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斷江設卡
“對呀,是我。”趙語雁調皮地眨眨眼睛,“怎麽,難道我和‘胭脂’不像嗎?”
楊叡卿十分老實地把趙語雁上下打量了一遍,“胭脂此名與郡主之貌,實在有些……不太相稱。”
“沒辦法,那天我也是隨便想了個化名來用。說起來,你對我說的‘單竹’,又是從何而來的?”
經趙語雁提醒,楊叡卿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用的也是化名,慌忙解釋道:“單竹是小生最喜之物,因當時孤身一人進京趕考,為圖保身,才——”
“好啦,你不必解釋了。那天你我用的都是化名,扯平了。”趙語雁看到楊叡卿麵紅耳赤地著急解釋的模樣,一時忍俊不禁,趕緊安慰他道:“隻是現在想起那晚互報偽名,恍惚還是昨天。如今你我卻共乘一船,豈不是造化弄人?”
楊叡卿被趙語雁說得神往起來,感慨道:“是啊……無論如何我都沒想到,那位艄公口中的‘胭脂姑娘’竟是清陽郡主。”
趙語雁‘嗤嗤’地笑了起來,“那麽,如果當時便知道,你會讓艄公停船來見我嗎?”
“不會。”得知那天偶遇的‘胭脂姑娘’正是趙語雁之後,楊叡卿忽然覺得麵前的這位郡主和自己之間所有的薄紗都已消失不見,也不覺得拘謹了,輕笑著說:“如果當時便知是你,隻怕我會請艄公把船劃得更快些。”
“為何?”趙語雁興致盎然地問,“怕我把你抓回府裏做說書先生嗎?”
楊叡卿抿著笑容搖搖頭,“楊某彼時不過是一介書生,無論與郡主有怎樣的相遇,都是不合情理與本分的。”
“這話又是從何而來?古往今來有多少大才子一時偶遇了哪位閨中女子,傳為千古佳話。為何你要說它不合本分呢?”
“因為當時我不過是寒門一書生罷了,一心隻想進京趕考。倘若在那時結識了某位大家閨秀,無論她是否看得上我,對她而言都有失名節。楊某急於趕考,不能遷延於此,空空結識一人,便是無情;倘若落花有意,若楊某不能在日後將她迎娶入門,便是無義。”
“這麽說來,你現在肯來找我,就說明是有了將那名女子迎娶入門的打算了?”
趙語雁一語將楊叡卿說得滿臉通紅、方寸大亂,叡卿一時無措的眼神恰好對上語雁凝視他的目光,四目相對,更覺互相吸引。二人竟不約而同地有了留念之意,都緊盯著對方的眉眼,不忍移開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船外一片嘈雜聲音,這二人才終於從恍惚中醒來。趙語雁和楊叡卿揭開簾布出來,看到常雲夕正在船板上凝望前方。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隻見江麵上一字排開二十幾艘軍船,將廣闊的江麵攔得密不透風。
見
趙語雁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幾步趕到常雲夕身邊。“雲夕,這是……?”
“是巡江軍。”常雲夕抬手指著正當中那艘掛著一麵寫有‘李’字將旗的軍船,“那艘船上坐鎮的,不是大將李真就是統製嚴寬,無論是哪一人,我們這一道關卡都不好過。”
“嚴寬……是不是你我初次見麵時,在夢澤外麵見到的那位‘嚴統製’?”
“對。嚴寬是李真的左右手,平常都在軍帳中輔佐李真打理軍務。如果他來把守江麵,那就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再大的事應該也不至於違逆聖旨。”楊叡卿跟上來說道,“且等軍船過來,到時我去答話,你們且留在船中,不要露麵。”
“他們兩個在船裏才過了這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怎麽楊叡卿像變了個人使得,全無之前的拘謹了?”常雲夕心想,“難不成是那句話說得不對付,吵架了?”
“你獨自前去,隻怕……”趙語雁滿臉的不放心,一把抓住楊叡卿衣袖,“巡江軍一向強硬,如果李真拿出‘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又該如何?”
“無妨,我自有應對,你放心吧。”楊叡卿把手放在語雁的手上,“不會有事。”
趙語雁被楊叡卿撫著手掌,覺得他的手掌溫暖而堅實有力,不知怎的,忽然覺得在她麵前的並不是往日那個溫潤儒雅的楊叡卿,而是他的另一麵,一個堅毅果敢的俠士。
趙語雁放心了,她留戀地捏了下楊叡卿的手指,抽出手臂輕聲道:“你自己多加小心。”
楊叡卿溫柔一笑:“放心。”說罷,叡卿縱身越過一丈之遙,穩穩落在前船上。
“呂護衛,他們距此還有多遠?”
呂敬正在張望那支軍船隊,冷不丁地聽到有人問他,忙回身來看,見是楊叡卿才放下心來,答道:“是巡江軍的船隊,擺了個一字長蛇陣截住江麵,正準備來攔我們的船。”
楊叡卿向前遙望,見有兩艘船護著中間那艘插著將旗的船正平穩地向這邊駛來,便道:“呂護衛,等他們過來,你不需開口,隻管站在我身邊,我自有應對。至於青柳姑娘,千萬叮囑她留在舟中不要出來,也不要出聲。”
“是。”楊叡卿的話儒雅而不失威嚴,呂敬不知不覺便把他當成了自家公子,當即回身鑽進舟中叮囑青柳。
巡江軍所用的軍船輕而窄,整艘船如梭型,雖然能容納的軍士不多,但在江麵行駛快而輕便,加上順風而行,過了僅有一盞茶的功夫便來到船前。
遠遠地便已望見兩艘船停住不動,所以巡江軍也算客氣,從綁著將旗的船中走出一披甲按劍之人,向著兩艘船高聲叫道:“船中何人,不知宏江已封,不容來往民船經過麽?!”
楊叡卿抱拳答道:“在下楊叡卿,不知將軍何人?”
那將一聽楊叡卿名號,慌忙抱拳回禮,答道:“原來是楊進士,失敬!末將姓嚴名寬,現任巡江軍統製,奉我軍都統李將軍之命截江拒守,以防韃軍。”
楊叡卿吃了一驚,忙問:“韃軍要順江而下麽?”
“不然。”嚴寬答道,“李將軍聽見消息,近日有一夥水賊扮作船夫模樣來往擺渡,等穿到江心便拔刀殺人,謀財害命,所以命令末將在此巡察。”
“既是如此,為何要禁尋常民船來往?”
“楊進士見諒,除水賊之外還有一事,與揚州匪首敬崇山有些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