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冬神
可話已經說到這種地步，宙斯要是再反悔，那簡直就是明擺著告訴眾神，墨提斯的隕落有貓膩。
前有狼後有虎，宙斯只能按照原本的安排繼續走下去。
眾神對於宙斯之前的胡亂瞎掰一直抱著狐疑的態度，不親眼看著宙斯對於子嗣出生的大方態度，就不可能相信墨提斯的隕落是意外。
眾神是絕對不會接受一個可能會弒神的神王的，宙斯一定要向眾神證明自己。
高高的祭壇在神王殿前築起，當祭壇築成那一日，宙斯將與忒彌斯在眾神的矚目下交合，然後孕育出神王的第一個神嗣。
趁著祭壇還沒築好，阿佛洛狄忒悄悄走到忒彌斯身旁，準備與這位象徵著正義與法律的女神聊一聊。
他也不忘對瑞亞拋過去一個友好的眼神，給這位也滿含忐忑的女神一點安慰。
當然，僅此而已。
阿佛洛狄忒走到忒彌斯身旁坐下，忒彌斯穿著白色的長裙，神情冰冷，腰背挺直。
很難想象，這位正經的女神會同意在眾神矚目之下，與宙斯交合。
阿佛洛狄忒問她：「忒彌斯殿下，其實我不大能理解您的想法。」
忒彌斯掀起眼皮，望著阿佛洛狄忒的眼神帶了一絲疑惑。
阿佛洛狄忒輕聲說道：「您將以神王妻子身份與神王在眾神矚目之下結合，可是神王卻並沒有允諾將神后的神格賜予您。對於這樣的對待，您都不會覺得不公和不滿嗎？」
忒彌斯沉吟幾秒，說道：「宙斯說了，他怕我擁有了神后神格之後，會在某一日睡夢中忍不住將我吞噬。而瑞亞也說她以前有過類似的遭遇，只是因為克洛諾斯的腹中塞滿了他們的孩子，所以她才幸免於難。」
阿佛洛狄忒嗤笑：「那殿下就這樣相信相信了他們的話嗎？」
忒彌斯不答，反而說道：「我作為掌管法律的神明，在無法獲得神后神格的情況下，我編寫了一套婚姻法律，作為夫妻的保障，宙斯答應我，將在我們結合之前，將婚姻法律頒布在諸神之間。那樣的話，即使我沒有神后神格，也是宙斯的正統妻子。」
阿佛洛狄忒眼睛亮了一點，他想起來了。赫拉的婚姻神格並非是天然而成的，而是在忒彌斯的婚姻法律頒布后，她才擁有了這個神格。
只是……法律已經頒布，忒彌斯成為了宙斯名正言順的妻子，為何又沒有得到神后神格呢？
阿佛洛狄忒在思索片刻后，得到了一個遺憾的答案。
那就是婚姻法律有作用，但是對於神明尤其是神王的作用，十分有限。
法律的力量沒有婚姻神格的力量純粹，它在神明中，所代表的僅僅是法律意義上的妻子名頭，並不能為有宙斯妻子之名的女神們爭取來足夠有用的利益。
但這一點，女神們包括宙斯在內都不會意識到。因為只有赫拉是特例，而其他女神的境遇都一模一樣，大概也沒人會想到，婚姻神格居然能使神后神格突破宙斯的封印，幫助赫拉成為天后吧。
阿佛洛狄忒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離開了忒彌斯身旁。
阿佛洛狄忒姿態優美的坐在祭壇外周高高的石椅上，等待著祭壇竣工，他的眼神平靜而內斂，阿瑞因忒則殷勤的伺候著他。
這對美麗的主僕吸引來無數神明的目光，但是聯想到阿佛洛狄忒的種種事迹，並沒有神明膽敢率先來撩撥他。
而大洋神夫婦正在因宙斯與忒彌斯而擺臉色，也都沒有說話。
時間金泉緩緩流逝而過，在幾個日夜后，祭壇在神王殿前成型。
諸神坐在祭壇旁那高高的石階上，祭壇被一圈的石階圍在最中央處，宙斯與忒彌斯牽著雙手站在那裡。
忒彌斯的另一隻手中抓著一張羊皮紙卷，安靜又高貴的站在一旁。
宙斯接過她手中的紙卷，深深呼吸科一下，展開了紙卷的內容，聲音沙啞的說道：「接下來將由我為眾神頒布一項新的律法，婚姻法。」
宙斯履行了對忒彌斯的約定，而眾神則蹙著眉，安靜的聽完這部律法的內容。
律法保證了結為夫妻的兩位神明各自的利益，且真正定義了男神與女神之間的結合。
法則在感應到律法的內容后，根本不容眾神反駁，直接肯定了律法的內容。
婚姻神格應運而生。
阿佛洛狄忒在看到那枚純金色的神格后，身體不自覺的往前傾了一些。
阿瑞因忒明亮的眼眸望了過來，阿佛洛狄忒卻閉上雙眼，慢慢又退了回去，重新倚靠在石質的椅背上，姿態悠閑的將手臂搭在扶手上，平靜的等待接下來的事情。
婚姻神格應運而生，忒彌斯想說什麼，瑞亞卻張開手掌，將那枚婚姻神格直接牽引了過去。
瑞亞在忒彌斯的注視下，露出輕輕淺淺的溫柔笑容：「沒想到律法的頒布居然會創造出一枚嶄新的神格，真是令人意外的驚喜啊。剛巧，赫拉還沒有神格神職在身，宙斯，婚姻的力量不如就交給你的赫拉姐姐去掌控吧？」
俄刻阿諾斯和泰西斯的唇角齊齊勾起，輕蔑冷漠。
忒彌斯垂下眉眼，態度冷漠卻又平靜。
阿佛洛狄忒則在思索，那位他還沒有打過交道的未來天后會不會如女愛神的記憶中那般，對自己充滿抵觸與排斥？
如果出現那樣的情況的話，他該如何制衡那位未來的天后呢？
婚姻神格的誕生只是一個平靜的小插曲，宙斯與忒彌斯結合才是接下來的重頭戲。
希臘眾神都很重欲，這一點從阿佛洛狄忒的愛l欲是世界最初本源之一就可以看出來。
當宙斯與忒彌斯結合時，阿佛洛狄忒能明顯感覺到周圍眾神呼吸的錯亂，與逐漸升騰的體溫。
隨著宙斯的粗喘與忒彌斯的低吟聲加重，阿瑞因忒的神職與此刻的環境交融在一起，粉紫色的霧氣在周圍逐漸蔓延開來。
阿佛洛狄忒不動聲色地向四周環視一眼，將眾神那些互相的隱秘的小動作收入眼底，除此之外，阿佛洛狄忒還感覺到有一些隱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阿佛洛狄忒面無表情，只是張開右手，那柄曾經剪下了克洛諾斯生殖器的金剪浮現在他的手心。
阿佛洛狄忒漫不經心地說道把玩著金剪，金剪的光芒四下閃爍，原本偷偷窺視著阿佛洛狄忒的目光頓時一凜，下一秒全部收回。
阿佛洛狄忒就這樣冷冷的坐在眾神之中，與周圍紛亂的場景格格不入，一直到一月以後。
宙斯與忒彌斯的長女，時序三女神降生。
宙斯和忒彌斯分開時，懶懶的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當看到周圍眾神也都各自衣衫不整時，他不但不惱，反而露出了一抹相當得意的笑容。
不過在看到把玩著金剪的阿佛洛狄忒后，他的笑容就有些維持不住了。
宙斯笑容微斂，輕哼一聲，不過在看到一旁新生的時序三女神后，宙斯的笑容很快就再次浮現出來。
阿佛洛狄忒沒有騙他，他真的沒有兒子降生！
宙斯滿心慶幸的想到，總算是度過了眼前的一個主要危機。
不過俄刻阿諾斯和泰西斯卻有些不滿，這對夫妻在之前的一月里也有些迷亂，不過他們兩個有著心事，還算克制。
他們的衣衫也已經理好，恢復了高貴優雅的模樣。
宙斯笑吟吟的看著大洋神夫婦，得意的說道：「兩位閣下，雖然我的前幾個孩子都是女神，但在她們出世之前，我可是一直很配合的表示了我對於子嗣的寬容態度。這樣一來，足以能解釋墨提斯的隕落並非因為我害怕她生齣兒子而動手的了吧？」
大洋神夫婦不說話，卻看向了阿佛洛狄忒。
阿佛洛狄忒懶懶的抬起眼皮，微微頷首：「我以我的神名起誓，神王陛下和瑞亞殿下都沒有使用任何力量干擾子嗣的形成和降生。」
阿佛洛狄忒心中有事，並不想再在宙斯的事情上糾纏浪費太多時間，於是一開始就給出了最明確的回答。
大洋神夫婦得到肯定的回答，不由失望，眉頭也不由皺的更深，心中充滿了不解。
難道墨提斯真的不是因為宙斯害怕她生出宙斯的長子才被宙斯殺死的嗎？可如果不是的話，墨提斯為什麼又會那麼巧的便隕落呢？
奧林匹斯神山的眾神陷入了苦惱的怪圈中，直覺和智商都提醒著眾神，墨提斯的隕落絕不簡單。
可偏偏宙斯是神王，而眾神又沒有直接的證據指明墨提斯便是死於宙斯之手，而不是宙斯那個胡說八道的謊言，因此眾神只能保持著對宙斯的敬重，面面相覷的將墨提斯的隕落大化小、小化無。
相比起眾神的糾結，阿佛洛狄忒此時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剛剛出生的時序三女神身上。
這三位女神生來便掌握著時令和秩序的力量，如同復仇三女神統稱為涅墨西斯一般，這三位女神也有一個共同的稱呼，荷賴。
而她們分開的名字和所掌握的神職分別是，秩序與春之女神歐諾彌亞、公正與夏之女神狄刻、和平與秋之女神厄瑞涅。
阿佛洛狄忒看著她們三個，搜索著女愛神記憶中有關時序三女神的部分。
女愛神記憶中，德墨忒爾的女兒珀爾塞福涅在被哈迪斯擄往冥界、不得重返大地之後，農神兼豐收女神德墨忒爾因為悲傷至極，使大地不再孕育果實，萬物凋零。
她的舉動破壞了時令的力量，卻誤打誤撞，讓一直運轉的希臘神域得到了一次休整。
之後，法則自我調整，在不久后，便又誕生了一種新的時令，冬季。
由法則親自修補演化出來的新時令、且相關的冰、雪、寒霜等等力量從未被開發過的一種本源側啊……
阿佛洛狄忒眸色漸深，唇角的笑容揚起：「時令在春夏秋之間輪轉，一年四季常青，這樣雖然很好，可世界卻沒有了休養生息的時刻。長此以往，世界將會被加重負擔。。」
「所以……便以我『阿佛洛狄忒』之名，高呼無處不在的崇高法則，各自剝奪時令女神的一部分時間，留給每年的世界一個休養的季節吧。」
「這個季節將以虛無的冰寒凋零萬物、使生靈都陷入睏倦之中，我將它命名為『冬季』。」
冬季本就是後世法則查漏補缺后創造出的結果，雖然阿佛洛狄忒將這個時間提前了，法則目前還沒排查大能這個缺陷——
但阿佛洛狄忒給出的理由挺合理，法則在判斷過後，也認可了阿佛洛狄忒的『找茬』。
『冬季』神格應運而生，被阿佛洛狄忒直接搶走，便融進了體內。
又一枚強大的本源神格到手。
眾神還在傻眼，沒想到阿佛洛狄忒說開大就開大，時序三女神剛出生，他就直接分走了荷賴三分之一的力量。
宙斯當場就變色了，舉起雷霆權杖對準了阿佛洛狄忒，怒喝道：「阿佛洛狄忒，你這狂妄之徒！」
阿瑞因忒小臉被嚇的煞白，抓緊了主神的袖子。而阿佛洛狄忒比他的心態好很多，一點都不害怕，拉著阿瑞因忒就躲到了因找茬失敗正生著悶氣的大洋神夫婦身後。
俄刻阿諾斯與泰西斯也相當配合，立刻冷哼一聲，說道：「宙斯，阿佛洛狄忒雖然分走了荷賴的力量，但他的舉動卻補全了法則的缺陷，是大功之舉。你拿著雷霆權杖指著他，是想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