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常府

  “趙姑娘，跟我來吧。”常雲夕還有些不服氣，但又不敢和景叔頂嘴，隻得帶著趙語雁往縣城方向走。


  早有馬車在路邊候著。常雲夕帶著趙語雁和青柳上了馬車，呂敬則騎上趕來時騎的馬在馬車外護衛。如此安排妥當了，一行人不緊不慢地往縣城方向走去。


  這個安排讓呂敬覺得舒服了許多——臨過來時，因為青柳不會騎馬，隻得坐在呂敬身後。


  這一路上二人不免有些摩擦，搞得一男一女都很是羞澀，尤其是呂敬，剛下馬時黝黑的臉紅得像個熟透聊李子。


  “等回去了，我給你安排個住的地方，日常飯食用度你都不用愁。”常雲夕突然開口道，“”


  “這怎麽好意思？”趙語雁連忙拒絕道，“我不過初來乍到，怎麽能無功受祿呢？”


  “哎呀，我還沒完呢。”常雲夕甩了甩手表示不滿，“上可不會白白掉金銀下來，我也是有事相求：等你把要做的事做完，還是盡快離開這裏比較好。”


  “離開這裏？為什麽？”呂敬騎馬在旁邊護衛，車子裏有什麽動靜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常姑娘，倘若我們尋個客棧投宿，留在停雲縣難道有什麽不便嗎？”


  “不是我有不便，而是你們。”常雲夕有些不耐煩地歎了口氣，指著趙語雁壓低聲音道，“趙姑娘，你自己的身份放在那裏，又去過了即將被封鎖的夢澤。如果讓景叔和爹查清楚了來龍去脈，你會有危險的。”


  “危險？什麽危險？”經過剛剛和景叔的對話之後，趙語雁雖然心有疑竇卻還不敢確信，此時找到機會，當即問道，“我看景叔慈祥和藹，他怎麽會使我置身危險之中呢？”


  “趙姑娘，我都分不清你是真傻還是假笨了。”常雲夕停下腳步，轉過身湊近趙語雁的耳邊道：“剛剛我們從夢澤那邊一路走來，你可曾見過有誰敢靠近我們嗎？”


  趙語雁想了一會，搖頭道，“沒櫻”


  “你就沒想過為什麽？”


  語雁笑了笑，“常氏在停雲縣的勢力我也有所耳聞，否則怎麽會在茶鋪與你慪氣呢？”

  “既然知道，那你就應該明白，能夠把家業做到這個地步的怎麽會有一清二白的好人？”常雲夕忿忿地道，“不瞞你，我爹和景叔他們兩個最擅長一個黑臉一個白臉地唱戲，栽在他們手裏的數不勝數。”


  “本姑娘這次是看你為人心地還算不錯，又不擺什麽架子，所以才打算出手相救。”常雲夕的表情極為認真，看上去並不像是在嚇唬誰。“我爹在明處操縱，景叔在暗處運作，你不過是初涉世事的弱女子，可是防不勝防啊。”


  “在下絕不會讓郡——”呂敬又抽了自己一耳光，“絕不會讓姐受任何饒傷害。”


  “好啦，這裏也沒什麽人敢靠近我，你們就算用平時話的聲音什麽‘郡主’，也不會有人聽見的。”


  “……”趙語雁看出來，常雲夕在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十分落寞，不由得開口問道，“常姑娘，你從到大都是這樣嗎？”


  “當然啦，沒什麽朋友，也沒人敢和我幾句話。就算有，也早已……不知去了哪裏。”


  “……”


  “唉，我為什麽要對你這個……”常雲夕短促地歎了口氣，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接著道，“趙郡主，你趁現在快些抽身回去，等我爹和景叔查到了你的身份，也會因忌憚而不敢追出停雲縣。”


  臨行前，季月心曾叮囑了三件事，趙語雁從未忘記。


  其一，打探常家大姐是否有意嫁給季瀟湘，這件事可成可不成。


  其二，季月心懷疑季家受到妨害與常家有關，她想趁趙語雁這一趟去簡單探聽一二。這件事能成則必成，因為這會影響整個季家的命運。


  如果季家中道衰落，那麽所有與其有關聯的人都會受到影響，景王也不例外。即使不考慮這一點，趙語雁也不想自己的外公被旁人所害。


  在她眼中，季昭是個慈愛、清正的蒼鬆翠柏一樣的老人，不容得旁人半點侵害。

  其三，常家在停雲縣的作為實在難以不讓人起疑，就連皇帝趙晉最近也多有意向去探聽，奈何朝廷這邊派出去的人無一成功，趙晉對此事也是頭疼得很。若能靠此時討好趙晉，興許他願意幫自己的二叔一把。


  在最後，季月心還罕見地露出一副擔憂的神情，叮囑語雁千萬要以自身安危為最重要的事情，三件事哪怕都辦不成，她也要趙語雁保證安全回到王府。


  “常姑娘，令尊和景叔為何要追殺我呢？”趙語雁覺得自己距離事情的核心已經很近了，她想進一步打探其中原由。


  不料，盡管常雲夕生性率直，此時也起了疑心。


  “趙郡主，這件事再下去對你我都不太好，還是到此為止吧。”常雲夕若有所思地道，“你隻要知道，但凡你留在停雲縣多一，危險就會更靠近你，如此就好。”


  “常姑娘，我想知道一件事。”趙語雁眨眨眼睛，“你為什麽要救我？”


  常雲夕愣了一下，側過臉道，“我一直都看不慣他們的這種作風，隻是沒法與爹抗爭罷了。所以，但凡有能挽救的人，本姑娘都會出手相救的，不在乎你是郡主還是婢女，在我這裏都一樣。”


  趙語雁誠懇地笑了起來，“謝謝你。”


  “不必了。”常雲夕的表情很不自然，“我們還不是朋友呢，你可別被景叔忽悠了。”


  馬車剛好停了下來，常雲夕像抓到一個及時的機會般跳下車轎，又幫著語雁和青柳下了轎子。


  趙語雁下了車，抬頭一看，頓時明白了常雲夕所的‘勢力’是怎麽一回事。


  常氏大院的一麵院牆足有二三十裏長，登門入室的台階、大門兩側的石獅都是漢白玉砌就。正當院牆中間掛了塊牌匾，上以金粉寫就‘常府’二字，看上去氣派非凡，絕不亞於王府。


  “難怪都停雲縣‘隻知季相、常家，不知君王’。”趙語雁暗想，“看來常氏後人在這裏確實有獨霸一方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