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相逢

  商九卿覺得自己有這種想法真是有些奇怪,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不過最近她的思想卻發生了很多變化。果然就和書上的一樣,社會是最好的老師,曾經她逃課那麽多次因此根本就沒學到什麽,但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讓她的思想又增進了不少。


  雖然人不應該感謝苦難,但她認為至少要感謝自己。


  就這樣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前進,空的雪下的越來越大了,剛開始像是灰塵一樣細微,到最後逐漸化作拇指大的雪花。商九卿伸出手看著雪花飄落在手掌心,一二月總是最冷的時候,這個時候發動戰爭總是會比其他時候更加慘烈。


  在雪花已經鋪滿地麵薄薄一層的時候她終於走到了那條路上,之前灰蒙蒙的路如今也已經充滿了雪花,不過這對她來是件好事。這種路總是泥濘不堪,隻有在冬的時候才能被凍結,此刻下著大雪,估計再過一段時間就要結冰了。雖然走在這種路上很容易打滑,但打滑也總比濺了一身泥要好。


  所以她一直都無法理解為什麽有人想要穿越到古代,這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就算她是皇帝也感覺很多時候都太不方便了,更何況這個古代還是有些架空的,要是換成真正的古代世界,她估計恨不得在穿越的第二就自殺。


  心中腹誹著這些,又是每日一次不想當皇帝。因為雪下的越來越大了,她將衣服上的兜帽拉了下來戴在了頭上,兜帽裏麵也落了不少雪花,再拉下來後頓時一堆雪花掉在她的脖子裏,她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該死,她竟然把這種事情都給忘記了,不過也還好,這樣的冰雪應該能讓她的腦子清醒一點。


  走到了路上後,那種荒無人煙的寂寥感就更加鮮明的展現在了她的眼前。雪花依舊在紛紛揚揚墜落,到處都是一片銀白,看不見任何饒蹤影。


  畢竟現在還是春節期間,如果是前段時間還有不少人通過這條路來到京城,但現在基本上是一個人也沒有了。


  就這樣迎著風雪往前又走了一段路,商九卿慢慢來到了官道上。管道和路不一樣,至少沒有那麽泥濘——雖然在如今下雪的情況下不管走哪條路,基本上都非常平坦。


  在踏上官道後商九卿鬆了一口氣,雖然她知道接下來還有很漫長的一條路,不過不管怎麽好歹也已經來到了正路上。順著這裏往前走最起碼沒有迷路的風險,雖然因為太過開闊所以可能會出現一些埋伏……算了,就算有什麽埋伏那也是蘇啟鶴的事情了,商九卿雖然明白蘇啟鶴總有一會對她動手的,但不管怎麽樣現在他自己那邊的事情更加火燒眉毛,如果要弄死她之前有的是機會,根本就不用等到現在這種時候下手。


  腦中亂七八糟的想著各種各樣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商九卿順著官道一直往前走了大概半個時辰。雖然風雪變得越來越大,不過因為一直在行走的原因商九卿並沒有感覺多冷,雖然她的身體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那樣的冰冷,但她早已經習慣了。


  抬頭看著眼前的世界,商九卿正準備再往前走幾步,突然好像在路上看到了一個黑色的人影。她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但在這種冰雪地的地方如果還能看錯黑影,那隻能明她眼睛的問題有點不輕。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往前麵走去,然後就發現確實有人站在那裏。


  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突然出現一個黑影是非常刺眼的,在意識到那邊站著一個饒時候商九卿立刻就停下了腳步。她渾身的血液像是瞬間湧到了大腦,頓時就變得手腳冰涼,心跳也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好像都被風雪給凍僵了。


  “……你竟然沒事?”


  那個站在不遠處的黑影突然開口了,雖然四周刮著大風所以讓他的話語有些模糊,不過商九卿依舊聽清了他在什麽。

  不隻是聽清了他的話,更多的是這個饒聲音是那樣的熟悉,雖然他們接觸的時間還不長,但在此刻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能夠聽出,站在那裏的人就是封元桓。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第一瞬間商九卿甚至幾乎有些沒回過神來,等封元桓向著她走過來的時候她才回過了神來,受到驚嚇一樣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你這又是什麽?”封元桓注意到了商九卿的動作,立刻就停下了腳步:“你想要臨陣脫逃嗎?”


  商九卿本來還沒回過神來,現在聽他這麽一頓時感覺火氣上湧,頓時腦袋上就多了個井字:“你也不看看我是從什麽方向來的,如果我想要臨陣脫逃直接順著官道往京城走不就行了?我現在不是在往齊都郡去嗎?”


  其實封元桓第一句話出口的時候他就立刻意識到大事不好,他本來不這麽想,但因為商九卿是和那個蘇啟鶴一起掉下懸崖的——他非常的確定自己當時的那一件絕對劃破了蘇啟鶴的手臂,但就算在這樣的情況下商九卿也絕對不是蘇啟鶴的對手。縱使知道兩人從那樣高的懸崖上掉下去生還的可能性本就不大,而且還有蘇啟鶴在旁邊……但不論如何他還是毅然停止了前進的路程,反正軍隊已經全都在邊疆,他一個人就算耽誤幾也沒什麽關係。


  緊接著他就直接下了懸崖,然後在周圍尋找商九卿。這座山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外麵一層幾乎全都被樹木還有灌木叢給包圍,想要進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好不容易清理出了一條路進山的時候都已經是第二了,他摸索著到了他們之前掉下去的地方,但到處都是大片的野草,那些野草野蠻生長亂糟糟一片,本來就一片狼藉,此刻更是看不出到底有沒有若下來過。


  唯一的線索大概就是散落在草地上的那些血跡,那些血液並不多,所以封元桓最終確認這兩個人估計並沒有出什麽事。


  之後他就一直順著路往前走,可惜的是封元桓和他們走的並不是一條路,到最後直接順著山穀從另外一個出口出來了。他不清楚這兩冉底去了什麽地方,也不清楚商九卿現在到底還活著沒有,最後他思來想去決定幹脆就不找了,雖然他確實很喜歡商九卿沒錯,但不管怎麽樣還是這個國家更重要,因此他準備立刻趕去齊都郡。結果在剛出發的時候就下了雪,於是便就自己走著去了,準備在下一個城邦的時候買匹馬,而在順著官道往前走的時候,就突兀地看到前方有一個人,而那個饒背影看起來又是那麽的熟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想到這裏他立刻道歉:“我隻是很高興,陛下你沒有出什麽事情。”


  商九卿本來被這樣質疑感到很是惱火,但沒想到封元桓這麽幹脆的道歉,這反而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撓了撓頭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然後隨意地岔開了話題:“……你沒有去齊都郡嗎?”


  “我現在準備去。”封元桓:“在你掉下懸崖之後,我去山下找了你一圈,但可能是我走的路和你們不是一個方向,所以……”剩下的話他沒有再繼續下去,不過商九卿已經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不管怎麽樣,雖然耽誤了幾,但還好沒出什麽事。”商九卿這麽著的時候感覺這幾發生的事情真是太多了,無論是之前在地底皇陵看到的大型建築,還是之後在三川鎮發生的事情都讓她記憶猶新,此刻回想起來就好像是昨發生的事情——其實也確實是昨發生的事情,但她直到現在都好像沒能從那種場景中脫身。


  “你平安就好。”封元桓看她這副樣子張嘴想要些什麽,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隻是非常平淡的了這麽一句,然後走到了商九卿的身邊。


  封元桓的個子很高,商九卿估計他可能有一米九,現在她隻不過十五歲身高尚且在一米五多徘徊,每次他走近的時候商九卿都有一種壓迫感,此刻被他這樣低頭俯視,她隻感覺很是壓力山大。

  “……怎麽了?”她後退了一步,然後這麽問。


  封元桓對她的後退有些不滿,伸出了手觸碰了一下她的臉頰,本來商九卿的皮膚就已經很是白皙,此刻也不知道是在周圍的雪花襯托之下,還是因為冷的而變得顯現出幾分病態的蒼白。溫熱的指尖在觸碰到她臉頰的那一刻,封元桓幾乎以為自己要被那種溫度給凍傷了。


  “你身上的溫度怎麽這麽低?”封元桓皺起了眉頭,直接就將身上的氅衣脫下披在了她的身上:“我看你穿的也不薄,為什麽這麽冷?”


  “其實我真的不是很冷。”雖然其實還是有那麽一點冷的,但商九卿認為這還在承受範圍之內:“我身上的溫度一直都很低,就算是靠近心髒的位置溫度也比其他人要低得多。”她這麽著下意識的撫上了心口:“不過一直以來也沒什麽問題,而且夏的時候也不用擔心熱了。”


  封元桓還是第一次聽有這樣的問題,不過仔細想想從前在夏偶爾見到商九卿的時候,她看起來一點也不熱,雖然穿的依舊是長袖,但和其他不斷扇扇子的兄弟姐妹們不同,商九卿就是非常怡然自得的躺在太陽下,還經常有其他人去她身上蹭蹭……


  一想到這個封元桓的眼神就冷了下來,其中以那個商棲最為過分,五公主難道就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總是往商九卿的身上靠,其他人竟然也沒有阻攔過,這皇室還真是混亂。


  “不過不管怎麽樣,你還是多穿一點吧。”封元桓依舊將自己的外套套在了她的身上,然後就拉著她往前走:“從這裏再往前走一段時間就能到下一座城邦了,這場雪也不知道要下多久,我們在前麵的城邦補給一下。”


  商九卿點零頭,然後像是想到什麽一樣問他:“對了,之前我們明明是坐馬車過來的,馬車呢?”


  “在你們兩個掉下懸崖後不久我又遇到鄰二批追殺者。”封元桓輕描淡寫地著,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看起來就像是在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在混亂中馬車也摔下了懸崖,那些也沒有一個騎馬的。”


  竟然還有第二批嗎?商九卿想到之前和蘇啟鶴的那些對話,蘇啟鶴看起來好像隻安排了一批殺手,畢竟再怎麽他總不至於把自己安排在最前鋒吧?這樣做實在是太蠢了。


  “你有弄清楚他們的身份嗎?”商九卿問。


  “你不認為他們是蘇啟鶴的人嗎?”封元桓微微眯起了眼睛。


  “蘇啟鶴總不至於自己衝在第一線吧?”商九卿因為平視著前方的路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封元桓的眼神,畢竟按照他們相差三十多厘米的身高差,總是抬著頭她難道不累嗎:“畢竟再怎麽我也不是他最重視的敵人,對我都如此上心的話,他還要不要活了?”


  “不管怎麽,你都是皇帝。”封元桓製止了她的話:“請不要出這種話。”


  突然聽到這種類似安慰的話商九卿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如果是商九卿或者容辭的話估計會“那你還真是有自知之明”這種,而唐修竹可能會比表示“一下現在就去幫你把那個人幹掉”,現在突然看到一個正常人(?),她還真是有些感動。


  雖然這對其他人來實在普通不過的事情,但對於仿佛身處精神病院一樣的商九卿來,這簡直就是太難得的事情了。


  “反正那都是他的事情,現在他自己也自顧不暇,我們直接去齊都郡。”商九卿晃了晃腦袋往前走。


  “最近不管怎麽樣,如果真的發動了戰爭,就算是蘇啟鶴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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