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煙花易冷
為什麼要糾結?喜則留,厭則走,無需多餘的話語,哪怕一句都是哀求,不如「道不同不相為謀」。
直到兩人離開的最後,金泰妍都沒有再抬起頭,她來之前,心中積攢了很多的話,如果有機會的話,想要當面質問,然後找到答案。
但現在,她放棄了。
已經無所謂了,就算知道了也沒有意義了,兩人在一起時,任何一切小小的事情都是回憶,兩人在離開后,任何一切的言語都是多餘。
曾經她以為可以閉眼睜眼一夜而過,在第二天的早晨就可以握手言和,只怪當時太相信他了。
如果有一天有人把自己弄丟了,她希望不要尋找她,反正,我泰妍不害怕,就算自己一個人行走,也沒關係,只是因為習慣了。
甚至什麼時候,是如何離開競技館的,她都一概不知。
抬頭望著競技館上空升起的徇爛多彩的煙花,她的眼神空洞麻木。
身影漸去,煙花易冷,意識里伴著方才那寂寥循環的歌聲。
看似堅強的外表,內心卻是如此的柔軟,如同被人遺棄的流浪貓,只想徹底消失匿跡。
手下意識地緊緊攥著阿姆的腰,直到聽到一個彷彿低沉沙啞的煙嗓,卻與先前那道深情治癒的聲音背道而馳。
「如果不能相濡以沫,就相忘於江湖,強求不得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陪你到最後。」
「你根本不知道,要把一個人的痕迹從內心劃去,需要多大的力氣,還有——」她倔強地抿起嘴唇,抬起頭,眼神冷冷地注視著阿姆,輕聲說道,「我,不需要別人來教我如何去喜歡,和忘掉一個人,你算什麼?」
嘭——
金泰妍踉蹌了一步,可因為今晚自身情緒的起伏不定,加上體質過弱,沒能站穩身子,直接跌落在地上。
因疼痛皺了皺眉,臉色雖蒼白無色,哪怕模樣狼狽不堪,卻還是靜靜地抬頭,死死地盯著把自己用力推開的阿姆。
無悲無喜,似乎只剩下漠然冷意。
她一點都看不懂他,彷彿就是一個潘多拉魔盒,藏著無數的秘密,讓人忍不住接近,探尋真相,卻同時心生恐懼害怕。
而這個大騙子此時,正一臉的厭惡和鬱悶看著自己的衣服,似乎比起自己,他的襯衫更為重要,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你誤會了,我說了很多次,對於你的故事,我一點都沒有興趣,還有——」阿姆放棄了對衣服的執著,反正他也沒錢買香皂了,只是隨之蹲了下來,與金泰妍四目相視,「我,最討厭給人利用了,我不是那個人的替代品,也不是你的工具人,你們算什麼?!」
阿姆扶著自己的帽子,一邊慵懶地坐在冰冷的馬路牙邊,偏頭望著一臉沉默不言的金泰妍。
他說著說著,自己竟然忍不住笑出了聲,笑容里滿是荒唐不堪。
「呵!真的搞笑了,雖然那個帕布完全不知道,我竟然成了你炫耀的資本了?啊——」阿姆覺得「炫耀」這詞用的不好,於是一個停頓突然改口,稍稍提高音調,換了個詞,「示威?!『現任』見前任?你演王者歸來啊!金泰花xi?!」
「不是的。」
她語氣淡淡地說道,又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不是嗎?欲擒故縱這招用的不錯啊,但是你似乎誤會了什麼,我不管你是誰,我姜妍太.……啊呸!」果然外號太多就是不好,容易搞錯身份,「我姜大爺!不是你認為的可以糊弄的人,別招惹我!」
「我沒有。」
「沒有嗎?你從哪裡得知我住的地方,我懶得深究,你差點送我見上帝的那一次,我也不在意,甚至!」才回想起了那一瞬間,那看似爽快的一幕,阿姆則一臉咬牙切齒,後悔至極的表情,那股極深極深的恨意彷彿化為實質,侵蝕著金泰妍。
「我成了你『報復』的工具,哪怕自己給你害的傷痕纍纍,我也忍了,但你千不該——」
「我沒有——」
金泰妍雙手攥著圍巾,表情說不出的悲傷愧疚,她不想承認,也下意識的否定自己,甚至不知道,到底對這個大男孩說了多少次抱歉的話。
「萬不該!」阿姆突然站起身,直接從粉色小摩的上,取下一個殘破的頭盔,神色悲憤地喊道,「傷害了我心愛的它!!」
金泰妍睜大眼睛,清冷孤寂的神色一消而逝,愣愣地看著阿姆,徹底的傻住了。
才不管金泰妍如何發懵,阿姆抱著頭盔,像個妻子得了絕症的小丈夫,痛聲哀嚎道:
「米亞內,小娟啊!偶吧對不起你啊,我死定了!!」
「嗯——」金泰妍有些驚魂未定,甚至下意識地忘了自己對他的警惕,而是小心翼翼輕聲說道,試圖開解某人,「可以重新買一個的。」
「依西,你滾!我哪有錢賠啊!!娟啊,生薑偶吧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一定會殺了我的,甚至不給飯,不給我洗衣服,簡直生不如死!」
明明心中塗著悲傷,此刻臉上卻有些哭笑不得。
她掙扎著起身,挪著腳步,悄聲無息地坐到了阿姆身邊,雙方保持一點留有餘地的距離。
可愛地歪著小腦袋,就這樣直直地盯著阿姆看了許久。
她的手指小心地點了點了阿姆的手臂,然後立刻收回。
「啊帕!呀,我還受著傷呢,舊傷未好又添新傷,上輩子我到底了做了什麼孽?」
嗯?上輩子?阿尼呀,我絕對沒錯!對的,一切都是胖圓的錯!
阿姆迅速撇清了關係,低頭看著手裡的頭盔,眼神里的悲傷比起身旁的女人,不遑多讓,更添幾分凄涼。
金泰妍看得好笑,思索了片刻后,突然歪下頭,青絲偏頭而落,伸出手優雅地輕輕一捻,把一個物件取下,伸到了阿姆的眼前。
「給你。」
「哈!莫呀?你送我耳環?!」阿姆皺著眉頭,沒有接過,「送就送,你送我右邊單個,『just wrong』你欠揍?」
「帕布。」金泰妍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彷彿一對老友間的對罵。
後知後覺,於是後悔不已,隨後有些惱怒地瞪了阿姆一眼,輕聲說道:
「那就是別人瞎說的流言謊言,不能隨便聽信傳言。」
阿姆提起價值不菲的耳環,眯眼一看,猶如梨子形狀的耳環,在夜光的照耀下,彷彿手心握著大海一般,閃爍著幽藍的色彩,美極了。
「為什麼是』梨子『狀的?」
「以前還小的時候,學習過一個國家的語言。」她挽起了一邊的青絲,露出了嬌俏的耳垂,眼裡滿是回憶,傷感而自艾,「有一個說法,』梨『代表』離『,是離別的意思。」
「嗯,我懂了。」
「真的?那你說說。」
泰妍注視著阿姆絕美的側臉,膚如美瓷,眉眼絕俗,那一抹悲傷恰到好處,增添幾分憂鬱,似幽藍的光在他臉上緩緩流淌。
她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對奢貴雍容的耳環,與他一比,彷彿黯然失色。
「從古至今,就是那種存在人的感情深處,又立足於現實,代表無奈與慾望,得不到但又極度渴望——」
「嗯,繼續?」
她微微抿起嘴角,很接近了。
一對耳環代表兩人,那麼一隻的話,就有一分為二,你與我各自珍藏,獨一無二的意思。
「錢的味道.……啊!別打,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