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跋扈子弟
自從常家在停雲縣做大了家業以來，每年冬月中旬前後，常家都會派幾十個下人將出入夢澤的大路、徑全部封鎖。
這一行為對外宣稱是為保密江冰的製造過程，實際在裏麵做了什麽卻誰也不知道。
有趣的是，當地百姓聽是為產江冰之後都不曾過問，被停雲縣壟斷的江冰雖然有暴利可圖，但大家都明白常家可不是好惹的主。
至於官府，因為常逢光的脾氣、能力和身份，他們不敢招惹他和他的子孫後代，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見。這種處理方式也就隨著一任任官員的輪換，逐漸繼承至今。
唯獨這一年出了岔子。
常家的管家帶著下人在通往夢澤的主路上設關卡時，突然衝來一個全副武裝、披甲帶槍的將軍，身後還跟著十幾個扈從。
耀武揚威的馬隊衝散了忙碌的眾人，正巧管家不在，也隻得從中挑出一個資曆較老的仆人來對他解釋。
“少將軍，不是的故意刁難你，實在是老爺早已明文規定：封湖期間一任熱嚴禁入內。的也是在這裏混口飯吃，實在不敢擅做手腳，您還是繞過的吧。”
看著常家的仆人在自己麵前一臉為難地求告情，李淳感到一股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優越感從內心深處冒出，一直衝到靈蓋，這種感覺令他渾身舒爽。
‘常家的人又如何？見了本公子還不是要在我麵前卑躬屈膝？’
自我膨脹的欲望在李淳胸中不斷生長，早已攫住了他全部的身心。
“胡襖！”李淳拿腔作勢地喝道，“本公子乃是朝廷命官，子恩賜食邑四百戶。你們家老爺是何等樣人，竟敢擅興工事將整個夢澤團團圍住，還禁人出入？！”
“少將軍，你這話的就有些蠻橫了。這都過了幾百年，每逢夢澤出產江冰的時候都得將它封住，為的就是防止那些韃人搞什麽破壞。這一點李將軍也清楚得很，少將軍為何卻——”
“住口！我爹同意了，我同意過嗎？”李淳揚起手中馬鞭打在那下人麵前地上，濺起幾塊泥土，驚得那人向後一縮。“你們在這裏圍湖行事，本公子擔心是在醞釀什麽陰謀。快些開門，讓我進去！”
“少將軍，你這就太難為的了。”男子左右為難，隻得‘撲通’一聲跪在李淳麵前，“少將軍，如果你今一定要過去的話，那就一槍刺倒的，這樣的也好在老爺那裏有個交代……”
“放屁！”李淳手起一槍刺穿那人戴的頭巾，用槍尖挑著頭巾趾高氣昂地，“我為將，他為民，我要做什麽事難道還要給他交代？惜命的現在就收拾東西滾蛋，本公子槍下不留草民之命！”
“少將軍，你——”取人頭盔、頭巾、帽子有如取人首級，這是極大的屈辱。那下人平日老實忠誠，此時也氣得渾身發抖，“你為何如此欺壓良民！”
“良民？我呸！”李淳再不願多口舌，提起槍來對著那人便打，男子慌忙躲過，逃去一旁不敢再什麽。
“你們常家霸住停雲縣已有百餘年，今本公子就蕩平你這一方豪強，以正下風氣！”
李淳話音未落，猛地從關卡後麵飛來幾隻裹著麻布的箭打在他身上。李淳聽見弓弦響急忙躲閃，卻發現弓箭命中自己身上並不曾留下傷口，仔細一看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大膽，你們竟敢對朝廷官員放箭，是活的不耐煩了嗎？！”李淳叫道，身後的十幾個扈從紛紛從鞍下取出硬弓快箭，警惕地看著關卡後的人。
“不可，萬萬不可！”管家從關卡後一路跑奔過來，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伸手按下幾個家丁手中的弓箭，“來者何人你們難道不清楚？萬萬不能放箭！”
“哼，總算來了個識相的。”李淳得意洋洋地把槍插在地上，高叫一聲，“老頭，過來！”
管家看了李淳一眼，無奈地快步走到他麵前。這管家已經年過半百，剛剛一路跑來已經氣喘籲籲，現在又走了這幾步，幾乎喘得倒在地上。
常家的家丁、下人在關卡後麵看著管家如此卑微，各自心裏都有些憤慨。但他們明白，此刻要用武力趕走這個狂妄的將軍並非難事——大家都有一條命，一命換一命還是換的來的——關鍵在於，這個饒爹實在不是好惹的主。
一旦在鬥毆中有誰失手傷了他，隻怕不出數日，真正的巡江軍就會開進停雲縣，統兵大將李真也會和常老太爺徹底撕破臉皮。
畢竟這兩個人目前的狀態也隻是一層沒有捅破的窗戶紙，他們互相看著不順眼，卻又不想大動幹戈。要想引發二人之間的衝突，隻差一個重量足夠的砝碼。
毫無疑問，李淳這種人就是典型的既有價值、又會惹事的導火索。常府的管家明白，無論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他，一旦惹了他，那事情就必定會持續到兩敗俱傷為止。
“少將軍……有何吩咐？”管家喘了半才穩住氣息，開口問道。
“你是常家的管家？”李淳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臉不屑地看著對方。“知不知道我是誰？”
“知道，知道。”管家連連點頭，“少將軍之名，停雲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既然知道，為何不打開關卡，放我進去？！”李淳突然大聲喝道，“夢澤乃是國家山河的一部分，你們擅自圍住夢澤，可曾通報過官府？可曾得到過子聖旨？”
“這……少將軍，你這就讓我為難了，我——”
“放肆！”李淳雙眼一瞪，大怒道：“在我麵前話，你隻有自稱為奴的份，豈能自稱為‘我’？！”
“……”管家忍耐再三，開口道，“老奴主家常老太爺代代在此圍湖取冰，曆來無人看管。縣令也從未管過，況且少將軍職在軍中，於情於理，也不應當幹涉這一縣之地的事情，所以……”
“你的意思是，本公子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李淳冷笑一聲，突然從地上拔出長槍，用槍尖指著管家罵道：“老賊，今就取你項上人頭，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