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試鏡
「就這些人嗎？」
一間會議室內，幾個人坐在一排，其中一個中年男人翻閱著手中的文件，隨口問道。
延相昊點了點頭，「嗯，三個演員。」
「為什麼這個趙希明又來試鏡了？」
中年男人抽出來一份簡歷，看向延相昊。
「李理事，讓他試一試也無妨，年輕人多碰碰壁是好事。」
「哈，其他幾個都是老演員了，這個趙希明才出道兩年，名氣也不大，來這看一看自己和前輩的差距，挺好。」
話說完后，房間內其他人都笑了起來，其中一個人搖頭嘆道：「李理事和延導演一片苦心，現在這演藝圈啊，就缺像兩位這樣的好製片、好導演！」
「對對對，說的沒錯！」
「希望這個叫趙希明的後輩，之後能認清自己吧。」
……
漢城地鐵站。
趙希明靠坐在地面，蓬頭垢面的，來來往往的行人從來不把自己的視線放在他身上，只是神情冷漠的穿過去，彷彿這片空間里不存在這樣一個人。
扣著鞋子前面的破洞，趙希明眼神獃滯，當感覺到懷裡的手機鬧鐘在振動時，他手撐在地上，緩緩的站了起來，然後拖著步伐，一步步地朝外面走去。
所過之處，人群避之唯恐不及。
趙希明看在眼裡，沒有絲毫波動。
將近一周的流浪生活，趙希明逐漸變成了一個「正常」的流浪漢，餓了就到處尋找吃的，困了就墊著大衣隨便躺下，頭髮油到打結，在他的刻意為之下，臉上也不復一周前的白嫩，以他現在這副模樣，就算親人來了都認不出，被靠近了也只會當做是來乞討的，趕緊避開。
這中間還發生了一次小插曲，當趙希明和經紀人通話時，不小心被一個路過的「同行」注意到了他的手機，然後在他晚上睡覺時前來偷竊。趙希明那時候剛來，晚上睡得不是很好，一下子就察覺到了有人在摸自己。
這趙希明哪裡能忍，當場就把這位「同行」的卧室給佔了，別說，老前輩的卧室就是好，四面通風暫且不論，關鍵是有蓋，下雨了就很舒服了，從那以後趙希明晚上睡覺的時候就安心多了。
走了一段時間，趙希明來到了試鏡的大樓前，正準備進去時，被一個女人攔住了。
「誒！你來這裡幹什麼？」
趙希明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會被人誤會，之所以不換下是為了提高成功率。面對這早有預料的局面，他微微一笑，就要掏出自己的身份證。
可是手剛抬起來打算摸出身份證，趙希明就感覺手裡多出來了一個東西，他低頭一看，麵包？
攔住他的人又說道：「拿著麵包趕緊走吧，這裡是辦公樓，別打擾到我們。」
「那個，我是演員，來這裡試鏡的。」
趙希明沒想著糾纏下去，快速的說完這句話，然後又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大姐，你看看，我叫趙希明，之前咱倆見過，你有印象嗎？」
大姐將信將疑的接過身份證，瞅了一眼，又看了看趙希明，來回反覆的確認著。
趙希明嚼著麵包，毫不心虛的直視她。
突然，懷裡的手機振動，趙希明拿出來一看，原來是導演打過來的。
「你看，導演打電話給我了。」
「這……真的是你啊。」
大姐瞠目結舌，終於認出來了。
趙希明將身份證拿了回來，滿嘴噴著麵包屑，「如假包換！」
他用手擦了下嘴，然後在大衣上胡亂一抹，接通了電話，「導演，啊，路上出了點意外，現在已經到樓下了。」
趙希明和延相昊通著電話，跟大姐擺了擺手，就往樓上走去。
試鏡會議室內。
「哼，基本的時間觀念都沒有，還試什麼？」
李理事雙手環抱胸前，臉色不好，顯然是對趙希明的遲到而感到生氣。
延相昊也有些不滿，不過人是他讓來試鏡的，因此只好說道：「馬上就來了，路上發生點什麼很正常，遲到點也沒什麼。」
李理事正打算開口，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他壓下了心中的不耐，沉聲說道：「請進。」
說完，眼神凌厲的看去，準備給這小子一個下馬威。
門緩緩打開，當看清楚來人後，李理事愣了一下，凌厲的眼神瞬間變得錯愕。
這個流浪漢哪裡來的？
會議室內安靜了兩秒，隨後一個工作人員問道：「你好，這裡是演員試鏡的地方，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然後李理事就見那流浪漢搖了搖頭，用一種疲憊的聲音說道：「我叫趙希明，來試鏡的。」
話音一落，整個會議室內又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可怕。
「那個……你是趙希明？」
延相昊看向他，也是一臉茫然。
「導演，好久不見了。」
李理事發現這個「流浪漢」的聲音突然變得年輕起來，心裡有些慌亂。
這難道真是那個小演員？
而延相昊也聽出了趙希明的聲音，「你……先坐下吧。」
站在門口的趙希明脫掉了這幾天一直穿著的大衣，隨手丟在外面，然後坐在了導演對面。
直到現在，延相昊才恢復過來，他聞著趙希明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蹙著眉頭問：「希明，你這是……」
「哦，我之前一周都在地鐵站附近待著，所以身上臭了點，對不起。」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李理事終於開了口，他問道：「你就一直待在那裡？」
「是啊。」
他繼續問：「吃的呢？」
「隨便吃點啥，餓不死。」
「晚上睡哪？」
「柱子旁邊，頂上還有蓋，挺好。」
「沒被子？」
「有，剛才那件大衣，只不過味太大，密閉空間不好拿進來。」
「所以你全天都待在那？」
「嗯。」
李理事沒有再問，延相昊沉默了一下，對趙希明說道：「你把外面大衣拿進來，穿上，開始試戲。」
「好。」
當穿著大衣的趙希明走進來后，房間內所有人全部都捂著鼻子，看著他神態自若的樣子，一邊罵娘，一邊暗地裡佩服。
延相昊和李理事對視一眼，隨後延相昊說道：「表演一下蹲在衛生間的樣子。」
趙希明聽完，沒有遲疑，直接蹲了下來。
其他人看去，就好像真的看到一個流浪的人，蹲在一個狹小的廁所里，低著頭一言不發。
延相昊眼前一亮，又說道：「這時候你聽見了外面的喪屍在吼！」
話音剛落，趙希明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然後渾身顫抖著，惶恐不安。
「抬起頭！」
下一秒，趙希明把頭抬起，眾人看著他的表情和眼神，心裡發毛。
這間屋子裡真的有喪屍嗎？
李理事盯著趙希明油膩頭髮下渾濁不堪的眼睛，心裡產生懷疑：這是年輕人？
這眼神、這神態、這動作……這是年輕人？
這樣的演技，為什麼會出現在二十多歲的趙希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