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慢一拍

  「肢解了熊玩偶.進入1010房間」

  「布靈布靈姜元.進入了1010房間」

  姜元：「阿尼阿塞喲，喔，親故你那裡是哪裡？」

  玩偶：「在學校…」

  「大發，真的？」

  「真的挺累，老師罵我是帕布，狗屎的腦子學個狗屎，那群親故…阿尼，那群西八崽子…故意把我的鞋子放在女同學的更衣室里…」

  阿姆眨巴眨巴眼睛。

  這熟悉的，撲面而來的壓抑感，等一下…

  不對啊，學校不應該是張元英喜歡的草長鶯飛，與人聊天回憶起，腦海里就會自然浮現出好多浪漫的畫面。

  溫柔，舒服，乾淨，慵懶。

  難道是我打開…打招呼的方式不對？

  少年眯著眼睛，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用兩根手指無比緩慢的打字道。

  姜元：「那個…阿嘎西！喲布塞喲？」

  「阿爸喔媽，不理解，不是怪我懦弱，而是沒時間…活著說很多時候都不願意聽我說話。」

  「要…」

  「他們要賺錢…撐不下去了我，可是沒有辦法…在他們眼中我過得很輕鬆，因為他們的女兒不愁吃喝。」

  等一下，等我打完字！！！

  「要…」

  要死了！！真的是西吧了！

  阿姆低頭看著自己那雙修長完美的手。

  第一次產生了怨念，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手真殘～

  玩偶：「要我說，其實——很累。」

  姜元：「要不，wuli玩遊戲？」

  玩偶：「我喜歡玩Game。」

  看到她的回復，阿姆張大嘴巴，表情瞬間綻放笑容，活生生像個第一次網戀的中年大叔一樣，興奮的跳了起來。

  喔～～

  終於！大爺我對上了頻道！！

  「奈斯！」在李知恩那忍俊不禁的目光中，阿姆握緊拳頭，下意識吼了一聲。

  他好不容易忍住了崩潰，又有了聊下去的動力。

  結果「叮」的一聲。

  正在打字的阿姆抬頭，表情一僵，頓時變得「猙獰」無比。

  只見到聊天房裡，緩緩更新了一句：

  「所以，感覺遊戲越來越真實，現實越來越虛假，不想出來了…姜元xi，我不想去學校了…」

  三觀不一樣的一對「網友」。

  他只是想嘗試下網聊，她卻順著網線扼殺了他的興趣。

  自願墮落，也不願去上學。

  寧願上吊，也不願再網聊。

  「壓抑西！這裡的人…人就和漢江的水一樣！越來越臟…啊！我不想網聊了，所有人都好奇怪啊——」

  從聊天房間里退出來，阿姆雙手捂著腦袋，眼神麻木而獃滯，低喃道。

  「西…我真想拿著針頭，把她肢解的熊玩偶肢體再縫回去，最好連嘴巴也縫上，比誰變態是吧…來啊，大爺我還沒輸過…」

  第一次網聊，被負面情緒轟炸的釜山少年，感覺不好。

  心情突然變得不好，很不好。

  「噗嗤。」

  尤其是聽到身旁原本沉默，跟著憂鬱的小李姑娘，因為自己的不幸，捂嘴笑出聲的嬌憨模樣，就更不爽了。

  尤其是這該死的工作，又不得不繼續下去。

  那種被束縛的窒息感，讓他喘不過氣。

  他心情鬱悶的時候，下意識掏出煙盒，剛抽出一根，就被李知恩的小手重重一拍。

  「啊呀！」少年猛地縮回手，吃疼的喊出了聲，瞪著她，大聲質問道：

  「努娜你瘋了？」

  李知恩瞪回去，眼神毫不示弱。

  「喔～」阿姆突然恍然大悟。

  哎呀，是自己不上道了。

  他連忙打開煙盒，輕輕推出一根，朝著翻著白眼，一臉無語的李知恩抖了抖。

  「來一根？小姐姐抽不？」

  「你才瘋了！！你膽子是排球做的？欠抽？！」

  看到李知恩真的生氣了，作勢要揍自己，阿姆只能趕忙胡扯道：

  「阿尼阿尼，我就想告訴你一件事，嗯…額！對了，努娜你看看我手中的煙。」

  「嗯？你又要說什麼？！」李知恩瞟了眼他兩指間，那極度礙眼的煙，又皺著眉，盯著一臉真摯的少年。

  我鬼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不管了！

  「額…看！它由三部分組成，最外面的是煙紙，入口的煙嘴，抽卷在最裡頭的煙草，過了遍嘴，吐出來的就是令人憎惡的煙了。」

  「嗯，所以勒？」

  「所以～知道吧，努娜，wuli釜山那裡的三教九流，人情往來，都是根據煙紙上的標識來判斷這是不是好煙，什麼是好煙？不是裡面的煙草決定的，而是標識，哪怕他裡子是個垃圾、可是只要印上了『朴』的標識，那就是wuli抽不起的那種好煙…」

  這一瞬間，侃侃而談的少年讓李知恩有些愣神，陌生。

  她下意識接了一句：

  「然後？」

  「然後，煙——還是得抽，得抽一口，由內而外，才能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就會喜歡上我這口的。」

  「呀，姜時生。」

  「在的，知恩姐姐。」

  「你稍微親近，就喜歡口無遮攔的毛病，要改。」

  「喔多剋，但我已經無藥可救了。」

  「……」

  李知恩喜歡的那個畫面，是微風吹進了錄音室，窗帘吹起沙沙作響…

  是記詞本上鉛筆觸紙，擦擦撓耳的筆觸聲。

  絕對不是少年一臉認真，叼著煙，弔兒郎當，準備撩騙姑娘的畫面。

  隔著一根煙的時間，還想撩撥人，簡直了！

  都是套路，都是坑。

  「哈，我是看出來了。」李知恩低頭笑了聲，然後看著阿姆，眼神清澈，帶著點揶揄。

  「莫？」

  「你就是壞孩子，完全選手啊選手…」

  「莫呀！努娜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字裡行間，透露出的真實，真切，真誠？」

  似乎聽出了姑娘疏離的感覺。

  阿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輕輕挑挑眉，反駁道。

  倒不是生氣，畢竟他自己被人罵作小壞蛋，玩弄感情的選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李知恩不再說話。

  而是，她看向他的眼神漸冷，且毫無預兆。

  「幹什麼？努娜你怎麼突然不笑了，好可怕…」

  「內，我就是覺得，我一直對你笑著，卻忽略了屬於我自己的感受，直到現在，我不笑了，在你眼裡卻是異常的，可怕的。」

  「喔～～」

  令人著迷的，是李知恩柔軟嬌弱的外表下，那清澈明亮的眼神。

  最遠的距離在眼裡。

  告訴自己，我李知恩不喜歡你。

  直白，簡單。

  李知恩問：「姜時生，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阿姆冷不丁回答道：

  「討厭EDM工廠的女人。」

  明知會破壞了好不容易營造的氛圍。

  但是李知恩抿著嘴，輕輕咬了咬嘴唇，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

  「噗嗤，」

  這一幕。

  就像他在小店裡喝過的橘子汽水般，摻了冰渣，清涼透心底，令人難忘心動。

  「小李姐姐，你的眼神…」

  「幹嘛？！」她微微仰頭，與他四目相視。

  「阿尼…」姜時生低頭，停頓了一會，緩緩將視線看向李知恩，笑容輕佻，眼神逐漸放肆。

  「你搞得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那就別說。」

  「想也不許？」

  「想什麼？」

  「想在這個糟糕的世界里，丟掉身上的一切，瞭然一身光溜溜，和努娜你一起逃跑。」

  「呀！不知羞恥！！」

  「逃跑可恥但有用喔。」

  「噗嗤，怪人…」

  「皮卡丘的笑容都沒你的甜。」

  「姓姜的，閉嘴！！！」

  阿姆的聲線不知不覺中，壓的低沉，沙啞。

  身子緩緩靠近。

  彷彿每一次言語，縮短的距離，都伴隨著放肆的眼神將李知恩的喘息吊到極致，壓嗓的魅力讓人心跳猛的一頓，又迅速激烈的跳動。

  李知恩下意識躲開他炙熱的目光，偏過頭。

  而後似乎覺得自己示弱的樣子，有點丟人，又回過頭，強忍著羞澀，死死盯著阿姆。

  少年那放蕩不羈的氣質，真摯的目光。

  那令人上頭，霸道的釜山方言，唯美清新的音樂，伴隨著恰到好處的氛圍，使人沉溺其中。

  直到倆人的嘴唇差點碰上，IU小姐姐才後知後覺，羞紅了臉，慌張地推開了膽大包天的少年。

  李知恩那白皙的小手把電腦上，少年為了增加氛圍感，偷偷播放的BGM一鍵關掉。

  為了掩蓋臉上的暈紅，她解開丸子頭，滿頭秀髮傾瀉。

  她邊攏著，邊狠狠瞪了眼可惡的姜小賊。

  「啊，可惜。」

  「呀——你竟然，敢？！」

  阿姆他這才笑出了聲。

  少年，實在太懂怎麼讓女人心跳停一拍了。

  有人喜歡你綁著丸子頭，臉紅的樣子。

  有人喜歡你披著頭髮，遮住臉紅的樣子，於是她猶豫到底該綁著還是披著。

  可是忽略了真正喜歡她的人，會喜歡的——

  是她所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