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今兒的風、甚是喧囂
沒有不透風的牆。
下面的少年引起的動靜稍微大了些。
上面的練習室，陷入沉思的金智妮，眼眸殘留淡淡思緒。
她靠著牆，手裡的是冰鎮過的可樂，清透、爽朗，腦海里的，是那俏皮，讓人捉摸不透的少年感。
「米昂（抱歉），我的選擇題答案，只有拒絕的唯一選擇，姜時生你不懂，如果我被抓到，就會發生什麼事。」
磁性中帶點魅惑的聲音，縈繞於不大的練習室里。
「噔噔噔——」
以至於那椅子上的高級包包里，纏著耳機線的手機在一直震動，她都不知道。
「社長nim…」
「你很漂亮，我知道你早晚都會都要交男朋友的，這方面，我完全、完全沒有意見…」
「那為什麼…」
「只是，我唯一的要求不是現在，這隻不負責任，對你還有你的隊員，還有！絕對不要跟偶像約會，哈吉嘛。」
「內。」
「You promise（你保證）？」
「內，promise（保證）。」
金智妮低聲應到，眼神黯淡。
她答應過社長nim，不會跟同為Idol的偶像約會。
而電話那頭的人，則是身為三大演藝公司「YG」的楊社長，他緩緩嘆了口氣。
帶過的練習生，以及Idol不計其數。
雖然很可笑，但在他的認知中，有那麼一部分覺得，這些孩子的「習性」里存有叛逆的基因。
尤其是長期的壓抑，隨後成功出道，又成為大勢，「功成名就」的男孩子們。
那種追求個性，自由，放縱的念頭，當不去制約自己，壓抑不住內心的慾望時，產生的後果，最終將會自食惡果，自我毀滅。
與其說是和女人相處？
還不如說是玩女人…
所以作為YG家族的大家長，更是作為她阿爸的親故，自然不願意家族的寶貝和偶像處對象。
「卡滋…」
是易拉罐被挑起環的聲音，清脆。
鼻尖繚繞著淡淡酒香，耳畔迴響著細微氣泡的爆破，琥珀般的酒液，廉價又迷人。
戴上鴨舌帽的少年，懶洋洋的，帶點冷漠，酷酷的，就莫名憂鬱。
但再不離身的東西，都有取下來的時候。
戴上米黃色安全帽的阿姆，被微卷劉海遮住的臉蛋，狹長的丹鳳眼，時不時眨巴眼睛，似乎不太習慣，卻莫名精緻又可愛的很。
在下去前，阿姆將啤酒輕輕舉起，和滿臉樸實憨厚的工人大叔撞罐。
「非常感謝。」
「阿尼喲，聽你說你是無限挑戰的作家，來體驗wuli工作的，喔莫，真的太年輕了，我的兒子跟你一樣大的時候，還在學校。」
「那個我說，你說真的？如果…阿尼，真的要來幫我們打工？還有那個國民MC，劉在石xi還要來？！」
「內。」
「大發！哇——這是做夢吧。」此時單純開心的大叔，還不知道接下來，他將會看到自己一生難忘的畫面。
關於喜歡…
…
「我聽說了。」
「社長nim，十分抱歉。」
「我知道你很累，是那種看不見的，身體上的，精神上的，人際關係上的，面對Idol圈子裡無數人追趕頂點，以及被追趕時的那種無力感，未來…」
「給你們自由選擇個性的權利，不代表是給予你們自由，孩子，你要認清自己的身份，無意義的同情心只會拖累你們的步伐。」
「明白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楊賢碩看著Blabsp; Pink出道的照片，眼神既有欣慰還有深深的驕傲。
「我跟你說過，出道的人，要學會努力上進，開朗，滿滿的正能量，為什麼？其實是希望你也是，你的隊員也是，因為你們孩子心裡的話從不往外說，只能壓抑心裡，最後能引導的，只有我們大人。」
「內。」
「我不希望，未來在你人生留下了痕迹的，對你的未來有過不好的過去，是某個釜山的孩子。」
噠，噠噠…
有節奏的敲打聲，不知是牆上的鐘錶，走走停停的聲音，還是自己聽錯了。
「內，社長nim，智妮知道…莫呀？」金智妮邊聽著，邊不經意地扭過頭望向窗外，下一秒…
她徹底愣住了。
「呀…呀呀，呀！！！！」
眼前彷彿只有外面，那明明一望無際，卻眼裡只有他的天空。
看到他緩緩解開身上的安全繩，她腳一軟，摔倒在地上，又狼狽站起，幾乎爬著靠近，努力站起身子，不斷拍打玻璃！
「哈吉嘛！哈吉嘛！！」
渺茫，孤廖的練習室里，只剩下迷茫，悲傷，還有姑娘的恐懼，悔恨與難以置信。
最怕的感覺是，她伸出手要握住他的手，卻絕望發現，這個壞人，選擇的恰好手機根本無法打開的那面…
她第一次如此痛恨，練習室眼前這面無法打開的鏡子。
砰——
是手機滑落手心，直直掉落，重重的砸向地板的聲響。
誰能真的說到做到，所謂的波瀾不驚。
「喂，喲不塞喲？孩子你那邊怎麼了？聽不見嗎？喂——」
「嘟嘟嘟…」
「喲不塞喲，為什麼掛斷了？」
…
「呀？！！」
在上面的大叔目瞪口呆的眼神中，那個說要體驗的少年作家。
自顧自咧開嘴，與自己擺手打招呼后，就雙手一撐，靈巧而瀟洒地撐起，站在欄杆上。
雲端之下，遙看高空。
在大叔後知後覺的怒吼中，阿姆敞開雙手，跌跌撞撞地在欄杆上一步一步渡著，來到記憶里，練習室的那道窗。
鏡子是特別的…
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裡面的人卻看得一清二楚。
在死亡的邊緣垂死掙扎，在升降機外，孤獨的徘徊，如果鬆手，躍下。
死神將向少年伸出了手。
打開了通往地獄的邀請函，就在身後。
鏡子外的阿姆，露出怪異病態的笑容，眼神深處，流露出一絲抑鬱，肆無忌憚的瘋狂。
他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但是…
她也低估了自己想玩走下去的決心。
想及時止損？！
阿尼得，遊戲既然開始了，結不結束就是由誰說了算咯。
喜歡，就像釀杯烈酒，不經三番五次的提煉啊，就不會這樣可口！
無畏懼，無留念。
啪啪啪…
電話不斷響起，隱約能感知到不斷被拍打的玻璃。
他看著手機上的號碼，忍不住抿嘴，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
果然，在裡面呢。
於是他接起，用輕快肆意的嗓音打聲招呼。
「喲不塞喲～～妮子姐姐？」
「抓住…抓住繩子…」
「妮妮姐姐你說的對，我想通了，你說，世上自殺的那些人，是想不開呢？還是想開了呢？」
「別鬧，姜時生！」
「你現在願意和我約會了嗎？」
「What？呀…呀西！No！」
「啊～被罵了，知道嗎？被努娜你拒絕的感覺，不喜歡，但這生不如死的感覺，我卻很喜歡，wuli泰花說的對，也許我就一神經病，哈！」
「No？那我沒辦法了。」阿姆點點頭，解開掛在腰部卡扣的安全繩，兩隻手一左一右，各自拉著牽引的繩子，和通話中的手機。
在金智妮恐懼萬分的眼眸中，他緩緩鬆開一隻手。
「你相信緣分嗎？妮子姐姐？」
「我…我信。」
「世界上只有兩種女人，一種是相信緣分的女人，一種是裝作不相信的女人。」
「呀！說了別鬆手！！」
「遲不遲晚不晚，能遇上就遇上，遇上了遲了晚了也就這樣了，妮子姐姐。」
「哈吉嘛！！「
所有的玩笑里都藏著認真，沒聽懂大概是最委婉不過的拒絕了。
僅憑方才的一瞥，某種難以忍受的荒唐，恐懼便侵透了姑娘的內心，她望著窗外的少年，靈魂彷彿失語了，連帶著張開嘴巴，卻沒有聲音說出。
心在冷卻，下沉，顯出疲憊的病態。
於是阿姆緩緩鬆開一手，繩子猛地一遛。
看到這一幕的金智妮忍不住捂住嘴，放聲尖叫。
「啊！！姜時生！！」
「我再問一遍…Will you（你願意）？」阿姆的視線依舊盯著看不清裡面的玻璃鏡子，笑著問道：
「還是不願意和我約會？阿西，我的手在滑。」
頂樓，傳來了工人大叔焦急激動的聲音；「那就抓住繩子啊，帕布！！！」
阿姆淡淡的撇了撇嘴，「除非她同意。」
「Okay，Okay！I ll go out with you（我跟你約會）！！」金智妮急忙介面道。
「No！No！No！dont do me any favors.（不不不，別可憐我）！」他的言語依舊沒有什麼起伏，但是平淡的聲調，依然有充滿絕望的味道。
「阿尼阿尼阿尼啊！我是真心想去！」
「你想去？」
「Yes！」
「說出來！」
「我想跟你去約會！」
「再說一遍？」
「我想跟你去約會！！！」金智妮邊死死盯著阿姆的一舉一動，邊聲嘶力竭地朝著手機，窗外喊道。
「Okay，Okay，好嘛好嘛，那我們就去吧。」阿姆將繩子重新牽回卡扣上，嘴裡卻傲嬌的說道。
只是跳下欄杆，站回升降機，轉頭的某個瞬間…
「今兒的風，甚至喧囂啊。」
西吧！
「嗚嗚嗚，西吧兒～」掛斷電話的少年，視線突然忍不住往下一看，然後腳一軟。
他的眼眶瞬間一濕，委屈地撅嘴，微紅的眼眶，鼻頭一酸。
心臟砰砰砰跳，他覺得自己心臟就快停了。
為什麼？非窮途末路之哭，而是…
「我恐高啊！」
膽小的大姑娘，和同樣膽小卻傲嬌的少年，早晚會遇到。
她暫時認慫了，他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