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親離王府
楊叡卿封住常雲夕的筋絡勉強捱到天亮。期間雲夕始終在夢囈、掙紮,似是做了什麽令她痛苦萬分的噩夢般抽泣著,直到紅日東升才算勉強安定下來。
呂敬和楊叡卿生怕常雲夕出什麽岔子,二人在雲夕身邊坐了整整一個多時辰不敢合眼。所幸雲夕被封住穴道之後並不能做出什麽危險的事,唯獨那些含糊不清的囈語令楊、呂二人有些在意。
等到常雲夕徹底沒了動靜,呂敬才擦擦臉上的汗,疲憊不堪地問楊叡卿:“楊進士,你知道她說的是怎麽回事嗎?”
楊叡卿歎口氣,“我隻知道常姑娘曾經和唐九月有些瓜葛,其餘的便不太清楚了。”
“柳舊清是誰……”呂敬思忖許久,猛一拍手道:“對了!當時那個唐九月朝你我衝來時,你見到的是個女子,我見到的卻是男人,那個男人會不會就是‘柳舊清’?”
楊叡卿權衡過後,想起朱勤那些似是而非的叮囑便決定還是不要將那些往事告訴呂敬。
“還是等朱大哥回來再問問他吧,我記得他與常姑娘認識已有近十年,應該會比較清楚。”
前半夜的傷痛驚恐、後半夜的忙碌焦慮使得呂敬又困又乏,他沒有注意到楊叡卿不太對勁的神色,隻是長舒了一口氣向後躺到在土地上。
“楊進士,你、我、常姑娘的傷都出自一人之手,但為何隻有常姑娘中了寒毒,你我卻隻是些皮肉筋骨外傷。就算激怒她的是常姑娘,那女子瘋瘋癲癲的又在盛怒之下,沒理由會對你我手下留情。現在這個結果是不是有些過於異樣了?”
“這就無從得知了。”楊叡卿也學著呂敬那樣躺在地上舒展一下僵直的筋骨,“一切還需等朱大哥回來才能有所決斷。”
“楊進士,你飽讀詩書,總應該知道些藥石之論吧?她這種情況,在醫書上可曾有過記載?”
“不曾見過。”楊叡卿像是自言自語地低聲道:“這種寒毒乃是內力催成,世上的毒藥恐怕無一種能與其對應。救常姑娘的辦法,恐怕隻有朱大哥知道了。”
“他現在究竟去哪了?”呂敬又一次拋出了這個讓他們困惑了半個晚上的問題。
“是啊,他會去哪呢……?”
說罷,楊叡卿看了一眼已經平息下來的常雲夕。她安穩地睡著,單純看現在的模樣根本無法想象昨晚那個自殘、夢囈的女子就是她。
卯時五刻,楚京城郊,趙語雁所在的客棧中。
諸多景王府的護衛嚴密看守在客棧四周,此時尚是清晨,街上並無幾個行人。
“朱勤,你我雖然往日有些情麵,但今天本王要做的事合乎天道人情,你又有何理由阻攔在本王麵前?”
朱勤攔在景王趙啟麵前,身後是神色堅毅的趙語雁和瑟縮在語雁身後的青柳。
“景王爺,你應該知道,朱某自十年前便已是孑然一身。”朱勤頓了頓,“從那之後,朱某便隻為一人而活。而那一人,此刻正需要趙郡主的幫助,所以,朱某並不能讓你將趙郡主帶回清陽城。”
如若說這番話的換做其他任何一個武林中人,趙啟都會覺得可笑,甚至懷疑對方是個瘋子。但這句話從朱勤口中講出,卻令他的臉上瞬間多了一層厚如暴雨前烏雲的陰翳。
盡管明知無用,趙啟還是決定試一試:“朱勤,你還知道我是誰麽?”
“當然知道。”朱勤雙手抱拳於胸前,氣魄極其雄壯。“但王爺也不要忘了朱勤是什麽人。”
“俠者,蓋以武犯禁也。”趙啟近前一步,“但是朱勤,無論你武功幾何,在本王麵前也終究是一草民。”
“是啊,草民。”朱勤笑了笑,“王爺,如果我不是草民,也就不可能擋在你麵前了。”
趙啟將臉一沉,望向站在朱勤側後方的趙語雁,“雁兒,跟我回去。”
自從出了清陽城以來趙語雁已經經曆過許多事情,她絲毫不懼趙啟為父、為王的威嚴,在眾多王府護衛的麵前直接拒絕了趙啟。
“父王,兒不能從命。”
“……”趙啟克製住自己的慍怒,又對語雁道:“雁兒,大禮就在眼前,你身為待嫁的郡主卻在此處拋頭露麵,還要不要這景王府的臉麵了?”
“父王,景王府的臉麵可不是用女兒換的。”趙語雁拋出了自己最不願說出的話,“這件事,女兒不去見過外公就絕不會屈從與父王和季瀟湘。”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若不是閑雜人等(包括客棧掌櫃)都已被肅清出去,恐怕趙啟此時已經氣死。幾名護衛注意到趙啟正在顫抖的胡須和手指,趕緊湊上前來準備應對不測的發生。
“來人。”趙啟顫聲道,“把這個忤逆父命的逆女擒回王府,留待家法伺候!”
“是!”眾護衛一擁上前將三人團團圍住,各自提著兵器,卻不敢將兵刃直接指向趙語雁,隻好用刀劍對著朱勤,慢慢逼上前來。
趙語雁見事態已經不可收拾,便對朱勤道:“朱大哥,這是我的家事,你還是快去看雲夕的傷勢吧。”
朱勤搖搖頭,“我已經辜負過大小姐一次,決不能辜負她第二次。”
圍在趙語雁身邊的幾個護衛不敢冒犯語雁,又不敢違抗王命。神態極其尷尬地小聲道:“郡主,我們……王爺命令不敢不遵,還望郡主——”
趙語雁轉過頭看向後麵的幾個人,“你們如要動手,便上前來抓我吧。”
“郡主……”趙語雁雖嘴上這麽說,語氣中卻大有一副不可侵犯的威嚴。眾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做第一個衝上來的人。
“來啊——!”趙語雁厲聲問道,“堂堂王府護衛,竟不敢對一弱女子下手?”
趙啟心頭一凜,恍惚間竟覺得趙語雁的身影似是另一個人,一個他曾無比熟悉,現在卻幾近遺忘的人。
有了這些雜念,趙啟一時猶豫起來,雖心生退意卻礙於自身體麵不好就這麽撤回命令,僵在那裏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朱勤眼尖,他看出趙啟的遲疑,忙道:“王爺,趙郡主上承季相意思要去拜見長輩,這也是為人之道。朱某大可護她周全,等郡主見過季相,便由朱某親身將她送回王府,不知王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