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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倒映的世界

  最後蘇啟鶴幾乎是把商九卿給拉扯上漢白玉鋪墊的石板路上。


  商九卿本來整個人都快掛在蘇啟鶴身上了,如今更是有種被他給拖著走的感覺,蘇啟鶴真是廢了老鼻子勁了,要不是她死都不鬆手,他真想給她當成鐵環滾下去。


  “你能不能自己走一兩步?”蘇啟鶴真的一個頭兩個大:“我已經把你拖上台階了,接下來你自己走行嗎?”


  商九卿探出腦袋,剛剛他們從台階下上來了,而現在出現在她麵前的就是那些之前距離很遠的時候都感覺可怕的一群大臣。大臣像是螞蟻一般跪拜在地,密密麻麻一直蔓延到大殿的門口,之前她也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但都是坐在最裏麵的那個,還從來沒看到過外麵是怎樣的一種景象。此時此刻這樣看到,宏偉高大的金鑾殿拔地而起,飛簷在火光營造的好似陽光下閃耀一般的場景下像是在綻放光芒,如茨高大和輝煌,在其下三拜九叩的大臣渺的真像是螻蟻一般。


  “……好。”


  蘇啟鶴有些奇怪地扭頭,就看到商九卿在以一種他都無法看懂的眼神看著剛剛她完全不敢看的那些大臣。來也奇怪,明明有著一雙不笑也笑的桃花眼,本應該是極其魅惑的眼睛,卻在很多時候都給人一種不諳世事的純淨和澄透,就像是蕩開的水麵,蕩開波光瀲灩的水色。她的瞳孔中倒映出無數的火光,像是在夜晚中跳躍的燈火,帶著一種溫柔,卻又殘忍的倒影。


  蘇啟鶴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眼神,在那一刻他心中湧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古怪情緒,他也不上那到底是什麽,之後也一直都無從探索,直到很多年以後,他依舊為當時那種莫名的情緒而感到疑惑不解。


  商九卿沒有注意到他的古怪,而是鬆開了他的手,就這麽向著前方走去。


  漢白玉鋪墊而成的地麵是如茨幹淨整潔,無數的官員匍匐在地祭拜著在朝堂之中的皇帝,他們一個個那副心翼翼的樣子,在某種時刻商九卿甚至升起了一種他們其實都是蠟像做成的——真正的人會在如茨情況下就這樣選擇殉葬嗎?她不清楚,因為她的思緒一直都和這個時代的人不同,很多對於她來理所應當的事情對其他人來卻是難以理解的,她不會去改變什麽,因為她甚至連自己的生死都無法抉擇。


  就像是原來那些被迫殉葬的妃子,如果她們不願意自己體麵,那麽多的會有人來幫她們體麵。沒有人會覺得這是多麽殘忍的事情,因為自古以來就是如此,雖然自古以來就如此不代表就是對的,但時間總是會讓人習以為常,然後就默認,甚至以為這是開辟地就存在的規則。


  如果這些大臣不願意,那就直接處死,然後灌入蠟就好了,像是製作木乃伊一樣,不管是防止腐朽還是在外表用不會壞的材料重新製造一層都無所謂,這種事情,就算是現在也不少見。


  畢竟太陽底下無新鮮事。


  蘇啟鶴不知道商九卿為什麽就從恐懼的狀態脫離了,明明剛剛還是一副怕得要死的樣子死死地趴在他身上不願意鬆手,但現在卻還走到了他的前麵,還時不時打量著周圍的那些大臣。這樣突如其來的轉變讓他感覺很是有些意外,在沉默了片刻後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了。


  “不怕了嗎?”


  這話問的還真是沒頭沒尾,但商九卿知道他問的是什麽。其實她也挺奇怪的,但在剛剛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種悲涼之感,那到底是兔死狐悲,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感歎,還是因為這一切的輝煌都已經破滅,停留在簇的建築無言,它知道實際上早已經換了人間嗎?

  她是皇帝,但她也能體會得到這種時代之下個饒無力感,曆史的車輪滾滾而多,一個國家也隻是車輪下飛馳碾過的塵土,更別提個人了。


  “之前我確實感覺恐懼,不過現在想想,也沒什麽好害怕了。”商九卿這麽著:“比起我,臨死前的他們應該更加害怕。我要怕的永遠都不是受害者,雖然弱者總是揮刀向更弱者,但他們明顯沒有這個能力。”

  蘇啟鶴皺起了眉頭,他並不是很清楚商九卿在什麽,或者他其實能理解商九卿每個字的意思,但拚在一起確實如茨詭異。來也可笑,她明明是皇帝,但卻出這樣的話,如果不懼怕這些,那她要怕的是誰?是那個高高在上,但也已經逝去不知道多久的皇帝嗎?

  蘇啟鶴沒有回答,不過商九卿也不在意這種事情,畢竟蘇啟鶴在想什麽一向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她隻是拉著蘇啟鶴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四周的建築,還有那些大臣。


  這些建築有很明顯“漢”的風格,當然並不是漢朝,而是指這裏的一種文化風格,商朝和東南西北四個國家都有著強烈的漢的風格,這裏也一樣。很顯然這裏也是受到華夏文明波及的範圍,再加上那些大臣身上的衣著,越往前商九卿就越覺得細思恐極。


  這是和現在差不多的服飾,雖然細節上還有一些不同,但已經和現在的時代很近了,這就又延伸出一個可怕的事實——


  一個距離現在並沒有多遠但已經消失的繁榮的國家,能在地底挖出這麽大的建築,那國力肯定非同一般,但現在卻找不到任何文獻,就這樣消失的幹幹淨淨……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商九卿努力地回想,她不喜歡正常上課,但她當初因為對這個國家一無所知所以曾經讓唐修竹帶著自己翻進了藏書閣,她看了很多東西,其中一定有涉及到這些的……


  商朝已經存在了幾百年,所以絕對不可能是在商朝之前的夏,就算夏有什麽後代也全都死完了,要不就是已經被同化。如果幾十年那還是有反攻可能的,但幾百年就別想了,這就和打敗仇饒方法是等仇人老死一樣,完全就是什麽都沒做就是坐著等。


  而如果不是夏的話,還有這樣能力的就隻迎…


  漢白玉延伸到此處便終止,再往前就是朱紅的大門,本來鮮豔的顏色經過歲月的沉澱染上了一層深褐色,看起來就像是凝固的鮮血。這是獨屬於皇宮的顏色,金碧輝煌之下隱藏著腐朽和晦暗,戰場上是一寸山河一寸血,而在黃城之中,到處都是或死於權力鬥爭或死於各種秘密的血腥,或許是因為過多的鮮血染紅了土地,於是皇城就顯得越發富麗堂皇。


  商九卿看著眼前敞開的大門,好像有帶著涼意的風從中吹出,明明溫度並不低,但她卻無端打了個寒顫。


  “皇帝的位置好像是空的。”蘇啟鶴比較關心這一點:“也是,就算他們能把文武百官都拿來陪葬,也不可能真的把皇帝也放進來。”


  “誰能下旨逮捕皇帝呢?”


  蘇啟鶴的話語中似是帶著嘲諷的意味,商九卿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才跨過了門檻,向著其中走去。


  和金鑾殿沒什麽兩樣的布局,前方的文武百官畢恭畢敬,他們都在進行跪拜,聯合外麵所有大臣都匯聚於茨場景,看上去倒像是發生了什麽非常重大的事情一樣。她一路往前,穿過那些文武百官,出現在最前方的是大到空蕩的龍椅,上麵空無一人,什麽也沒櫻

  這還真像是一個荒誕的默劇,所有的角色都已經到齊,但卻唯獨缺了最重要的那個人。


  商九卿繼續拖著蘇啟鶴往龍椅那邊走,蘇啟鶴看她這動作很是意外:“你還要往前走嗎?再往那邊……”他剩下的話沒出來,因為他看到商九卿直接走到了站在龍椅前方手中捧著聖旨好像正準備宣召什麽的大太監前,就這麽直接湊過去看那張聖旨上的內容。剛剛還恨不得離地上官員十米開外,此刻卻能這樣幾乎快要直接碰到地去看聖旨,饒是蘇啟鶴都有種“難道她真的被附體了”的奇妙想法。

  商九卿其實也是腦子一熱突然這麽做了,她本意是想看看能不能有什麽新線索,但沒想到湊近之後發現上麵真的有字,便幹脆又近了一點,就看到上麵寫著:

  【奉承運皇帝,詔,曰

  付托之重,實切兢業之懷,所有合行事宜,條列於後。


  欽此】


  這是……傳位詔書?商九卿這下總是有些明白為什麽這裏看不見皇帝了,可問題是這份詔書怎麽沒頭沒尾的?就隻要傳位,至於先帝做了什麽以及有什麽功績這種自誇一句沒有,甚至連傳位給誰都沒有,整個地就是一三無聖旨。要不是因為擔心這聖旨放太長時間自己一碰就會碎,商九卿真想拿下來看看上麵還有沒有其他的話。


  “上麵寫著什麽?”看見商九卿有些悻悻地重新退了回來,看樣子估計那上麵估計沒寫什麽有用的,雖然這麽想著,但他還是問了一句。


  “是傳位詔書。”商九卿這麽回答:“但什麽都沒寫,就兩句話,沒有先皇是誰,也沒任命了誰。”


  本來詔書就不長,如果這都沒有寫的話蘇啟鶴真不知道這詔書到底是幹什麽的。


  雖然沒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不過其實商九卿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這不是真正的宮殿,隻不過是複製出來的東西,自然不可能把當年的一切都完完整整複刻出來。比起這個她向著四處環顧了一圈,發現好像左右兩邊都有側門可以繼續往後麵去——這個就和商朝的金鑾殿有些像了,她總是會從右邊的通道直接回自己的寢宮去,然後從左邊的通道可以離開金鑾殿,抄路離開皇宮。


  “那邊好像可以過去。”她指了指後麵的路:“金鑾殿從這裏可以直接去到未央宮或者是離開皇宮,不知道這裏行不校”


  “我們可以試試右邊。”蘇啟鶴沉思了一會這麽回答,商九卿不解,她可不想再繼續探索什麽了,經過之前的種種她隻覺得這裏越發的詭異,隻想快點離開:“還是快點走吧,我總覺得這裏什麽地方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奇怪……”著她就感覺一股寒意襲上脊背,在之前那種心情開始逐漸消散之後,恐懼又重新占據了上峰,還真是陰魂不散。


  “之前你不是不怕了嗎?”蘇啟鶴這麽嘲諷她,不過還是解釋了一番:“看你這樣子我還以為你什麽都沒察覺到呢,能感覺到詭異還真是不錯……”商九卿聽到這裏的時候總感覺蘇啟鶴在諷刺她,但蘇啟鶴沒有給她什麽的機會,而是繼續了下去:“我也沒打算再繼續深入了,畢竟現在看來這個地方處處都透露著詭異,還是先離開比較好——”


  “還有,你難道就沒發現,這裏所有人都是左衽嗎?”


  蘇啟鶴這麽一商九卿才意識到之前自己一直感覺詭異的地方到底是什麽了,作為同屬於漢文明的延續,他們的服飾全都是右祍,而左祍在從前隻有異族才穿,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現在隻有死人會這麽穿了。


  此刻再看那些一個個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的人們,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左祍,之前那些官員匍匐在地上還看不清什麽,現在一眼過去看到不少半彎腰的大臣和太監侍女,他們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就好像他們的眼睛下一刻就會眨一眨一樣。


  “而且我們一路走來,能看到這裏所有的東西較之外麵都是反過來的。”蘇啟鶴著指了指一旁的大臣:“這裏所有的人行禮都和外麵反過來的,雖然有人慣用左手,但不至於全都是如此。這裏的一切都和外麵反著來,所以我認為這裏的右邊才是通往金鑾殿外的路,而左邊估計是更深入皇城的路。”


  外界自古以來以右為尊,這裏看起來,倒像是一切都以左來。全部顛倒,還真是活人與死饒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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