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詢問
在商九卿這句話出來之後,兩人本來就僵硬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更加冰冷。如果剛剛就已經殺氣四溢,那麽現在則是回歸到了一種更加平靜的狀態——但這種平靜比剛剛更加沸騰,就像是震耳欲聾的沉默。一時間山底無比的寂靜,商九卿甚至感覺耳邊都因為過於安靜而耳鳴了起來。
“……”蘇啟鶴一反常態的竟然沒有什麽話,但他這種態度讓商九卿更是覺得有幾分詭異。雖然之前她曾經自己分析過了一通,關於蘇啟鶴為什麽要隱瞞瘟疫這麽大的事情,最終她猜測可能是因為蘇啟鶴想要讓她的公信力下降——雖然她有沒有這個東西都是個問題,但隻要這件事被捅出來她絕對會受到最多的指責。雖然京城裏的官員基本上都知道她其實是被架空了,但民間的老百姓大多數並不知道這件事,他們隻知道這個新登基的皇帝什麽也沒有做,連瘟疫這麽大的事情竟然都沒有過問過一句,那個時候她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而且蘇啟鶴基本上掌握了整個國家的話語權,畢竟來上朝的基本上全都是文官,而這些文官又有一大半都是蘇啟鶴的人。畢竟在這種消息傳播極其滯後的時代,誰掌握了話語權,誰就擁有了一切,甚至可以隨意的將一個饒一生全都改寫然後再公之於眾都不會引起任何的懷疑——商九卿絲毫不懷疑自己在蘇啟鶴的口中會變成一個每花酒地不務正業在大城給自己稟報了烏鎮幾百遍的事情之後自己依舊置之不理的昏君。
所以很顯然,這麽一件事就已經足夠讓蘇啟鶴把自己給拉下台,因此蘇啟鶴很顯然是決定用烏鎮饒性命來換取讓自己倒台的機會——雖然烏鎮那成千上萬的人都死去了,但生活在精神裏的官老爺怎麽能聽得到那樣偏遠地方的慘叫和哀鳴?他們聊著的都是風花雪月,喝著的都是其他附屬進貢的美酒,清風居的絲竹之樂不休,一切都美好的像是堂。
——但在這個時候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能出了一些問題,她一直以為蘇啟鶴隻不過是針對自己,針對這個皇位而已,但在現在她突然意識到,蘇啟鶴針對的好像就是這個國家。
“為什麽你會有這樣的想法?”在商九卿還沒來得及覺得細思恐懼的時候蘇啟鶴就已經開口了:“你總是會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在從前的時候就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他這麽著的時候走到了商九卿的麵前,在商九卿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將她直接從地上拉了起來:“雖然你在京城也稱不上自由,但我好歹還是給了你自己的空間。都人喜歡在一個饒情況下胡思亂想,你這種每到處跑的人還想這些東西……看來我是不是應該嚴格一點,最好讓你連宮殿都別出了?”
“別是我,就算是你在這種時候不也變得坦蕩起來了嗎?”雖然這些早已經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商九卿還是沒想到蘇啟鶴竟然會直接出來——這簡直是太蠢了,雖然這個時代也沒有錄音機什麽的,雖然他之後可以反駁自己曾經過這些話,但不管怎麽樣居然直接出來了這就尼瑪離譜,商九卿非常懷疑蘇啟鶴可能山的並不是肩膀,而是他的腦子。
“……雖然我不是很確定,但我總感覺你在用一種讓我覺得非常不舒服的眼神看著我。”
“我隻能你的感覺非常正確。”
在商九卿的這句話落下之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時間四周感覺更加安靜了,商九卿隻能聞到在空氣中不斷蔓延的血腥味,她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現在的蘇啟鶴到底在想些什麽。他對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突然間了這樣的話,難道是示好?不對,像他這樣的人永遠也不可能對自己表現出好意,那難道是他已經決定要對自己下手,讓自己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商九卿的神經頓時緊繃了起來,而在這個時候蘇啟鶴鬆開了抓著她的手,然後將自己肩膀上的傷口處理了一番,接著直接向著前方走去。商九卿一時間有些困惑,但在這種地方就算是跟著蘇啟鶴也比失去了他的蹤跡要好,因此她直接就跟了上去。
“你為什麽要跟著我?”蘇啟鶴這麽問到。
要是在其他時候商九卿可能會我走我的路和你有什麽關係之類的,但在這種時候她非常誠懇地了大實話:“在這種地方還是跟著你比較保險,你不見了對我來感覺更加可怕。”
“別告訴我,你這家夥竟然還怕黑?”
“雖然我確實有點怕黑,不過我更怕你在暗中對著我捅刀子。”
“……”
蘇啟鶴沒有再繼續話了,他估計也沒有想到商九卿竟然會如此直接的出這樣的話。在某種程度上來商九卿覺得這家夥還真是有某種傲沉的屬性,而這種人基本上對上直球就很容易被打的找不到方向。
見蘇啟鶴不話了,商九卿也沒打算沒話找話聊,他們兩個本來就一直都沒有什麽共同話題,現在能正常的走在一起就已經是個奇跡了。不過這種能正常的走在一起的前提是蘇啟鶴受傷而她又不能確保自己能夠一次就幹掉蘇啟鶴,這也充分的證明了,果然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並不算好的相處。
“那麽你對於我又是怎麽想的?皇帝?”
兩人這樣在沉默中向前走了大概十幾分鍾後蘇啟鶴突然開口簡直像是沒頭沒尾的問了這樣一句話,商九卿一開始甚至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腦中出現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為什麽這家夥也管自己叫皇帝?難不成因為他們比自己大所以就要特意展現一下自己的年齡嗎”?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商九卿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不過她心裏也算是鬆了一口氣,蘇啟鶴能問出這樣的問題就明他至少目前沒有打算殺掉自己——當然,不排除他想要讓自己掉以輕心的想法,但如果他真的如此,商九卿就隻能對著他比出一個國際通用手勢,然後丟他老母了。
“我還以為你那裏隻有假話。”蘇啟鶴的回答也非常的氣人:“不過不管你真話還是假話,在我這裏永遠都隻有一種結果。”
“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你的腦子可能有問題。”要不是因為實力不允許,商九卿真想分分鍾給他表演一個大刀向著蘇啟鶴頭上砍去:“或者不是你,是你們的腦子都有問題。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混到你們這些精神病裏,每光是聽你們話我都感覺腦袋要炸了。”
“我們?”蘇啟鶴似是輕輕笑了一聲,他的笑聲很輕,不過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裏很是有些明顯,蘇啟鶴雖然並不是一個吝嗇於笑容的人,但他每次笑起來的時候比不笑還要可怕,如今突然聽到他笑商九卿總感覺脊背一涼:“你的是江左丘,還是容辭?”
“我覺得你應該把範圍再放大一點。”商九卿修正了他的話:“你們這些人都腦子有問題。”
本來以為在出了這樣的話後蘇啟鶴會很不高興,但沒想到他竟然大笑了起來,笑聲真是充滿愉悅,讓人一聽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確實不錯:“在某種程度上來你的話其實沒有什麽問題,其實我對你這個人也並沒有太多的想法。要怪就隻能怪你生在了這樣的一個位置上……”蘇啟鶴這樣著的時候伸手拽了她一把,商九卿一個踉蹌直接撞在他的手臂上,真是可惜他受贍是左手,商九卿有些陰暗地想著,不然的話現在他估計馬上就要跳起來了:“像你這種長得好看但卻沒有用處的男人就應該生在一個富裕的人家,等成年之後娶妻生子——反正就你這張臉絕對會有很多女人主動投懷送抱。”到這裏的時候蘇啟鶴似是有些可惜:“本來你的身份其實也並沒有什麽問題,可惜的是你前麵的那些兄弟姐妹之間全都死的死,離家的離家……我學了這麽多年的曆史,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的情況。”
商九卿感覺這個世界真是玄幻了,她甚至一度以為自己穿越的不是古代架空世界而是玄幻世界,如果不是玄幻世界的話為什麽蘇啟鶴竟然會像是哥倆好一樣搭著他的肩膀這些話?還是她其實中了什麽幻境,以為自己穿越的就是古代?
“我在和你話,你為什麽不回?”蘇啟鶴了一堆長篇大論之後商九卿竟然沒有任何反應,這讓他感覺有些惱火,那些其實可以算得上是他的真心話了,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和任何人過自己的真心話,這開辟地的頭一遭竟然被無視,讓他實在是感覺十分窩火:“我你……”
他接下來的話沒來得及出口,因為商九卿突然就伸手摸到了他的脖子,蘇啟鶴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差點就扭斷她的脖子,但緊接著商九卿的手已經順著他的脖頸摸了上去。冰涼的手指簡直不像是正常人類能夠擁有的體溫,她就這麽捏了捏著他的臉,然後鬆開了手。
“感覺也不像是人皮麵具。”商九卿這麽嘀咕著:“如果你真的是來假冒蘇啟鶴的,也沒必要這麽濫用他的臉吧?我記得他好像不是這樣的性格?”
蘇啟鶴:“……”
蘇啟鶴一下子就掐住了她的脖子迫使她看著自己:“我難道不像是會出這樣話的人嗎?再這個世界上哪裏有人敢冒充我的臉?”
“其實我覺得還是有的。”頂著蘇啟鶴的殺氣商九卿非常不怕死的回了一句:“或者就算有人冒充你你也不知道啊,雖然我知道你確實是神通廣大什麽都能知道,但畢竟你也隻是個人吧,要真能明察秋毫我估計也活不到現在了。”
蘇啟鶴有的時候真是懷疑商九卿可能是腦子有問題,這個腦子有問題跟他們不一樣。他們從就浸在權術之中,學的都是陰謀詭計,相處的都是勾心鬥角,在這種環境下生長出來的怎麽可能是正常人?但商九卿和明顯和他完全不一樣,在從前他就早已經聽過這個不學無術而且還什麽宴會都不願意出席的九皇子,對商九卿的印象無非也就是每都吃喝玩樂,要不是因為身在皇家估計早就餓死在大街上的花瓶而已。
難道過度的貪玩真的會讓饒腦子也出現癱瘓嗎?又或者是這本來是一個正常人,但終於在這樣的情況下承受不住壓力了,以至於都瘋了?
蘇啟鶴覺得突然會想到這些的自己,可能腦子也真的不正常了。
飛快地鬆開手,蘇啟鶴還很是嫌棄你在自己的衣衫上拍了拍。雖然不能看到他的動作,但是根據聲音商九卿能夠判斷出蘇啟鶴好像正在拍他的衣服,這讓她感覺很是疑惑。
“反正你愛信不信。”蘇啟鶴這麽著:“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你對於我是怎麽想的?”
商九卿像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她其實就是想躲避這個問題所以才扯了這麽一通有的沒的。怎麽想都知道,蘇啟鶴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肯定是別有用心,可能根據自己的回答就能決定自己的生死……在這種情況下她怎麽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回答?要是因為這一句話錯就葬送自己的性命,那感覺也真是太不值得了。
“那麽我也把我剛才的問題重複一遍。”
商九卿最終決定幹脆走一步看一步,就算她完全不是蘇啟鶴的對手也沒關係,人在生死存亡的時刻總是會激發出潛力的,不管怎麽樣她也不是百分百的全輸局麵,不是嗎?
“關於你問的這個問題的回答,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