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懂禮貌的憨憨少女
「彎彎彎……道!過了,大發!」
嚇得捂住了嘴,還未接上氣,又急忙伸出顫抖的食指,狠狠地戳了戳阿姆的後背。
「下下下……坡!過過過……了,啊呀,太快了!莫呀,太可怕了!那個吶,姜妍歐巴?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趙美延結結巴巴地喊道,一字一句,一顫一顫的,跟唱rap似的,又莫名的押韻,帶著獨有的,掩藏不住的哭音flow。
讓阿姆頗為的「驚艷」,簡直辣耳朵。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rap實力震驚了某人的美延小姐姐,努力地挪了挪身子,往阿姆的位置再靠近一點,直把坐在中間的小姑娘給擠得翻了翻白眼。
「呀,你不是說你是大人了嗎?堅強一點,閉上嘴。」
「才不是那麼一回事呢,我哦媽四十多歲了,還害怕騎自行車呢,年齡和恐懼沒有直接關係!」
「哈,為什麼?」
阿姆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前方小車的后尾,可聽到了這裡,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有點想笑。
「嗯,那……那是因為哦媽她,在擁有人生第一輛自行車的時候,摔得可慘了,才剛買的新車,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丟死個人了,後來還是被人載回家的。」
「喔,我猜那個人是你爸。」
「誒?你怎麼知……哼!」
趙美延先是下意識地點頭,后反應過來,重重地哼了一聲,傲嬌的過了一小會後,才忍不住好奇心,可愛的歪頭對著阿姆疑惑道。
「為什麼?」
「問你爸去。」
「誒?」
四個字,就讓阿姆的身後突然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默之中。
擠在中間,一直默默不說話的小姑娘最先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捂著嘴偷笑。
機靈的模樣一看就人小鬼大。
愛情的高手,與專業的賽車手相似,其最厲害的地方在於對時機把握的精準,和面對攻略的路線時,選擇套路與道路的正確。
至於那輛自行車為什麼會壞,恰好又是那個男人路過——騎與載,解釋來解釋去無非就是一種心態。
和愛情有關,其中愛得深沉的不叫失態,愛得死去活來的那才叫變態。
駕駛在前頭的江東植不願意承認,他就是一個走入歧途的失意人。
駕駛在後頭的阿姆則懶得繼續解釋,因為他就是為了讓趙美延閉嘴,才隨口胡說的。
眼睛一陣生疼,沒有戴頭盔的他不得已壓低了帽檐,減少強烈的山風對眼眸的刮傷。
眼前的迅速消失在身前一切事物,都以走馬觀燈的方式閃過,以至於給人的感覺,不是我們在向前,而是眼前的一切在倒退。
沒有理會身後拚命閃爍的大前燈,阿姆的眼裡只有前方那輛顯眼的,被他自己命名為「松子一號」的粉紅小摩的。
非法之地,自然聚集著許多的非法之徒,但對於大南半島這個畸形的國家而言,則存在些許不同。
其罪惡並不在於角角落落,反而是離首都越近,不公平之事時常發生。
地下圈子裡,多數人信奉「勝利既是王道」的單一信條,鮮有所謂的「仁道」。
什麼是仁道?
其一,就是當車手面臨一輛社會車輛時,無論發生什麼事,哪怕自己的車將要車毀人亡,都絕不能禍及眼前的社會車輛。
身後的大斗為何會拚命的打雙閃燈,就是此原因。
既是警告也是對自己的約束。
一輛蘭博,一輛酷派,兩輛摩托車,四輛車正以一字成列的方式,朝著各自的后尾死死追逐中。
轟——轟——嗡
江東植察覺到了不對勁的。
因為身後那輪胎摩擦公路的聲響太過刺耳難受,特別是油門轟動的聲響實在過於誇張,一聲高過一聲,達到最頂點時,凝聚成一道尖銳的,仿若突破音障界限的音速聲。
越發臨近。
大斗這些內行人,反而笑稱這種突破極限的聲音為——「蚊子叫」。
在短暫的回頭,江東植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瞬間大驚失色,臉色不受控制變得異常蒼白,似乎想起了什麼恐懼的回憶。
「為什麼……為什麼他在這裡?!」
這人不是在參加什麼「produce 101」嗎?那個國民選秀節目。
夢想早已破碎,不再是什麼追逐hip hop的江東植,愛情也被自己親手毀去。
對這個大勢的「釜山少年」,他恨到極致,嫉妒到發狂,更是恐懼到下意識遺忘。
其中,有沒有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臣服感,他不知道。
此刻,以為自己還活在夢裡,於是就想快快醒來,因為與白日夢不同,沒人喜歡活在噩夢裡。
「西吧!我才不會輸給你!」
愣了一秒后,比起他不服輸的倔強思想,身體倒是格外誠實。
手顫抖地扭動握把,加快速度,急迫的想要甩開這道對自己而言,就是道陰魂不散的鬼影。
「阿嘎西,抓緊了。」
「我不叫阿嘎西,我有名字的,美延——啊!好可怕……唔嗚。「
「大人」趙美延的小腦瓜里,還未徹底搞明白套路滿滿的成人世界,就被阿姆冷不丁的提油門給嚇了一跳。
哭喪著漂亮的臉蛋,本就是乖乖女孩的她,指甲死死擰住阿姆的衣角,「那……那個,我現在說,我不知道昭妍去哪了,姜妍歐巴你能放我下車么……啊!為什麼?!太近了,要撞上了,倒車倒車!」
「……」
你家的摩托能倒車的?!
與滿臉興奮的小女孩簡直沒法比,沒有出息的美延小姐姐果斷認慫了。
而眼睛不瞎的「姜妍」歐巴則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后,果斷又提高了速度。
「既然上了我的車,就別指望我會中途停車。」阿姆始終盯著遠處的目標,察覺到趙美延的恐懼,車速不增反減,語氣更是嚴肅至極,「還有,你別試圖影響我的智商,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莫呀?我才沒有。」
藍灰的修身高領毛衣,極為合身,搭配著緊身的深色牛仔褲,緊緊地包裹著臀部,優雅知性中又不失點點性感。
因為上半身往前靠攏的緣故,從側邊看去,造成了一種前凸后翹的視覺效果。
趙美延緊緊閉著眼睛,任由凌亂的髮絲隨風飄舞,心臟砰砰砰的亂跳,彷彿生命會隨時終結。
她的人生里從未有過如此的體驗,雖然這一刻,這個剛認識的男人好似突然變了一個人,但趙美延反而微微卸下了設防。
自己都這麼怕死,那這個姜妍歐巴是有多在乎一個人,才會這麼不顧一切,把生死置之度外呢?
「幫我問候他一下,阿嘎西。」
兩輛摩托車的距離越來越近,距離粉紅色的小摩的只差兩個身位,阿姆微微低著身子,示意趙美延問候一下敵人。
但這位略微出神的的少女顯然有些天然呆,還有些少女的嬌憨,直接曲解了某人的意思。
「說了我不叫阿嘎西,美延,美延!」她先是生氣地朝著阿姆嗔道,接著十分禮貌地對著江東植點頭打了個問候,大喊道:
「那個,阿尼阿塞喲,請問我們家的昭妍……」
少女的語氣里,哪怕是質問,聲線也軟軟的,如棉花糖般甜美,溫柔帶點肅然。
「阿西,莫呀?!」
阿姆頗感無語,無奈之下,大膽又瘋狂地鬆開一隻握把,然後迅速扯過趙美延不斷掙扎的小手,在這位憨憨少女的驚叫聲中,代替自己的右手握住了油門。
另一頭,不僅是阿姆覺得荒唐,就連江東植都忍不住回頭,被聲音的主人吸引了注意。
結果一閃而過的美顏瞬間印在腦里,揮之不去,那精緻又清純的氣質,更是讓他的眼睛頓時一亮。
動作也隨之出現一瞬間的停滯,一環接一環,速度減緩之下,兩輛車徹底並排而行。
江東植情不自禁的張開嘴,想要口花花,然而眼睛先是一花,「砰」的一聲,如同遭受到嚴重的腦震蕩,意識一陣恍惚,伴隨著強烈的巨痛,整個人天旋地轉,連車帶人整個飛了出去。
嘣——
那輛重新組裝的小摩的,或者說輕騎才更正確,通體啞黑色的流線型車身,停在了摔倒在地,車身徹底盡毀的「松子一號」面前,配合著前燈的閃爍,微微地露出點猙獰。
阿姆停好車,雙腳重重的踩在了硬硬的石子路上。
走近了攤在地上,滿身傷痕,不時抽搐的江東植,舉著手中的物件狠狠地砸了下去。
「啊!」
凄慘的哀嚎聲,久久地迴響在整座山間。
「網戀嗎?分手就讓你出車禍的那種喔?」
看著滿臉鮮血的江東植,阿姆扭了扭頗為僵硬的脖子,輕輕晃了晃手中碎裂一半的空酒瓶,轉頭對著目瞪口呆的一大一小的可愛姑娘,痞痞的一笑。
「這才是正確的問候方式——阿嘎西。」
氣質慵懶而隨意,動作和神情卻說不出的危險和邪性,比起先前江東植刻意模仿的形,似乎——這才是真正的桀驁不馴。
賽車的藝術是在瘋狂中保持秩序,在秩序中力求刺激。
小娟已經足夠胖了,於是乎在阿姆的心裡,哪還有秩序兩字存放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