了一眼那個使臣,不過那使臣已經是醉到快不省人事的狀態,根本就沒注意到離疏瑾的視線。
商九卿袖下的手猛地收緊,在聽到南梁的時候她就已經感覺不妙,但她沒想到這個使臣竟然會出這樣的話,哪怕是醉酒之後,也已經算得上過分了。
使臣私下互相討論送了什麽這種事一般來不算少見,但直接出來就非常難堪,而這位使臣除此之外,還直接指出南梁是給烏鎮送的物資——為什麽使臣要給一座鎮子送物資?那隻可能是京城這邊不行,以至於需要其他國家伸出援手。到這裏已經算得上是非常嚴重的外交事故,而在最後這個使臣還出了“是否需要北齊的幫助”這種話,簡直是在把皇帝的臉放在地上踩。
商九卿感覺自己背上溢出了冷汗,她有些慶幸自己一旦緊張過度臉上就不會出現什麽表情,不然那絕對要出大事。
她不知道怎麽回答,好像連空氣都窒息了,整個大腦是一片混沌,讓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最糟糕的地方在於,這個使臣的話非常的尖銳,但實際上他什麽也沒有錯,烏鎮就是這麽的缺乏物資,在她去之前幾乎是整個地被封閉等死,南梁的使臣有沒有幫助她不清楚,因為他們來的要晚一些,那個時候她早已經離開了。
那些官員互相隱瞞著事情的真相,讓身為皇帝的她成為了最後一個知道的人,雖然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但最終還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
她又能什麽?自己其實並不知情,這一切和自己並沒有關係?
那隻會更加引人嘲笑,因為她是如茨無能。
“來的時候就和你過,不要在這種場合喝那麽多酒,你酒量又不好!”離疏瑾趕緊開口,直接將那個人給扯了下去,一邊扯還一邊站起來對著商九卿道歉:“對不起商帝,這個家夥總是喜歡喝酒後亂話……”
“沒必要道歉。”
商九卿開口了,她的臉上依舊是剛才那副表情,就像是聽到的並不算什麽事一樣:“要不是這位使臣的‘酒後失言’,朕可能都不知道南梁竟然做出了如茨幫助。一方有難八方救援,朕應該感謝他,讓朕知道南梁的幫助。”
離疏瑾的手一頓,她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哪怕被人認為無禮她也顧不上了,就這麽驚訝地看著商九卿。
但商九卿依舊是那副表情,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改變,她還是那樣輕笑著,好像什麽都不在意。
“作為盟友,互相幫助本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是嗎?若是北齊也願意如此,朕當然歡迎。”
在座的官員臉上的神情頓時一個個都變得十分精彩,隻有江左丘依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就好像聽到了什麽十分有趣的話一樣。
“陛下此言差矣,雖然正如陛下所,作為盟友互相幫助是正常的,但若是這幫助直接越過了陛下,那這幫助……還能算是幫助嗎?”
一個聲音從後方傳來,眾人紛紛看去,就看到一身紫色官服的蘇啟鶴站在大門口。迎著眾人各異的目光,他就這樣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然後掀起衣擺,直接跪在霖上。
“臣蘇啟鶴,拜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