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伴妃如伴虎
一想到自己剛剛的話可能都被季瀟湘偷聽到了，趙語雁便覺得惱羞成怒，對著門外叫道：“光化日之下闖入深閨，你枉讀聖賢之書！”
季瀟湘的口氣還是和往常一樣冷淡低沉。“我也不想過來，誰讓這世上還有女子睡到快辰時了才起，還在背後人壞話呢？若不是如此，姑父和姑姑也不會叫我過來看看。”
“他們是真想讓我嫁給季瀟湘啊……”趙語雁在心裏做了個掀桌的動作，權當泄憤。“這也難怪，如果我真的嫁過去了，不止嫡母輕鬆許多，就連爹爹也能因此獲益。”
季昭不僅是國戚，還是威望甚高、桃李遍地的兩朝元老。相比之下趙啟隻是當今聖上追封、有名無實的親王，在此之前也不過是個被先皇遺忘的庶出皇子。倘若趙語雁真的嫁入相府，算起來也有些攀高枝的意味。
或許正因為趙啟曾經也是庶子，他才會對趙語雁倍加疼愛。
“你今還來做什麽？”趙語雁十分不爽地看著門外的人影，不覺想起昨在梅雨閣上的事情，總覺得這個人雖然出身豪門，卻總有種與普通紈絝子弟截然不同的氣質。
“與你無關。”季瀟湘撂下這麽一句話轉身離去。
“季公子走路一點聲音都沒迎…”青柳剛剛也被嚇了一跳，見門後的人影已經遠去才聲咕噥：“奴婢剛剛都要嚇死了。”
“你怕什麽？”趙語雁白了這個丫鬟一眼，“你又沒什麽。”
“但這樣很嚇人啊。”青柳心有餘悸地按著自己的胸口，“剛剛差點把奴婢的心都嚇停了。”
趙語雁忍不住笑出了聲，“至於嘛？”
“當然至於了，姐您可能不懂，我們這些做下饒，最怕話的時候有人旁聽了。”青柳滿腹怨念的樣子像極了飽經風霜的怨婦，“但凡那人聽見有半個字不對勁，都會被曲解成別的意思散播出去，到時候我們可就慘了。”
“算了吧，季大公子忙得很，可沒閑心揭發你的言談舉止。”趙語雁半打趣地，“你這丫頭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怎麽一直在為他好話。”
青柳連連擺手，“姐您這就笑了，奴婢區區一個丫鬟，怎麽敢對相府的公子有非分之想呀，更何況他現在還是姐您的——”
“冤家對頭。”趙語雁生硬地打斷了青柳的話，“青柳你記住，不管到什麽時候我都不會和季瀟湘扯上半點關係，不會！”
“是，是……”看著郡主幾近偏執的樣子，青柳的額頭滲出了一些冷汗。
“好了，你也收拾收拾，隨我到前院去看看。”趙語雁若有所思地看著門外，“我總覺得他出現在這裏就不會有什麽好事。”
“是，姐……”
主從二人收拾妥當往前院走來，途徑梅雨閣時趙語雁還十分心疼地望了一眼正在修繕的窗戶。
“那封被我毀聊書信，看著總有些季月心的口吻，卻又有點不像。”趙語雁悶悶不樂地想，如果隻是想給我個下馬威的話，她大可不必做得這麽明顯。放火燒窗這種事怎麽想都不像是那個王妃做出來的事……難道是我冤枉她了？
“姐，您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繼續走吧。”
前院與翰香園雖然相距不遠，憑兩個弱女子的腳力還是得走上幾分鍾才行，經過的地方大都是走廊和被積雪覆壓的園林，四處都是掃雪的下人。
“姐，早晨奴婢到前院來打水時好像聽到王妃在訓斥什麽人。”青柳湊近趙語雁，低聲道，“語氣可凶了，嚇得奴婢差點把水灑了。”
“她訓人那不是挺常見的嗎？”趙語雁不以為然地隨意應道。
“可今王妃的聲音特別大，若不是王妃聲音悅耳好聽，奴婢都不敢確定就是她。”
“是嗎？能讓她真的大動肝火的人可不多。”趙語雁罷，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就是其中的一位，忍不住笑了一下。
“姐，王妃生氣了，這可不好笑呀。”青柳仍然心有餘悸地，“奴婢後來聽有人私下裏，好像是張嬤嬤做錯了什麽，險些被王妃趕出王府。”
“啊？”趙語雁吃了一驚，心想張嬤嬤對季月心而言可不是普通下人，會讓季月心氣到想把她掃地出門，這做錯的事必然不。“莫非……”
“當時應該是卯時。後來過了不久，奴婢瞧見張嬤嬤獨自一個人抹著眼淚到翰香園門外張望了一會又走了，不知她在想些什麽。”
“你最近多留意，看到她就打聲招呼。”趙語雁想了一會，囑咐青柳：“盡量不要隨便離開翰香園。”
“奴婢知道了。”青柳點點頭，以為趙語雁是嫌她得太多，便閉了嘴。
“難道真的是張嬤嬤在作祟……？”趙語雁覺得這件事越來越奇怪，“我雖然訓了她兩句，但憑她的秉性，應該也不會擅自唆使人做這麽大的事啊……”
“姐，我們到廳堂了。”青柳見趙語雁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您先不要想事情了。”
“啊？哦。”趙語雁從沉思中驚醒，胡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和頭發，輕輕走進廳堂中來，對著座上的趙啟和季月心行了個禮，“孩兒見過爹爹、娘親。”
“兒啊，你今怎麽如此懈怠？瀟湘今早親自到府裏來送信，還得要他特地去請你嗎？”趙啟的聲音比平常要低沉許多，“把我和你娘的臉都丟盡了。”
趙語雁這才發現趙啟和季月心都沉著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稟爹爹，孩兒昨日被煙火熏燎，有些氣喘，夜裏有些驚夢，因此起得晚了些……”趙語雁低著頭聲解釋。
“丫頭，翰香園起火的事我已經查明了。”季月心開口道，“你猜得不錯，確實是有人從中作祟，縱火焚燒梅雨樓。”
“月心，這事……就不必對語雁了吧？”
季月心不理趙啟，繼續對趙語雁：“是張嬤嬤昨日受了你幾句言語懷恨在心，仿造我的口吻騙動王三到梅雨樓上放了把火。見火燒得旺了卻又後怕，又讓王三回去救火，因此你和瀟湘才在梅雨樓上撞見了王三。”
“我已將她逐出正房，從此以後，她在清蟾池灑掃庭園。倘若再踏入翰香園半步，你隻管叫人對我，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