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你不喜歡阿騅了嗎?
花容也去府衙接受了問詢。
問詢結束,花容準備自己回家,還沒走到府衙門口,就看到京兆尹和衙門的人簇擁著江雲飛走來。
已經是夕陽西斜,鎏金般的晚霞一寸寸鋪在江雲飛身上,他信步而來,像是凱旋而歸的大英雄。
花容晃了下神,江雲飛已帶著眾人來到她面前。
花容連忙低頭退到一邊,聽到京兆尹殷切的勸說:「下官知道江大人不愛鋪張,只是略備了一點兒薄酒,並未準備什麼山珍海味,這次多虧了江大人才能這麼快找到如此多的證據,還請江大人能賞臉。」
這樁命案其實不值一提,但這件事背後牽連的是葉家、魏家還有忠勇伯府,京兆尹誰都不想得罪,只能試著討好江雲飛。
江雲飛並未拒絕,一群人走出去好一段距離,江雲飛突然停下,越過人群看著低頭杵在原地的花容問:「還不跟上?」
花容詫異,訥訥的問:「奴婢也要去嗎?」
京兆尹生怕江雲飛改變主意,急急的說:「大人讓你跟上自有他的用意,磨磨蹭蹭的做什麼?」
花容只好跟著一起去。
吃飯的地方定在醉仙樓三樓雅間。
三樓平時來的都是貴客,雅間里放著山水屏風,擺著紫檀香爐,很是雅緻漂亮。
幾人剛落座,便有歌女抱著琵琶進屋。
京兆尹長得大腹便便,那歌女一眼就看到了江雲飛,眉眼頓時染上柔媚,然而還沒來得及介紹自己,京兆尹就沉著臉說:「出去!我們沒叫人唱曲兒!」
那歌女一愣,見江雲飛身邊坐著個花容,以為自己是被人截了胡,憤恨的剜了花容一眼才離開。
酒樓夥計很快送上酒菜。
如京兆尹所說,飯菜都很簡單,除了一個鍋包肉和一個排骨湯,別的都是素菜。
上完最後一個菜,江雲飛叫住夥計,沉沉道:「再要一份醬肘子。」
說完拿出一錠銀子遞給夥計。
京兆尹連忙起身阻攔:「今日是下官請客,江大人有什麼想吃的儘管點,不用掏錢。」
江雲飛無動於衷,掃了京兆尹一眼說:「你請你的客,我請我的,不衝突。」
眾人立刻會意,這份醬肘子不是點給大家吃的,而是單獨點給這個婢女吃的。
京兆尹不太明白江雲飛的用意,但見他堅持,也只能坐回去。
醬肘子很快送上桌,在座的都是人精,特意讓夥計把肘子放在花容面前。
醉仙樓的廚子做飯是出了名的好吃,醬肘子更是做得艷紅漂亮,軟糯不膩,花容低頭安靜吃著,並不參與桌上的話題。
京兆尹繞了半天彎子,眼看花容把那盤肘子吃掉了小半,終於忍不住問江雲飛:「葉家這件事又與魏家那位消失的賬房先生扯上了關係,江大人覺得此案該怎麼查啊?」
陛下的年紀越來越大,太子已經慢慢掌權,魏家才出了位太子側妃,還很受寵,京兆尹委實不想做這個出頭鳥得罪太子。
人家新官上任還三把火,日後太子繼位要樹威豈不是第一個拿他開刀?
江雲飛早已猜到京兆尹的意圖,冷淡的說:「出了府衙,不談公務,而且大人比晚輩年長,經驗又豐富,晚輩沒有資格對大人指手畫腳。」
之前京兆尹拖拖拉拉不肯查出驚馬的真相,江雲飛來催的時候,京兆尹就是用這些話來搪塞江雲飛的。
現在,江雲飛又原封不動的把話還給了他。
京兆尹感覺自己的老臉有點疼,很是誠懇的道歉:「雲飛賢侄,之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仗著年長一些就對你擺架子,你別生我的氣。」
「我沒生氣,」江雲飛一臉坦蕩,「我這三年都在邊關戍守,對京里的情況並不了解,大人根據自己查到的證據處置便是。」
京兆尹既然身在其位,就得擔起相應的責任。
京兆尹又勸了江雲飛好半天,但江雲飛就是油鹽不進,京兆尹知道自己踢到了鐵板,沒了吃飯的心思,面色凝重的帶人離去。
屋裡安靜下來。
等江雲飛放下筷子,花容也跟著停下來。
她一直在埋頭吃飯,吃了一碗米飯和一大盤醬肘子,有點撐。
江雲飛掃了她一眼,問:「飽了?」
「嗯。」
京兆尹雖然沒有從江雲飛這兒得到什麼幫助,還是結了賬的,馬車也留在酒樓外面。
江雲飛先一步上馬車,因白日那句安慰,花容不太敢和他單獨相處,正想找借口自己回去,江雲飛的生意能從馬車裡傳來:「上車。」
聲音平靜,卻透著不容拒絕的氣勢。
花容遲疑片刻,還是拎著裙擺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向前行駛,過了會兒,江雲飛問:「你現在對阿騅是什麼心思?」
今晚沒風,車簾放下后,光亮被阻絕,車裡一片暗沉,看不清江雲飛的臉,只聽到他的語氣很坦蕩。
花容不敢妄自揣測江雲飛的想法,只當他是個關愛弟弟的兄長,如實回答:「大少爺放心,奴婢不會留在三少爺身邊。」
「拋開外界的干擾和身份地位的懸殊,只考慮你自己的感受呢?」
這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根本拋不開,但江雲飛這樣說了,花容還是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才說:「三年前奴婢在鬼門關走了一趟,那個時候奴婢就已經做好選擇了,就算奴婢和三少爺的地位是平等的,奴婢也不會選擇留在三少爺身邊。」
「你不喜歡阿騅了嗎?」
這話說的好像花容之前很喜歡江雲騅一樣。
車裡陷入沉默,過了好一會兒,花容說:「三少爺曾帶奴婢去莊子上住過一些時日,在莊子上,三少爺對奴婢很好,不僅親自爬樹摘果子,還下河抓魚,甚至親手做了一支木簪送給奴婢,奴婢很愛惜那支木簪,可是後來奴婢被人綁走,差點被凌辱,那支木簪就丟了。」
收到那支木簪的時候,她曾以為自己得到了這世上最無價的珍寶,後來才知,那不過是裹著糖漿的砒霜。
她這顆心,早就被毒死了。
哪裡還有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