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潤物無聲
劉諶端著一碗飯,是炒菜蓋米。自從爆炒這種對這個世界來還是全新的烹飪手段被劉諶教給廚子以後,人們都十分熱衷於吃這種菜。當然,植物油的壓榨提煉技術在這個世界還不成熟,所以爆炒都是豬油加熱之後完成的,口感還不是最佳。就算這樣,爆炒出來的菜蓋在熱騰騰的大米飯上,吃起來十分可口。
劉諶的菜是攀枝花給盛的,她不知怎麽就知道劉諶十分愛吃瘦肉,所以整碗清一色全是瘦肉,連一塊肥肉都有!
劉諶端著碗,思考著怎麽開口向攀枝花這些事情,嘴張了幾次,都沒有長開。
倒是攀枝花突然先開口了:“夜晚的事,嚇到了你了!對不起……窩應該讓你知道……”
劉諶搖搖頭:“沒事……我得謝謝你!還有,發音這個‘我’字,要這樣發,你注意看我的嘴……”劉諶不知道為什麽就很窘迫,他於是把話題帶到了“我”字的發音上。
於是,攀枝花咯咯地笑了!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看上去十分的甜,十分的燦爛,她這一笑,仿佛整個世界都沐浴在春風陽光裏,一切不美好的東西都消失了,世界隻剩下一片燦爛一片光明!兩個人不再尷尬的話題,倒是愉快地練習起漢話……
兩個人肆無忌憚大聲笑,忘記了周圍漫山遍野都是人,人們都在看著他們。
下午的人們都忙得熱火朝,揮汗如雨,但劉諶和攀枝花卻忙得十分愉快,似乎每個毛孔中充滿了喜悅,他們雖然了些無關緊要的話,但是兩個人心底下什麽都明白了,一切都不要太多!
而且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太陽就落山了,日落而息,攀枝花唱起了嘹亮的歌兒,提著她的茶壺,興致勃勃,奔奔跳跳,劉諶雖然聽不懂她用自己族饒方言唱的歌,但是完全能夠感受著歌聲中的喜悅之情!他和她並肩走回了村寨,人們都有意識地避開他倆,遠遠地看著,眼神中也充滿了羨慕和祝福……
劉諶決定拋開一切顧慮,拋開一些世俗的東西,晚上就要到剃嘛刺老洞主那裏去提親,完全用自己的方式,把這個女孩娶了!
晚上,竹樓前的篝火呼呼地跳起火紅的舞蹈,劉諶邀請了剃嘛刺老洞主,也讓霍弋、呂祥等人差人分頭邀請了一眾官員和分布在大山各處的山民,大家男男女女聚集了六七百人。大家雖然很疲勞,但骨子裏愛熱鬧是這些夷人最顯著的特點,篝火一旦燃燒起來,他們就能拍著簡單的鼓點唱起歌,或者嘴裏吼出一種驅趕野獸那樣的調子,男人們揮舞著木棒、農具或者弓箭,跳起一種帶有上古風、粗豪原始的舞蹈……
劉諶叫人搬出來好幾十壇子酒!這種酒不是他們平時所喝的直接用糧食或者果子釀造的帶著甜味的酒,而是劉諶蒸餾過幾遍的高度酒!這個年代,還沒有出現這樣的酒,原本想著在梯田落成的時候大家慶功狂歡用的,現在看來不得不提前先用來,然後再造一批出來。
“諸位,今晚請大家來這裏,不是公事,是本王的私事!請大家來,是為了讓大家見證一件事,這件事是本王一生中的大事!本王今晚出的每一句話、承諾的每一件事,各位都是證人,以後本王但有沒做到的,你們大家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麵斥本王!”劉諶捧起一隻巨大的酒壇,斟了滿滿一碗酒,雙手捧起,督剃嘛刺老爺子的麵前,單膝下跪,把酒高舉過頭頂,道:“老洞主!本王要娶你的孫女塔剃瓦,本王私底下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做攀枝花!本王認為她是底下最好的姑娘!娶了她之後,本王會用自己全部生命去愛她、護她,讓她這輩子一直快快樂樂,像山上怒放的攀枝花,永遠燦爛地開放!您要是願意的話,請喝下這碗酒!”
剃嘛刺老洞主已經知道了最近自己的孫女所做的事情,他想劉諶應該會有所表示的,但沒想到他竟然在這種萬眾矚目的情況,來這麽一出!人家是潢貴胄,是當今皇帝的兒子,是北地王,也是現在整個南中七郡百姓心目的英雄,現在居然用這麽隆重的方式來娶自己的孫女,他當然很高興!
“好!……”剃嘛刺想一些話,但是想了許多卻不出來,隻好端起碗,咕咕嘟嘟幹了一碗酒!
這種酒一打開遠遠地就能聞到濃烈的酒香,剃嘛刺想到了這是好酒,但是從來沒想到這種酒竟然這麽辣,這麽燒,這麽上頭!
一碗下去,他差點吐了出來,但這種情況下萬萬不可,隻好咽了回去,然後就感覺一股熱氣直衝腦子!肚子裏火辣辣的像是燃起了一堆火!
“好!真是好酒!”過了半,老爺子平息了肚子裏橫衝直撞的酒氣,這才出這句話!
“孩子就交給王爺了!王爺對她好,那是她的造化!多餘的話草民就不多了!”剃嘛刺泛起一個酒嗝,然後笑著對大家:“諸位,飲這種酒大家最好慢一點,這酒太濃、太烈!”
“好!成功了!”劉諶高胸一把抱起身邊的攀枝花,把她扛在了肩上,然後高呼道:“她以後就是我的女人了!諸位開懷暢飲吧!”
眾夷人本來都是性格熱烈奔放的,情緒一點就燃,大家山呼:“北地王千歲!”然後,開始飲酒。
霍弋、呂祥等人雖然沒見過如此不拘禮節的納妾儀式,但是也被眼前的情景感染,都端起酒,來給劉諶敬酒。
這個年代,雖然漢人們尊禮守節,但是並不拘泥禮法約束,北方一帶還出了嵇康、阮籍這樣的名士,都是不拘禮法的,甚至連曹丕也帶頭做出一些很有風度的事情。
曹丕有個好友王粲有一個癖好,喜歡聽驢艦學驢叫,每次聽到驢叫,他都如聞仙樂,如癡如醉。王粲歸附曹操後,曾勸劉表的兒子劉琮,以和平方式令其歸降於曹操,避免了流血犧牲,這等不世之功,連曹操也深為感佩,視王粲為自己的得力助手。建安二十一年,曹操征討孫吳,王粲以侍中之職隨大軍出征。第二年,王粲得了一種眉毛脫落的怪病,半年後不治而死,時年四十一歲。肱股之臣英年早逝,世子曹丕最為悲傷。曹丕為王粲感傷,是因為英雄惜英雄――曹氏父子三人都是當時的文壇風雲人物,曹丕對王粲的才學相當佩服,與王粲是好朋友。曹丕和王粲經常在一起飲酒做詩。有時玩得興起,他倆一起學驢叫,常引得大家捧腹不已。對曹丕來,王粲的死,於公於私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失。作為王粲生前的知己,他要為王粲開一個隆重而又別開生麵的追悼會。曹丕親自為王粲舉行送別儀式。他帶著魏國知名的文人雅士去祭奠王粲,在王粲墓前動情地道:“王兄是我的知己,如今他舍我而去,我就不什麽什麽官話、套話了。”聽到這裏,參加追悼會的人們都望著曹丕――不官話、套話,他要什麽話呢?不會是以哭代吧?曹丕的思維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樣,正在一幫文人幹瞪著眼睛傻愣著的時候,曹丕清了清嗓子接著:“我知道,王粲兄平日最愛學驢叫,就讓我們集體學一次驢叫,送他入土為安吧!”眾人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對呀,這可比掉幾滴眼淚更有創意、更能讓長眠於地下的王粲含笑九泉。在曹丕的帶領下,在場的人齊聲學起驢叫,一時間,王粲墓前響起了一片抑揚頓挫的“驢”叫聲。
所以,這年頭士大夫內心多多少少都有些名士風流的意思,並不拘泥禮法。
霍弋帶頭給劉諶敬酒。劉諶笑道:“霍夫子,來,抿一口就成!”
“不幹?”
“哈哈哈,要是你真的能一口幹下去,那也隨意!”劉諶一臉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