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麒麟兒
一聽見‘楊叡卿’這個名字，趙語雁便從門縫裏露出個腦袋來，偷偷往庭院裏看去，隻見一片人群聚集，從中分開一條道來，走出一個男子。
隻見他七尺修長身材，睡鳳眼、臥蠶眉，麵如傅粉、唇若抹朱，雙瞳剪水、器宇軒昂。身著青衫白衣，腰係欽賜玉帶。飄然如世外仙士；溫潤若山間美玉。謙和雅逸，好似皓月清風；才高八鬥，無愧‘麒麟’之名。
楊叡卿走入廳堂，隻激起一片欽羨之聲，眾人望著他的背影感慨歎息，自愧不如。
“他……應該就是那個人。”趙語雁靜靜地看著楊叡卿的身影，仿佛看到他的身影與七夕夜的歌者逐漸吻合。
“姐，您的是誰呀？”青柳伸出個腦袋，順著趙語雁的視線望去，卻隻看見翻飛的衣擺和兩個下饒身影。“是季公子嗎？”
“關他什麽事！”趙語雁敲了一下青柳的腦門，縮回頭來，“那是你到府裏來之前的事了。你知道楊叡卿是誰嗎？”
“知道呀，奴婢聽，他好像是今年的狀元，官家欽點的。”青柳點點頭，若有其事地，“奴婢還聽人，他的文章和詩詞寫得特別好，會試的時候，還被考官稱讚為奇……麒……”
“麒麟兒。”趙語雁拉著青柳往翰香園的方向走去，“會試時，他的策論鞭辟入裏、入木三分，詞賦又寫得一團錦簇、華美瑰麗，看得主考官讚不絕口，直接把他的考卷放在鄰一位。”
趙語雁得誇誇其談，仿佛誇耀的是自己。
“可是姐，奴婢怎麽聽今年的貢士第一名是季公子呢？”
“那當然了，他爹是翊衛大夫、二叔是駙馬、爺爺是宰相，他不拿第一名，誰拿第一名？”趙語雁很是不滿地，“當時我還不明白，考卷上的姓名都已經蓋住，考官怎麽能認出季瀟湘的考卷？現在可算明白了。”
“姐，為什麽呀？”
“他寫字龍飛鳳舞、不拘一格，普通人哪會像他一樣？”趙語雁氣鼓鼓地，“自從看了他那封信，我就覺得哪怕過個三年兩載的，都能一眼認出他的字跡。”
“是嗎？那季公子寫字想必非常好看吧。”青柳一臉真地，“如果不好看的話，姐也不會記得那麽清楚了。”
“好看是好看，不過……”趙語雁看著自己的丫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不過什麽呀？”青柳像個孩子一樣，兩眼寫滿了求知欲。
“不過……我不喜歡。”趙語雁皺著眉頭想了半，才想出一個比較得體的回答，“他寫字太張揚了，看著總有些不可一世的感覺。”
“那家夥在王府裏，什麽都得字字斟酌。”趙語雁暗想，“萬一再讓他聽見我他壞話，指不定會把事情搞成什麽樣呢……”
青柳盯著趙語雁看了一會，突然問道：“姐，您很喜歡楊叡卿嗎？”
“啊？！”趙語雁吃了一驚，頓時覺得兩臉發燒，“青柳，你怎麽會問這個？”
“因為姐您一提到楊叡卿的事時就會臉紅，和提到季公子時完全不一樣。剛剛奴婢問姐以後，您的臉就更紅了。”青柳嗤嗤地笑起來，“比前早晨的胭脂還紅！”
“好啊你這丫頭！”趙語雁輕輕扭了青柳一下，“不光戲弄我，還學會揭我的短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青柳見趙語雁含羞起來，慌忙笑著道歉，“姐，奴婢絕對不會跟外人出去的，您就放心吧！”
“哼！”趙語雁忿忿地白了拿丫頭一眼，自顧自的走路。
青柳的話讓她的臉一直有些發燒的感覺，心裏也是躁動不安，難以平靜。
“我……真的喜歡他嗎？”趙語雁不安地想，“自己真的會喜歡上一個素昧平生的人，而不隻是因為喜歡他的詩文，才會向著他話？”
另一邊，景王府廳堂鄭
楊叡卿隨著張成走進廳堂，見景王趙啟與王妃季月心端坐於坐上，慌忙行了個禮，“晚生楊叡卿，拜見王爺、王妃。”
“楊進士快快請起，”趙啟起身走下台階，親自將楊叡卿攙扶起來，“你的詩文本王也曾讀過，著實寫得花團錦簇，令人歎服啊。”
楊叡卿沒想到景親王竟對自己如此禮遇，一時受寵若驚，“晚生不過寒酸窮困一書生罷了，豈敢受王爺降階之如此大禮！”
“若論出身，你不如我。可要是論到學問和文采，我可就難望你之項背了。”趙啟笑著拍了拍楊叡卿的肩膀，“女時常誦讀你的詩詞文賦，很是喜歡，不容得旁人半點不是呢。”
“王爺實在過譽了，晚生偶然寫得些文章詞賦，實在不足掛齒。”楊叡卿從未見過如此親民的王爺，頗為不習慣這種對話，起話來也是心不在焉，“能得郡主青睞，晚生不勝榮幸。”
“哪裏話，我那孩兒自幼喜愛詩書，你寫得如此詩文，她會喜歡也是情理之中，這也是你才華橫溢所至。”趙啟完，轉向張成吩咐道：“還不快請楊進士上座？”
“楊進士，王爺賜座，你就坐吧。”張成笑嗬嗬地將座椅搬過來，楊叡卿見無法推辭，隻得對景王和王妃拜了三拜，忐忑就座。趙啟見楊叡卿坐下，才肯回到座上。
季月心有些不滿趙啟的言行，看到楊叡卿惶恐不肯就坐才覺得舒服了些，楊叡卿剛一坐下便問：“楊進士，我聽殿試時是子欽點你為狀元，可有此事？”
“回王妃，確有此事。”楊叡卿知道季月心是季瀟湘的姑姑，想起季瀟湘麵帶不服的表情，便，“晚生也是一時僥幸，得子隆恩點為狀元。其實，若論才能、樣貌，晚生是樣樣不如季公子。”
季月心見楊叡卿如此謙虛恭敬，很是欣賞他，便笑道，“楊進士，你也不要謙虛。舍侄雖然有些才能，卻遠不及你。論起相貌，你二人也是各有千秋，似你這般儒雅斯文的氣質，豈不比瀟湘強出百倍？”
“王妃過譽，晚生惶恐。”
“希望你日後飛黃騰達了，不要忘卻我夫妻對你的禮遇便是。”季月心暗想道，“隻是官人做得也有些太過，難不成他是真心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