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擦去記憶的橡皮擦
「哎一古,沒救了,我說,wuli能不能少點自怨自艾,呀,你就是缺愛,缺個愛你的人而已。」
阿姆深了口呼吸。
他吸了那麼多的咖啡香氣,呼出來的都是嘆息。
三十不到的芳齡,姑娘該是喜歡麗江,喜歡木槿花,喜歡釜山的日出,大邱的日落的浪漫年紀。
就別活的太無趣,死氣沉沉,滿眼絕望。
他輕輕把玩手中的紙杯,冷漠的眼眸里藏著淡淡的驕傲,說道:
「看看~wuli劉大神nim喜歡甜食,大爺我就連咖啡和布朗尼餅,都是自己親自手工製作的,這叫什麼?!」
她歪頭看著滿臉傲嬌,一幅「大爺很厲害」的阿姆,努力憋著笑回答道:
「賤?」
「呀…」果然,聽到沒曾想到過的答案,少年目瞪口呆,顫抖的手指著女人,生氣道:
「呀以西!是認真啊帕布!我想只有認真的生活,才會那種有突入林中忽有徑的驚喜激動,而不是你這種無時無刻,陷入自我頹廢中的矯情悲痛,呀,乖乖認真生活,一定會有拉你出來的人滴。」
「凋零的玫瑰還有救的必要嗎?」
「阿嘎西~玫瑰到了花期,都會開花,跟什麼品種沒什麼關係的,好不好?」
「不好,很有關係,如果我就一狗尾巴草呢?」
「哇,西!再杠?!打不死你!」
「內,有關係的!你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你不知道我的痛苦,你不要和我說勇敢,不要和我說堅強認真!我就一路邊的狗尾巴草,被糟蹋了,也不會有人心疼,沒人在意!所以——」
一個女孩在一個看似亮眼,實則灰色的世界里,經歷了孤獨、絕望、恐懼。
她曾多次嘗試逃出這個灰色的世界,但一直沒能出去。
陷進去的她,終於受不了了,一路狂奔,發瘋般的尋找出口,鼓起勇氣打碎了所有恐懼的幻境。
就是她最終成功了,見到了姜時生。
有趣而搞笑的是,這個一點也不積極,毒舌甚至喜歡打擊人,還一點也不善良的人,竟然讓她感到了安心。
「切拜,娜娜xi,你就陪著我坐一會兒,我就會好受點兒。」
孤獨的聲音,回蕩在大廳,壓抑偏執。
走廊上,各個綜藝節目辦公室里的嘈雜聲,似乎都暫停了。
阿姆好像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
剛好看到,裴作家氤氳著咖啡水汽的微紅眼睛。
哭了?
好像是呢…
她的眼裡隱約,透露著渴望被救贖的懇求,如果此刻男孩子足夠聰明,也許自己只需借過肩膀,姑娘就能閉上雙眼,把頭深深的埋在他的懷裡。
他用力的抱抱,抱一抱女人笑容背後的酸楚和委屈,最後也就上鉤了。
這就是情感獵場,男人慣用的伎倆。
嘴角勾起一絲不屑的弧度,阿姆只是痞懶地點點頭。
「內,我才不會搭理你。」
自己討厭說教、也不喜歡勸說這種偽善,以善良為借口掩蓋慾望的行為。
他也就真的獨自拿出專屬筆記本,讓她傻傻呆著了。
陽光暗沉,又是令人猝不及防的陰天,又是沉悶得,令人窒息的空氣。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世俗和逃避,年輕人的世界里只有自我和熱情。
所以釜山少年永遠都是少年。
因為成年人選擇世界,少年人喜歡選擇不顧一切。
也許坐著久了,再怨天尤人的女人也無聊了,待看到身旁那個少年握著筆,埋頭苦幹,神態極其認真的模樣,她禁不住好奇。
「噗嗤!」她微微伸過頭,卻突然綳不住笑了。
「莫呀?哈哈哈!」
上面赫然畫著一個身披風衣的超人,寫著「姜」,腳踩著兩頭「猙獰」的怪獸,腦袋上標註著「浩」、「珠」。
拿著細鉛筆作畫,邊畫邊一臉驕傲,畫完又咬牙切齒的拿橡皮擦抹去,最後「如釋重負」的少年真是有趣又古怪。
於是,當絕望遇見了心動就成了破例。
等自己笑夠了,她才猶豫不決地看著阿姆,輕咬著嘴唇,最後努力鼓起勇氣問道:「那個,能借我你的筆記本嗎?」
「莫拉古?」阿姆頭都不抬,只是冷笑一聲。
「嘿,我可是在認真工作的,為什麼?憑什麼?!」
對少年的一點了解,也就足夠。
「那,姐姐用便當,換你的『認真』,好不好?」她想了想,將身旁自己親手做的午餐便當遞給了阿姆,然後露出笑容,有些自卑,有些懇求道:
「切拜,姜娜娜xi。」
恍恍惚惚間,阿姆陷入了短暫的待機狀態。
陌生姑娘努力微笑的臉驀然出現,不算什麼,唯有她手裡的便當出現的瞬間,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輸了。
哈吉嘛!男人的尊嚴!
安對!我是個有原則的人,我的手不受控制…安對!別去接~~
沒有任何抵抗力,裴作家遞過來的便當里,竟是鰻魚飯,和紫菜包飯。
「啊~驚喜!」
他受寵若驚的接過,而她,永遠無法忘記當時少年臉上的笑容…
「賣了!」
純粹,感染力十足。
短暫的蓋過了少年,那大家都認為是「神顏」的容顏。
那時的他,嘴巴真的好毒舌喔,可卻佔據了自己的整個腦海,可是懦弱的她並沒有向你吐露心聲,他卻彷彿印記般烙在自己的心上。
至於阿姆…
帕布才猶豫呢!
他果斷一手交便當,一手交筆記本。
得到了筆記本的女人,頓時眯著好看的笑眼,此刻彷彿比當初得知轉正的消息還高興。
攥著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沒有經歷過,只好隨著內心最深處的心意來。
放空,該怎麼排解自己的心緒。
她輕輕寫下:
「想要成為電視編劇,卻陰差陽錯成了紀錄片作家,討厭…」
呼吸,該怎麼卸下沉重的失落,怎麼擺脫無力感,怎麼控制自己的負面情緒。
她眼神悲恨相續,繼續用力將筆尖印在白紙上,用力寫道:
「該死的領導,憑什麼要我去陪酒…」
「憑什麼要我脫下外套,露出裡面的緊身短衫,噁心…」
嘆氣,怎麼找回熱情,怎麼找回曾經那個閃閃發光,無憂無慮又有點目中無人的自己。
她儘力寫到最後:
「我不要自己那麼善解人意,我不要這麼考慮別人的看法,我不要這麼在意別人的眼光,別人的唏噓,我只要曾經那個自己…」
胸口的煩悶似乎緩解了些許,裴作家頓時笑的很開心,朝著阿姆問道:
「你真的成了無挑的作家嗎?姜時生xi?」
「喔?你認識我?」
沒想到被人認出的阿姆,似乎驚訝或者尷尬,表情尤其不自在。
而更沒想的是裴作家,挑挑眉,十分無奈的反問道:
「不認識你才奇怪吧,你可是有名的國民少年啊。」
「莫呀這個?!」
「不知道嗎?你可是南半島國民們心目中的少年呢。」
「浪漫地在殘酷的社會中活著,這其實也很浪漫,Huai ting(加油)~「原本撐著下巴坐在一旁的阿姆,握拳用力一擺,用魔性的釜山口音對著忍俊不禁的姑娘喊道。
裴作家認真看著搞怪的少年。
黑色脖帶上的梨型墜子,隨著他的動作搖搖晃晃。
「姜時生xi,我好像知道為什麼無挑的前輩nim,喜歡喊你娜娜了。「
「哈?!」
「哈,阿尼。」
最後伸手從埋頭吃便當少年口袋裡,悄悄掏出他藏起來的橡皮擦,還有一包芒果軟糖。
畢竟偷的,沒有付出代價喔。
將糖果包裝撕開,放進嘴裡,感受嘴裡的甜味瀰漫。
咬著糖果的她,俏皮一笑,輕輕擦去上面的字跡,彷彿抹去殘留在腦海里不好的記憶。
「喔莫?!」鼓著精緻的臉,奶白色的臉上有一些因生氣,而升起淡淡紅暈的少年。
被微卷的黑髮輕輕遮掩的眼眸,惱怒又無辜,嘴裡卻罵著:「呀,那是泰花給我的軟糖,我的食糧,呀!小偷…」這樣惱羞成怒,卻讓人真的很想嘗嘗,那色澤淡粉白的唇是否可媲美軟糖,以及…
更深入一些的事情。
裴作家看得很認真,笑容很溫暖。
如果以後她能寫出獨屬自己的劇本,那主人公的性格里,一定有他的影子。
忘不掉。
「嘿嘿。」
她的臉上帶點微紅醉醺醺的,是羞澀,還是宿醉未醒呢?
熬過了低谷期,以後,誰給的糖姐姐都不要了。
離開前,姑娘回眸一笑。
原來普通的姑娘,努力笑著的樣子,是如此好看的很呢。
「帕布,等女人表白的少年笨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