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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重歸,業障是愛的遺產

  半年後再見許飛,他穿著黑色羽絨服,遠遠看上去,人很消瘦。阿笙去的時候,許飛手中拿著粉筆,正在講課,台下有學生正偷偷玩著手機,發著簡訊.……

  依依埋在故土,束縛了許飛一生,沒有所謂的值得或是不值得,他是心甘情願的。就像小時候玩的排隊遊戲,顧城站在最前面,依依排在後面看著顧城,許飛看著依依,俞夏看著許飛。

  下樓的時候,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聲音急喘,「阿笙——」

  回頭,是許飛。

  「顧笙,你怎麼能這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台階上下,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胸口起伏,氣息不穩,黑色羽絨服上有著細碎的粉筆屑。

  這話原本夾雜著不悅和緊張,但他說話間卻淚光浮動,後來拉她到洗手間門口,剛進去不到幾秒,又連忙出來看她,似是擔心她趁他洗臉的時候,偷偷離開。

  冷水洗臉,讓他精神了許多,就連濕意也被他留在了洗手間里。

  依依死後,他變成了一個最寂寞的人,孤獨的守著父母,守著依依墓碑,守著他組建的家庭。他是一個矛盾的人,堅強卻無助。

  火車站候車區,他陪她等車,端來了兩杯熱水,適逢俞夏給他打電話,阿笙能夠聽得出來,他的語氣溫和而又忍耐。

  阿笙安靜的看著他,很久之後阿笙說:「依依已經死了。」話語漠然冷酷,似乎這才是顧笙,她可以在溫情的時候融化一切,但也可以隨時做到決絕無情。

  許飛抬眸看她,他的情緒有些壓抑,但他什麼話也沒說,低頭擺弄著手中的水杯,熱水灑出來,濺到他的手背上,他皺了皺眉,原來他還是會痛的。

  阿笙問:「為什麼要過這樣的人生呢?鈐」

  「阿笙,你不明白,我已經累了,這輩子不想再折騰了。」許飛看著她,目光疼痛,但嘴角卻掛著最溫暖的微笑。

  那兩杯白開水,許飛和阿笙未曾動過。

  他在檢票口跟她告別,她走了幾步,周圍是腳步急匆匆的乘客,碰撞中她回頭看向許飛,他揮手向她告別,笑容一如少時明朗,不顧那裡是候車區,有多少人看著,他扯著嗓子朝她喊道:「阿笙,我過一段時間去看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火車載動,阿笙看著窗外,霓虹燈閃爍,宛如長河裡廢棄的五彩顏料,滿街光禿枝幹。

  閉上眼睛,阿笙笑了,竟是一夢27年。 ……

  聽說,孩子成長環境很重要,若是父母不和,勢必會對孩子造成最無助的陰影。

  美國是韓愈的逃難所,所有的壞情緒全都隱藏在陰晴不定的天氣里,和母親相依為命的日子裡,他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他沒有辦法安撫母親的悲哀,表面憎恨父親,但韓永信垂危之際,他發現了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於心不忍。

  他跪在床頭,伸手握住父親的手,他想笑,但表情卻故意讓他出醜,那笑竟比哭還難看,他說:「你怎麼能躺在這個地方呢?」

  父親的手有些涼,不似曾經那般溫熱,小時候他若受傷,這雙大手一定會牢牢的牽著他,告訴他:「兒子,別怕。」

  後來,那雙大手不見了,他在外面不管受了多少傷,只會告訴自己:「韓愈,不是大事。」說完這句話的他,會把自己隱藏在冷漠的面具下,時間長了,竟真的無堅可摧了。

  真的無堅可摧嗎?

  大半年過去了,任洋私底下對歐陽浨說:「古有蘇妲己,現有顧笙,要我說,顧笙可比蘇妲己厲害多了,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輕易擊垮韓家大少。」

  歐陽浨長久不說話,大半年過去了,韓愈親自去杭州,去顧笙老家,去美國西雅圖.……他去了那麼多的地方,宛如大海撈針,卻始終沒能找到顧笙。

  中國那麼大,如果一個人有心消失不見,就算他跑遍中國,也是註定找不到她。

  一次酒醉,任洋鼓足勇氣道:「如果時間可以重來,當時少一些憤怒和衝動,任由她把孩子生下來,或許現在她已經收心和你在一起了。」

  孩子?最終還是因為孩子,韓愈又能說些什麼呢?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回頭葯。

  11月下旬出席商業活動,那是一場慈善募捐晚宴,韓愈簽了支票,交給任洋之後,就躲到了清閑之地。

  不願承認煙癮又犯了,那支煙最終沒有點燃,他在陽台上看到了陸子初。

  陸子初正在講電話,衣袖卷在手肘上,涼薄的唇微微抿著,單手插著腰,語氣嚴肅,看來陸氏總部幾位老人沒少給他添堵。

  總部老人自恃資歷高,私下融合多有分歧,相互拆台是常有的事情,若不是忌憚陸子初,被他時刻壓著氣焰,只怕早就翻天了。

  沒有避諱,韓愈走到一旁的圓桌前坐下,陸子初微微側頭,看到他時,面色無波,繼續講他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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