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倒轉陰陽
“呸!”唐九月一口啐在地上,咬牙切齒地恨道:“狗賊,你也配說天地仁義、恩怨道德?!你害我九郎時,怎就不曾想過這些!天殺的潑賊,我就是要讓你眼看那女子死在麵前,讓你撕心裂肺痛苦不堪,方能解我生平所恨!”
朱勤聽罷,盯著唐九月看了良久,冷笑著問:“你真當我毫無辦法?”
“朱賊,你就是有移山倒海之能,也絕無法救回那女子。”唐九月陰森森地笑道,“現在她已毒入心脾,便是一隻腳踏過鬼門關的人。哪怕華佗再世、扁鵲重生,也不可能救得了她!朱勤,你今天就好好地看著,看著你珍重之人死在麵前,等著她的身子慢慢變冷,然後替她收屍吧!”
說罷,唐九月有感於複仇成功,不顧身上傷痛與喉嚨將破的危險,痛快地放聲大笑起來。她正想通過這種方式扯破自己的喉嚨,讓朱勤憤怒之餘卻無法從她口中得到任何信息。
“九郎,你的大仇已報,我終於可以隨你而去,在泉下與你相會了……”想起逝去已久的柳九青,唐九月心中泛起層層哀傷,兩行清淚自眼角流下,悲戚不已。
見九月這般,朱勤心中忽生一計,便道:“那一日你走後,可知你那情郎的屍身被如何處置了?”
一聽朱勤說起這事,唐九月猛地擦去眼淚,也顧不得多年仇隙,急切地問道:“我郎被他們怎麽了?”
“官差不知他是什麽人,又無處去查,便當做無名小偷示眾三日。”
“什麽——”唐九月怔怔地癱坐在地上,兩眼無神。
原來九月那天發瘋般地跑到深山中,因心神交瘁昏倒在地。被一隱居於山中的老婆婆救了回去,禁她出戶,以‘報仇’為餌引誘她學了這‘寒陰爪’的功夫。
足足過了百日,陰寒內力將她全身侵蝕殆盡無法回頭,才肯允許她回到停雲縣去打聽柳九青的消息。可事發已過百日,一無名小偷的屍身哪裏有人去管它?那件事也早已無人再提。九月苦苦打探了許久不得消息,隻好回到‘師父’家中,安心練功以備報仇。
七年來,柳九青屍身的下落始終是唐九月心中壓著的一塊頑石,每每想起此事,伴隨著仇恨而來的總有一些悔愧。悔在自己不曾偷偷溜出去打探消息,愧在自己那天把彌留瀕死的柳九青一人留在那裏,更不知他又受到了何種對待,又是怎樣的心情……
見這招有效,朱勤便放心下來——隻要不是別無辦法,他絕不想用自己最後的辦法。他向唐九月伸出一隻手,“解藥拿來,我便告訴你他墳在何處。”
“當真?”唐九月有些動搖,即使是血海深仇,也比不上見柳九青一麵——哪怕是冷冰冰靈位也好,至少能見他一麵。
“當真。”朱勤有些著急,以常雲夕目前的情況,如果真像唐九月說的那樣已經毒入心脾,每拖多一會,都會多幾分喪命的危險。
急歸急,一旦讓唐九月知道自己在騙他,就隻能用‘搜魂大法’,若不是逼不得已,朱勤還不想用這種邪功摧殘生靈的神魂。
寒毒雖狠,卻不會有後遺症狀,隻要能散盡毒性便無後顧之憂,這也是朱勤能克製住焦躁哄騙唐九月的原因所在。
“她中的毒已無辦法。”唐九月思忖再三之後,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對朱勤道:“她中的是攝魂毒,這毒隻有我師父會解,其餘人都不知解法,除非——”
“除非什麽?”朱勤上前一步,“快說!”
照理說朱勤如此焦躁定會引起唐九月的警覺,這也是朱勤的失誤。殊不知唐九月也有些心虛擔心無法從朱勤那裏得到真正的消息,便道:“你先告訴我九郎的墳塋所在,我便告訴你。”
“……”朱勤其實不知道柳九青的屍身埋在何處,他略想了一會,答道:“城西郊外有一亂葬崗,柳九青的屍身就埋在那邊,至於墓碑上寫的什麽名字,我就不清楚了。”
唐九月對朱勤的答案極為失望,但一想到自己至少能有給柳九青掃墓的機會,又振奮起來。去給情郎掃墓的願望短暫地壓製了仇恨,九月此時隻想盡快擺脫朱勤,便道:“除非你將至陰功力做引吸出寒毒,否則便無任何辦法可解。”
說罷,九月心想:“隻可惜你練的是陽功,一人不可能兼備至陽與至陰兩種內力,無論你知不知道這個辦法,都已不可能救得了她了。”
朱勤將信將疑地看了唐九月一會,終究還是選擇了相信。
“滾吧。”
九月起身,釀蹌著往城西方向而去。她沒想過憑自己現在的半殘之軀如何到得那裏,也沒想過自己現在的模樣和聲音會不會有人願意為她指路,唐九月就這麽義無反顧地往城西走去,甚至都沒懷疑朱勤說的話是真是假。
“至陰內功……”朱勤在原地想了一會,一狠心道:“也罷,就這麽辦了!”當即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打開,將裏麵的東西一口吞下,接著盤腿坐在常雲夕使出倒轉陰陽之法將真氣凝練為內力。
陰與陽,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便相生相克,二者互不相容,卻又能相生互補,此乃造化之神秀所在。天地萬物凡有靈生物大都或陰或陽,卻陰陽不能兼得。也正因如此,常家所造的‘江淚’才能有如此奇效。
物尚且如此,人要修得陰陽兩種內力同體,便是逆造化而行,絕無好處。朱勤是經年習武之人,如何不懂這個道理?此時逆轉體內純陽功力為至陰,但凡有些許偏差便會走火入魔,以致神魂俱滅、萬劫不複。
雖然如此,為救常雲夕,朱勤也顧不得這許多,唯有服下江淚一握以穩固根基,盡可能減少失誤罷了。
“大小姐,你隻須再等一會,朱勤立刻便來救你!”
朱勤最後一次向昏迷不醒的常雲夕投去一瞥,便將全部神識投入經脈之中,就此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