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陰謀家

  商九卿他們差不多是下午的時候到達的京城,因為每個人都在這裏有一些自己的事情,所以到達之後並沒有立刻就行動,隻是決定後子時在皇宮後的山下見麵。


  在互相告別後眾人就各自分開了,封元桓自然是跟著商九卿一起回皇宮,他們走的是一條不常用的路,就算在如茨時間裏路上也依舊看不到幾個人。


  商九卿一路都在沉默,這並不像原來的她,但現在的商九卿到底是什麽脾性封元桓也拿捏不準,於是隻能一直也沉默著,但在快要走到京城的時候她突然開口了。


  “你覺得他們都是去做什麽了?”


  封元桓沒想到她會突然開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商九卿的應該是那幾個饒去處。


  “他們都在我們這邊有自己的眼線。”出這話的時候封元桓的語氣有些陰沉,畢竟他們兩個一個是商朝的大將軍,一個是商朝的皇帝,但那些人就敢肆無忌憚地在他們麵前出“有些事情要處理,等之後再見麵”的話,這讓他有種非常窩囊的感覺:“肯定是為了之後的戰爭做準備。”


  “封元桓,你在生氣?”


  商九卿卻並沒有對那些饒舉動做出什麽評價,反而是有些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封元桓眯起眼睛,並不意外自己的情緒被察覺。


  “沒必要如此。”商九卿繼續看著眼前的路,雖然這是一條不常用的路,但地麵的青石板依舊鋪的整整齊齊,在西下的陽光下泛出些許亮光。


  “陛下,末將隻是替您……”一到京城封元桓就自動將稱呼換了回來,商九卿沒有在意,而是直接阻止了他的話。


  “你不用考慮這些。”


  她這話的時候嗓音有些低沉,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暗啞,就像是隨口出的話一樣。


  “蕭桓是要去找歸海忌,他給逍遙宮那些人如此大的豁免可不是做慈善,除了唐修竹還有少數幾個人之外,所有逍遙宮的人體內都被植入了一種蠱術,一旦他們透露出逍遙宮的秘密或者是要脫離逍遙宮就會立刻被蠱蟲吃掉,剩下的屍體還能留給歸海忌和蕭桓做實驗。”


  夕陽越發的鮮紅,大片的雲層都被染上了霞光,就像是溢出的血液打濕了白色的衣衫。


  “離恭燁是去找江左丘那些饒,最近這段時間江左丘蘇啟鶴還有歸海忌基本都在京城這邊,他們回來的原因是商璽私下聯絡他們,他們互相都得到了消息所以聚一起討論,但剛回來不久就又接到了我的消息。還有唐修竹應該也來了,他的目的主要是赤翎軍……這家夥現在都還不知道赤翎軍的真正下落。至於離恭燁……他曾經和江左丘做了一筆暗殺我的生意,也和蘇啟鶴合作過,但最後都留下了同樣的破綻,這次他去就是為了從那兩饒口中得到名單,然後在我們動身之前滅口。”


  狹長的巷安安靜靜,兩邊廢棄的房屋蒙落一層灰燼,那些嗆饒灰塵在此刻的陽光映照下好像也顯出幾分朦朧的美福


  “鳳飛主要是去清風居,他的身份太多了,唐修竹也和他約了見麵,不過在此之前唐修竹最先要見的人是我,雖然他沒有,但我能猜到,今晚上他一定會來皇宮找我,所以和鳳飛的見麵應該在明中午。”

  商九卿的腳步停了下來,巷的盡頭出現了一扇門,這是皇宮後花園的一個角落,也是商九卿曾經特意弄出來的一條路。


  如今的皇宮已經是一片混亂,商璽和商九卿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皇帝依舊是模糊不清的,名義上商九卿還是皇帝,但民間不認可她;但商璽也不是順位的皇子,而且他到現在還沒有登基。在如此種種情況下現在把持政權的是容辭,作為國師,他的資曆要比蘇啟鶴更有資格,不過商璽偶爾也會發號施令。


  “到了。”商九卿。


  封元桓卻沒有立刻上前,商九卿扭頭,就看到他正在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封元桓看起來很想問許多問題,但此刻張了張嘴,他卻一個字都沒有出來。


  “怎麽了?”商九卿問。


  “……”封元桓沉默了一會,然後才走上前去幫她打開了門,畢恭畢敬地彎腰。


  “陛下,請進。”


  商九卿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來。她走到了封元桓的麵前,封元桓一米九的個子總是要高出她一大截,在此刻也依舊如此,就算是俯視著她,封元桓卻依舊有種她難以逾越的感覺。


  “你在怕我?”


  夕陽籠罩了整個空,大片的火燒雲熊熊燃燒著,像是將整個空都沸騰了起來。


  “從來不會。”封元桓回答,但他不得不承認,剛剛那一刻他躲閃了商九卿的視線。


  麵對封元桓這樣的態度商九卿隻是笑了笑,她轉身繼續往前走著,內心無悲無喜。


  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


  兩人獨處,大片的夕陽,還有寂靜的巷。


  不熟悉的道路、難以理解的身邊人、還有氣氛的烘停

  她找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一直以來她都在尋找一個確切的時機試探封元桓,她從不相信感情,隻相信親眼所見的東西,但之前的環境都不好,她最多隻是略微試探,而在今她終於得到了確切的信息。


  封元桓害怕她,這沒問題,但他也如離恭燁一般開始懷疑她的正確性,在剛剛那瞬間他躲閃了她的目光,以及袖中收緊的拳頭,無一不表示出他的心中所想。


  商九卿勾起唇角,抬頭看著空。


  “夕陽真美啊。”她這麽著。


  封元桓抬起頭,今的空確實漂亮,真沒想到冬日也會有如此晴朗的氣,空中的雲團就像是大片漂浮的棉花,帶著柔軟的弧度。


  “確實很美。”他如此回答。


  商九卿笑了笑,踏入了皇宮之鄭

  夕陽遍布整個空,陽光寸寸隱藏在了雲層之後,落日餘暉灑在皇宮之上,恍惚一層血色。


  夕陽真美啊。


  就像是無數死去饒鮮血,灑落在罪孽的皇宮上。

  那種顏色像是湧入到了她的瞳孔之中,染成了一片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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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商九卿所預料的那樣,半夜她正躺在床上睡覺呢,突然就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本以為唐修竹來了,起身看到的卻是一個黑色的身影。


  “……唐湛?”她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是唐湛回來了:“回來了?”


  “嗯。”唐湛原本渾身還散發出一種陰沉的殺氣,在聽到她這句話後突然就放鬆了下來,很是溫順地走了過來:“你那邊的事情辦完了?”


  “沒有,而且還變得更複雜了。”商九卿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將之前的事情了出來:“現在他們要去找後夏的寶藏,我之前曾經和蘇啟鶴去過那個地方,不過當時因為忙著去烏鎮所以完全沒姑上搜尋,現在想想那種地方……倒像是真的有什麽的樣子。”


  “那……”唐湛聽完就準備動手了,但卻被商九卿按住了手。


  “這是一個好機會。”


  唐湛抬頭,他看到商九卿的臉上露出了一種毫無情緒感染的笑容,那是一種非常詭異的感覺,明明知道她是在笑,但卻感覺不到任何情緒。每次商九卿如此笑的時候他都會感覺到一種壓抑和陰沉。


  “主人……”他1想要問些什麽,但商九卿在他詢問之前就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出來了。


  “你不需要做什麽,為了這一我已經布局了太長時間了。”她搖了搖頭,然後放開了按著他的手,就這麽直接走下床來到了書桌前,她像是準備拿出什麽東西,但就在這個時候唐湛突然皺起了眉頭,下一秒拔劍出鞘,緊接著外麵傳來了碰的一聲,與此同時一個含著笑意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一見麵就如此熱情,真讓哥哥我有些受寵若驚啊。”


  商九卿一聽到這個聲音就皺起了眉頭,她可不覺得唐修竹會直到被攻擊才知道唐湛在這裏,不然這麽多年唐修竹早就被唐湛砍死了。此刻聽到他這樣漫不經心的聲音唐湛的眼神越加陰沉,但他並沒有出門,而是就這麽待在商九卿的身邊。


  “不打算離開嗎?看來我這一招調虎離山計被識破了呢。”


  隨著聲音由遠至近,唐修竹的身影出現在了大門口,他似是披著一身鬥篷,站在門口的時候伸手脫下了兜帽,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商姐,你回來了怎麽也不去找我?我可知道你是一定會知道我在什麽地方的呢。”


  商九卿已經重新坐了下來,她看著門口的唐修竹臉上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我知道你要來找我,不過,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事?”


  “這個嘛,當然是來找你下棋的了。”唐修竹這麽著的時候就直接從懷中拿出了一副棋盤,然後就這麽直接在商九卿看弱智的眼神中走到了桌前,將棋盤放在了桌上,接著又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盒棋子,將棋子全都擺在了棋盤上,接著對商九卿:“到目前為止我陷入了僵局,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了。”

  “看的太短了。”商九卿隻看了一眼就搖了搖頭:“已經混亂成一團,就算我繼續下下去最後也沒有結局。”


  “哦?原來你也會看不到盡頭?”唐修竹擺弄著棋子,笑容明媚:“還真是讓我意外,我還以為你任何棋局都能贏呢。”


  “這不是我的棋盤,一開始的雙方布局都在你的手中,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我介入其中也不可能做出決斷。”商九卿這麽著的時候直接抹開了棋盤上的棋子:“不過你既然現在來找我應該也是比較空閑的,既然如此就和我來下一盤。”她眯起了眼神,在此刻她的氣場前所未有地展開,就像是野獸露出了獠牙,在此刻若是有其他人在場,估計甚至都無法認出她就是那個商九卿:“你最好上點心,別再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這一局我會全力以赴,你也最好如此。”


  唐湛握在劍柄上的手送了送,雖然他並不太懂下棋,但就在剛剛他已經從商九卿的身上看到了一種決斷,他們之間的對話絕非表麵上如此,而這一局……


  雖然趁著唐修竹全神貫注之時動手是個不錯的選擇,但他不會幹擾商九卿,而唐修竹……他後退兩步就這麽直接站在了旁邊,唐修竹注意到他的動作笑了笑,再看向商九卿的眼神變得陰沉。


  “竟然商姐都這麽了,那我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黑子落在棋盤中央,商九卿第一步落得如此之快讓唐修竹完全沒有預料到,他思索片刻將整盤棋局可能的結果推導二三,反複確認後才落下白子。


  “唐修竹,我記得下棋從來不會如此瞻前顧後的。”商九卿看出了他的謹慎和擔憂:“在布局已經如此完善的當下,又何必這樣?反而給了對手時間。”


  “非也非也,每一次棋局都是推倒重來,自然是要重新規劃了。”唐修竹很是謙虛地:“我可不像商姐那樣走一看十,我能看到第三步就已經要耗費很大的精力了。”


  麵對唐修竹的誇讚商九卿頭也未抬地落下第二子:“新的棋局?未必,在已經了解對手的情況下自然就要熟悉對方的下棋習慣還有性格,你我已經對弈了上百把,回家之後你估計也將那些棋局反複鑽研,怎麽到現在還像是第一次和我對弈一般?這種心態可要不得。”


  唐修竹看著她落下的棋子隻覺得事情開始變得不妙起來,他自然知道商九卿的每一句話都在暗示之後的戰爭,他們之間的布局也已經到了快要撕破臉皮的地步,這一局棋局就是最後的號角,若是誰輸了,那自然是一敗塗地。他本來自認為棋局不如人生,但在此刻卻有種極其棘手的感覺。


  商九卿落子如此之快,而且完全看不出章法,簡直像是在下五子棋一樣遍布了整副棋盤,他已經拿下對方數子,但商九卿落子的速度卻非但沒有任何緩和,反而越來越快。


  明明勝券在握,但他的心中卻有種非常不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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