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廉價酒,酒無價
圓形舞台中央,那個大男孩低著頭,帽檐遮住了他的臉,看不清模樣,卻由衷的讓人感到傷感。
這股傷感甚至能夠感染他人,使得所有人沉默不語。
安靜的氛圍實在讓人不忍心破壞,因為沉默到不言不語,是因為懂得人自然懂,至於沉默到流淚不止,只是故事讓人心動。
朴優啿是最先回過神的人,偷偷抹了一下眼睛,然後深深地吐了口氣,雖然承認輸了的話難以說出口,但是他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感動。
阿姆帽檐之下的視線之處,突然看到一個後腦勺,頓時皺了皺眉,懶懶地挪了一小步,完美地避開了這人的躬身。
結果朴優啿起身看到身前無人,咬著牙再次面向阿姆,直直一彎。
阿姆翻了個白眼,像個殭屍一樣,蹦躂地跳回了原位。
「打住!」
看到朴優啿紅著眼眶,執著的模樣,彷彿自己不接受這一拜就誓不罷休的模樣,阿姆實在忍不住說了一句:
「雖分高下,但不分生死啊!三次了!我還沒死!收起你的眼淚,直起你的腰,笑一笑!」
朴優啿頓時對著阿姆又哭又笑,妝都花了臉,梨花帶雨的模樣,看的阿姆一陣惡寒。
「你還是不要笑了,呀!不要哭了.……也沒叫你笑.……阿拉索,我錯了!米亞內!」
一人鞠躬,一人蹦躂,金請夏看著這兩人那極其滑稽的表演,抿嘴笑了笑:
「噗!嗯,那接下來……」
「來什麼?不來!我沒有不服的人,over!」
「哈哈哈!」
不停地抖動腳,做著思想鬥爭,為了鏡頭,為了份量是好,但能來參加節目的孩子,沒幾個是傻子,都知道一件事實。
想要得到份量的方式有好幾種,特別是這種battle的方式,贏了叫大放異彩,輸了不叫雖敗猶榮,那是有實力的人才能得到的榮幸。
其次,叫自取其辱,只要看下面的朴優啿就知道了。
但是——誰不也知道,他們還能有幾次參加節目的機會,誰也不知道,過了這次,自己還有沒有明天。
「文福,去試試吧,不要猶豫了。」
同組的親故扯了扯身邊,叫張文福的長發青年,語氣焦急且急迫,不停催促道。
張文福神情晦澀不明,舉棋不定,他身為rapper的菱角,關乎hiphop的自信,都快被節目的殘酷磨平了。
他們練習生雖然沒日沒夜的都在練習,但也是有短暫的一段休息時間,其實就是在演播室看往期的節目。
曾經有一期,也就是某人其一外號——「小姜老師」由來的熒幕首秀,那幕讓其他所有不在場的練習生目瞪口呆,為之驚嘆,彷彿一出荒誕不堪的電影。
哪怕是已經經歷過一次的李大輝,泰閔業等人,再一次從熒幕上看到,尤其是自己那本色出演的恐懼和害羞,也不由自主地搖頭感嘆。
「時生啊,真的大發!」
張文福雙手緊握,因為緊張捏緊露出青筋,眼睛似有掙扎一閃而過,根本拿不定注意。
如果說其他人是羨慕,那以rapper身份自居的張文福,就是強烈的渴望。
純粹的,自由的,不在乎排名,也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的活著,是他想做而根本做不到的事。
他低頭望著舞台中央的阿姆,那一幕彷彿歷歷在目。
「知道身為一個rapper,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嗎?」
沒人知道,他在聽到姜時生說的那句話時,自己的表情是多麼激動,內心又是如何深受觸動,簡直雞皮疙瘩一地。
耳邊適時地響起了一段,自己這輩子也絕不會忘的,關於如何成為一個真正rapper的核心:
「身為一個rapper,靠的是實力?不是!異人的個性?通通都不是!」
那時,姜時生神色激昂,張開雙手,彷彿上帝布教,語氣充滿了極強的感染力:
「是自信!如果心中的膽怯是魔鬼,那自信,就是一把掃去陰霾,趕走魔鬼的無上法杖!」
於是咬緊牙關,強迫自己掃去恐懼,下定決心,鼓起勇氣,站起來,然後走下去!
「噢!hiphop總統來了!大發,大發!」
「frighting啊,文福!」
張文福的起身,一瞬間引起騷動。
其實,與阿姆相同,張文福同樣是一名「話題少年」,是這個節目代表嘻哈的「hiphop大總統」。
站定舞台,先是背對著阿姆,調整了呼吸,對自己做著短暫的心理暗示。
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只知道心裡有一個暗藏的想法,那就是能夠與姜時生比過一次,就絕對不後悔了!
因為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名——真正的rapper!
聽著周圍的騷動,阿姆奇怪地轉過頭,於是也看到了長發飄飄的優美背影。
在金請夏忍俊不禁的模樣中,阿姆忍不住開口:
「那個,努娜?請問——」
「.……」
背對著阿姆的張文福差點一口氣沒提起來。
看著背影一起一伏,彷彿憋得快死的張文福,金請夏止住了笑意,對著阿姆嗔道:
「姜丸子,他才不是努娜!」
「喔,抱歉,那個!這位大嬸,請問——」
「.……」
很神奇,很不可思議,張文福的緊張感,不安的情緒一瞬間消失殆盡。
也不用調整呼吸了,他苦笑地轉過了身,直接面對練習生中的大魔王。
「呀!嚇死我了!」阿姆直接向後跳了一步,瞪大眼睛,上下審視著張文福,擺出一幅搞笑的防禦姿勢,「大哥?!你幹嘛呢?有.……有這種癖好?喔呀,這能放送嗎?」
你好意思說別人?
哈——
錄影棚直接爆發了一陣巨大的笑聲,練習生笑得東倒西歪,亂成了一鍋粥。
金寶媛笑著斜靠主作家的肩膀,笑得實在太厲害,直接被逗得身子軟綿無力。
金請夏更是蹲在地上,死死捂住嘴巴,用力地擺擺手,她真的沒法繼續拍攝下去了。
不該是這樣的氣氛的呀,自己可是以一種很悲壯的情緒走出來的。
在氣氛更加糟糕之前,張文福一邊笑著,一邊無可奈何地叉腰,自信地朝著阿姆大聲喊道:
「我希望能和姜時生較量一下。」
「wow!文福啊!」
「咳,嗯!好的,噗,咳!那接下來,姜——」
「大爺我不來!我服這位大哥,我認.……啊!你幹嘛?」
「就踩你,不服?」
「瘋了你?!我服你個大頭鬼!」
阿姆表示不服,並且想把酒瓶砸在金請夏的小腦瓜上!
「內,姜丸子同學表示不服,願意接受張文福xi的挑戰。」
看著阿姆一臉無語至極,無言以對的模樣,金請夏抿嘴皺眉,錘了錘自己的大腿,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可愛又性感的小表情,小動作,讓周圍看的人心裡一陣痒痒。
阿姆倒是氣得手癢,真想打人。
不過他想了想,這位大哥方才長發飄飄的背影,確實極具迷惑性。
阿姆有點流氓的上下看著張文福,不時地點頭。
至於他自己與張文福相比,兩者之間完全沒有可比性,別人或許對張文福,調侃居多,認可稍少。
可阿姆那簡直可以顛倒眾生的半顏,是公認的,其本人還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呸呸,想岔了,現在不是玩鬧的時候。
阿姆回過神,才想起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於是狠狠瞪著金請夏,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至於嗎?
「金請夏,你這樣伺機報復有意思嗎?不就摸了.……」
金請夏淡淡地打斷了阿姆的言語。
「很有意思。」
「呀,求你做個人吧!」
「你才不是人。」
「哈,我倒寧願自己不是人,假如有來生的話,我寧願當瓶廉價酒。」
「神經病,下輩子當支酒做什麼?你覺得每日酩酊大醉很有意思?」
「你把我買回去了,在你身邊,每天被你含在嘴裡都有意思。」
「嗯?呀!!!」
「啊——疼!又?」
阿姆痛得跳起了腳,這該死的女人,竟然穿得高跟鞋。
這女人所謂的有意思,就是伺機報復,就是嚮往未知的遠方,始於足下?幼稚!!
被人肆意調戲也好,哪怕臉頰通紅,也不願意吃虧的金請夏,也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夠報復這小混蛋的機會,只有這樣,她才不至於內心壓抑。
「不服?」
「內!!」
金請夏對這個小無賴簡直無可奈何,所以先斬後奏,直接宣布:
「不服?那麼!第二場就開始咯——」
阿姆低頭嘆了口氣,然後抬頭看了看一臉真摯的張文福,眼神恢復了波瀾不驚,淡然如月色下幽譚的影影綽綽。
做了才知道,夢想和關於現實的,在你未親自觸碰之前。
但他欣賞,因為夢想的道路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唯一能做的,只有大膽放手的去做,行動遠比空想更重要。
酒瓶再廉價,但裡面裝滿了醇酒,也是值得開的。
所以面對他人的挑戰,阿姆他——
「內,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