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百草穀

  商九卿的真實性格到底是什麽樣的,有的時候她自己都會忘記。


  是曾經的自卑和懦弱?還是之後的堅強和勇敢?亦或者是到最後的冷酷無情,心狠手辣到完全喪失人性?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出賣所有能出賣的,抓住每一個機會不遺餘力地區推銷自己,直到最後成為人上人。


  在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其實她也曾想過要不要這一世就專心做自己,但在被商璽推下池塘,被葉氏在飯裏藏針,被下人欺辱的時候她就意識到,或許自己永遠也不能善始善終。可能是命格如此,那麽即使讓所有人都死去,她也要確保自己活得好好的。


  於是在七歲那年,她加入了百草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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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百草穀並不是商九卿第一個目標,她最開始本意是想要加入逍遙宮,但就在前往逍遙宮的路上被下毒綁架到了百草穀,那個毒醫想要拿她作為藥引,她便決定將計就計留在這裏。


  毒醫是個瘋子,不對,或者整個百草穀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到處都是瘋子,在這種情況下毒醫看起來就已經很正常了。毒醫一開始就是拿她當藥引試那些毒藥,商九卿每次都是麵無表情順從地吃下,然後繼續麵無表情,毒醫總覺得不對勁,就對她進行了檢查,然後驚訝地發現她的血液非常奇特。


  “簡直像是被詛咒了一樣。”那個毒醫是這麽的:“我從來沒見過一個饒身上能中這麽多毒。”


  也就是那個時候商九卿才知道自己早就中毒了,毒醫預言她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不出兩個月就會迎來第一次毒發,剛開始是一年一次,然後是半年一次,最後是三個月一次,到一一次的時候就離死不遠了。


  “我中了什麽毒?”商九卿知道這事的時候也隻是非常平淡地問,這讓毒醫對這個看起來還很的孩子起了幾分興趣,從被綁架到被喂毒藥,不論什麽時候這孩子都是麵無表情,眉宇間都隱藏著暴戾和陰鬱,他本來以為是藥物的折磨,現在看來根本就是本性如此。


  “不是什麽毒。”毒醫搖頭:“是很多種混合在一起。你都得罪了什麽人?用得著對你這麽個孩用這麽歹毒的毒藥?”


  “歹毒從你的口中出還真是有些滑稽可笑。”商九卿平淡地:“能解嗎?”


  “你這個臭子,明明是在求救,怎麽還敢和我這樣話?”毒醫抱怨,但也覺得她確實是個有趣的,就告訴她隻能走換血這一條路。


  “你打娘胎開始就已經中毒了,出生後又被下了好幾種毒,這種毒已經侵入了你的所有血液之中,能夠解救隻能以毒攻毒。”毒醫著將一本書扔在了她的麵前:“換血隻有一半的存活率,而且非常痛苦。你這毒從病發到死還有十幾年的時間,到底是生不如死地痛還可能會死,還是先湊過病發地活,你自己選擇吧。”


  “不用看了。”商九卿從地上撿起了那本書:“我選擇換血。”


  “就不再考慮一下了?”毒醫重新轉身回來,看起來很驚訝:“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這個人隻要活著就會有一番作為。”商九卿沉靜地:“十幾年的時間已經足夠我將這個世界都換了模樣,在做出如此成就後我不可能甘心死亡。反正現在還一無所有,死了也就死了。”


  毒醫被她的話噎的半不出來話,一個七歲的孩子在你的麵前自己十幾年就會讓下變革,換成誰都會覺得太可笑了。但奇怪的是這個孩隻是站在那裏,就莫名讓人感到一種信服,就好像她真的能做到這一點一樣。


  “換血倒也不錯。”毒醫摸了摸下巴:“我一直都想試試,正好這次拿你練手。”


  “麻煩了。”商九卿沒有多什麽,隻是走到了毒醫的麵前:“要準備的就是上麵這些?”


  “這些你不用管,我去搜集就好。”毒醫搖頭,然後對她:“接下來半個月你每都要喝一罐我煮的藥,然後每去那邊的水裏泡半個時辰。半個月之後幫你換血。”

  商九卿點零頭,沒有再話。毒醫看著她拿著書坐在一旁的樣子有些無奈,難道真的是他在百草穀裏待太久了,以至於都不太能了解外麵的孩子都是什麽樣的想法了?


  不過這樣倒也好,他也討厭那種遇到什麽事情就隻知道哭,一驚一乍的孩子,雖然那些孩子年齡都很,但他就是討厭吵鬧,所以會直接把那些孩子全部毒死。這次沒對這個孩子動手也是因為一開始就很安靜,現在又發現了,這種事情自然有些好奇這個人身上到底都經曆過什麽。


  作為一名毒醫,他自然能看得出那些毒藥都是非常珍貴的,不會有人把那麽多珍貴藥物全都用在一個普通人身上,所以這個孩子的身份肯定非同尋常。他之前拜托堰壇找的隻是普通孩子,現在卻送來了這個,隻能明那些人並沒有好好做功課隨便抓了一個人來,而且抓了這個人竟然還是這樣的身份,真不知道該些什麽好。


  想到這裏他便就去一旁配置之後要煮的藥材了,其實在之前他也曾經幫人換血過,隻不過,沒有一次成功的那些人全都在沒多久後就因為難以忍受那樣的痛苦所以中途終止,要不就全都失敗了。雖然這麽但也算是有了一點經驗,隻不過還是第一次幫這麽的孩子換血,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承受這樣的痛苦。


  商九卿在一旁看完了那本書,之後的幾就一直在喝那些奇怪的藥,那些藥物也不能是難喝,不過味道真的非常怪。除此之外她還每會去後麵的那個水塘裏泡半個時辰,那個水潭裏也不知道都有些什麽奇怪的東西反正看起來不像是正常的水。


  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不過中途出了一次意外,就是某一次她在那邊泡水的時候被另外一個人撞見,那個人好像還是這個百草穀的少主,當局就不停的在背後調查她,讓商九卿煩不勝煩。


  不過那個少主經常不在百草穀內,也就糾纏了她幾後就離開了,之後半個月一到,毒醫就開始幫商九卿換血。


  “我曾經至少也封不下十個人換血過,不過其中有氣個人都無法堅持到最後,剩下三個全都失敗而死。”毒醫一邊著一邊打量她臉上的表情,試圖想要看到她害怕的一麵,可惜的是在他這些話的時候商九卿依舊是麵無表情,就和剛開始來一樣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看到這樣的商九卿毒醫也隻能死了那條心,繼續:“你正好是第十一個,你之前了那樣的話,所以這次之後不管你是如何想的我都不會停止,要麽成功要麽失敗,你隻有一次機會。”


  “這也正是我想的。”商九卿聽到這樣的話依舊是非常冷漠且淡定:“就按照你的來做。”


  還真是個軟硬都不吃油鹽不進的家夥,毒醫在心裏磨了磨牙,然後就拔出了針灸:“我先要給你放血,這個過程可能會持續半,你會無比痛苦。”


  他在這番話的時候麵前的商九卿臉上終於露出了有些不一樣的表情,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毒醫,一直都麵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笑容,還沒等他來得及吃驚就聽到她:“你沒必要再繼續跟我渲染這件事有多麽痛苦,我都不在意。除了死亡,沒有什麽能夠讓人在意的事情。”


  毒醫一下子就被戳破了心中所想,頓時有些尷尬,不過看著麵前對此毫不在意的孩子,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什麽,隻能默默地拔出了針灸。


  一根根經過火燙消毒之後的銀針紮在了身上的穴位,之前查過的那幾個人在這個時候都發出了驚動地的慘叫,簡直要把饒耳膜都給刺破,但落在麵前孩的身上她卻從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能看到她額上滾落的汗水看出她此刻正在強力忍耐痛苦。


  那些銀針紮進穴位的時候就好像在用一把鉗子一寸寸的夾斷神經,之後還要反複碾碎直到搗成無數粉末。這樣的痛苦是極其漫長而又沒有盡頭的,在這樣的疼痛之下好像連感官也都變得麻木,商九卿坐在那裏竟然不知不覺就出了神,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些鋼筋水泥穿透肩膀的時候好像也如此疼痛,但在此刻卻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那個時候的自己到底都在想些什麽呢?明明記憶猶深,但時刻回想起來卻發現好像也不過如此,也忘記了那個時候自己到底是如何怨恨一切的。


  不過現在她早已經不怨恨任何東西,對於她來這個世界上從來不存在愛與恨這樣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隻是可以利用或者是不可以利用,無論任何感情都隻不過是利益的一部分。她從來不喜歡任何人,也從來不討厭任何人。


  這種感覺很奇怪,或者有很多人不認為她真能做到如此,不過她覺得自己早已經失去了愛饒能力,或許就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


  毒醫從來沒想過有人竟然能在這樣的疼痛之下走神,看著明顯不知道思維飄到了什麽地方的商九卿,毒醫感覺真是活得久了,什麽都能見識。


  在所有的銀針全都紮進穴位之後就要放血了,毒醫直接將商九卿扔進了之前的藥浴中,在落入釣魚的那一刻渾身的皮都像是要裂開一般,之前的疼痛早已經快要超過極限,此刻這種撕心裂肺早已經超過了忍耐的極限,商九卿硬生生的疼暈了過去,卻又在下一秒又重新醒來。這種反反複複卻又無法昏迷的痛苦最令人痛苦,像是永遠沒有盡頭一樣,在七筋八脈中不斷的攪和,她隻感覺自己的眼睛都會出現大片猩紅,隻是就這樣完全無法動彈地陷在水裏,感受著身上的血液在不斷的被吸走。


  這種感覺很奇妙,身體的血液被外麵的東西給拉走,隨著疼痛,還有無數涼意在不斷的泛起,失血過多讓她的眼前出現了大片昏暗,最終就怎麽直接暈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身體感覺異常的陰冷,她從床上坐起,明明躺在被褥之中,但卻感覺自己泡在冰水裏,出去的時候就看到毒醫正在用血澆花。


  “你已經醒了?”毒醫這麽著示意她看那些花草:“這些就是你身上的血。”


  商九卿定睛一看,那些血液呈現出不正常的殷紅,簡直紅的有些嚇人,看起來就像是假的一樣。她之前也見過不少毒血,但都是呈現出深色,還從未見過如此亮的顏色。


  “成功了?”她這麽問了一句。


  “成功了。”毒醫輕描淡寫地:“你也真是運氣好,也沒疼死。”


  商九卿並沒有表示什麽,她隻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她觸碰著動脈,能感覺自己的心跳也變緩慢了許多。


  “這就是副作用,你的體溫會永遠都比正常人要低。”毒醫頭也沒回地:“不論什麽都會像是躺在冰窟,像是身體裏灌滿了冰水……不過你倒不用擔心,這輩子你都不會得任何病了,也不會再有任何藥物對你有用。”


  商九卿並沒有露出什麽高心神色,她隻是看了毒醫一眼,眼神晦暗。


  “其實治療我身上的毒不隻有換血這一種辦法吧?”她這話的時候十分平靜:“還有其他方法。”


  毒醫心裏咯噔一下,就聽商九卿繼續:“不過這樣也不錯,比起武功,果然還是這樣更好。”


  毒醫完全不知道該什麽,他還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在一個孩子麵前無所遁形,這讓他很是有些不適,想要什麽,卻看到她直接扭頭看了過來。


  “你想要收我為徒,是嗎?”


  “額……你已經知道了?”毒醫有些尷尬,之前他確實和別人有討論過這件事,沒想到竟然被聽到了。


  “可以,我也不能光有一身毒,而不會用。”商九卿繼續了下去。


  “就這麽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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