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三
帝國元年0年，4月，日，晴。
這一的氣很好，不冷不熱，穿一件長袖加一件夾克正好。
一位老人，看樣子，似乎已經將近七八十歲了。他頭上戴著一頂帽子，手中杵著一根拐杖，顫顫巍巍的走著。
他臉上留下的全是歲月的痕跡。一雙眼睛混濁，再也不複年輕時的炯炯有神。
握著拐杖的手，上麵有些許陳年的傷口。手背上，是一層皺巴巴的皮，緊貼著骨頭。老人已經很老了。
他走在大街上，顫顫巍巍的走著，周圍的行人紛紛避開他，生怕自己一不心撞倒他，然後引起一係列的糾紛。畢竟，這個年代“碰瓷”的老人不少，誰也不知道走在大街上會不會突然黴運將至，然後一個老人就倒在自己麵前……
老人一雙混濁的眼睛在四周，看來看去，看上去像是在尋找什麽，又像是在散步，欣賞著周圍的建築風光，盡管周圍並沒有什麽可看的地方，但老人與年輕人總是不一樣的。
他顫顫巍巍的行走著，老人的速度和蝸牛相比，快不了多少。老人從公路的這頭，走到那頭，沿著江邊緩慢的走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色足漸黯淡下來。老人佇立著拐杖，站立在原地，目光凝望著江那邊的夕陽。他歎息了一口氣，搖搖頭，幹枯的臉頰微微動了動，“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啊……”
老人轉身，杵著拐杖顫顫巍巍的原路返回。路過菜市場，周圍的商販們看見老人很熱情地打著招呼。
“王叔，今剛到的新鮮萵筍，煮湯喝特別舒服，要不要買一點？”
“買一點吧，買一點。”老人鬆弛的臉皮堆疊在一起，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
“好勒！王叔，這點菜應該夠你一個人吃了，一共三塊八毛，就給三塊算了。”賣菜的商販是一個中年男人，他話很豪邁的樣子。
老人顫顫巍巍的從懷裏摸出錢，“謝謝你了，楊。”
“王叔客氣了，鄉裏鄉親的，更何況您年輕的時候可是帝國的警員啊，您還記得十七年前嗎，那個時候可是您把我這條命給救回來的。”被老人稱為楊的商販笑道。
“嗬嗬。”老人樂嗬嗬的笑了笑，把錢遞給商販，提著蔬菜繼續向前走去。
“王叔，今晚打算買一條魚吃啊？這條怎樣？您一個人吃也夠了。”賣魚的商販見老人停留在自己的商鋪麵前，低著頭，混濁的眼睛盯著在水池中的魚。
“李，那麻煩你把這條魚給我裝起來。”老人指了指剛才賣魚的商販的那條魚。
“好的王叔，我馬上給你弄。”賣魚的商販一口答應下來，伸手就去抓魚。當他把魚抓起來正準備“開腸破肚”時。老人開口了。
“李啊，別殺，就這樣給我裝起來吧。”
賣魚的商販不解，耐心的給老人道：“王叔，我給你弄好回家你就可以直接下鍋了，你一個人回家也不好弄啊。”
“沒事，我回家自己弄。”老人對著李擠出一絲笑容，“多少錢？”
“那隨便你吧王叔，你就給個二十塊錢吧。”賣魚的商販無奈，也沒有稱一下，直接套上雙層口袋，裝一些水進去就把魚放了進去。
老人把錢遞給商販，然後擰著魚轉身離開。
口袋似乎有些破損，些許水從口袋的一角不斷的往地上滴。賣魚的商販收好錢，撓了撓頭，看著老人離開的背影，口中嘟囔了一句，“怎麽感覺今王叔怪怪的。”嘟囔了一句後，他又低頭開始弄自己的東西。
裝在口袋裏的魚，眼睛一動不動，身體劇烈的擺動了幾下……
老人住的地方是老樓層，有點類似於八九十年代時的那種樓層。牆體有些泛黃，牆灰落在牆角。樓梯拐角處還堆著些許黑口袋裝起來的垃圾。
氣的炎熱，使垃圾散發出來一股臭味。老人緩緩向樓上爬去，似乎根本就聞不到臭味一樣。
“咳咳。”老人咳嗽了兩聲，放下手中的菜捶了捶自己的腰。“人老了……”
休息了一會兒，老人提起菜繼續向樓上走去。老人住在頂樓。
“呼。”老人喘著粗氣，從包裏摸出鑰匙，插進鑰匙扣裏，扭動了幾下。
突然，放在地上口袋裏的魚劇烈扭動了幾下，老人低頭看了一眼，餘光瞥見樓下樓梯有一道黑影閃過。
老人似乎有些疑惑，走過去伸手扶著欄杆低頭望了望，卻是沒看見什麽東西，也沒有人。老人歎了一口氣，“人老了，眼睛不好使了。”
老人提起地上的魚，走進了屋內。
屋內的裝扮很簡單，沒有多餘的什麽裝飾。
一個沙發倚靠在牆的一角，一個老舊的“大腦殼”電視機擺放在老舊泛黃的桌子上。牆壁上，還掛著一張身穿帝國警服的中年男人照片。
窗台上，還有兩盆盆栽，有些枯黃的葉子顯示著已經很久沒有修剪過了。
老人走進廚房，將洗碗槽用塞子塞上，然後放水，將魚放進去。
魚一進入水槽，魚鰓不斷的呼吸著，身軀扭動了幾下，濺起些許水花。老人走出廚房，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他從桌子下拿出了幾瓶藥，然後看也不看，倒出幾顆紅色的藥丸放入嘴中，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
“人老了，不服藥不行啊……”老人低聲喃喃自語。
“砰砰砰！”突然房門響起，聲音很急促。就像有什麽東西追趕一樣，迫不及待的想要進來。
老人站起身，心中疑惑，口中開口問道：“是誰啊？”
“砰砰砰！”沒有人回答，隻是房門依舊被敲得很急促。老人走到門前，並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先從貓眼中看出去。
門口一個人也沒有……
老人心中疑惑，於是便推開門伸出頭向外看去……
隻見樓梯一道人影快速消失。老人嘀咕了一句，“哪家的孩子呀。”老人重新關上門，向廚房走去。
老人走進廚房，看了一眼水槽中的魚，然後開始弄萵筍。
老人孤寡一人在家，吃得也簡單，也不用在乎其他人的胃口，隻要符合自己的心意就行。
而就在老人呆在廚房中專心致誌的處理著蔬菜時，外麵的房門突然開了……
房門緩緩往外露出了一條縫隙，原本鎖好的門竟然緩緩打開……沒有風吹動，門就這樣緩緩打開……
老人還在廚房裏弄著東西，絲毫沒有注意到外麵的門已經打開了。
“嘎吱……”
房門響動了一下，然後什麽也沒有發生……
老人將萵筍裝進一個盆裏，轉身去抓魚。“啪啪啪！”魚瘋狂的扭動著，濺起水花，老人嘴中低聲罵道：“嘿！老子我什麽都抓過，現在難道還抓不住你一條魚。”
老人蒼老的雙手抓住魚，轉身想把它拿到菜板上弄死。然而魚實在是扭動得厲害，一下子就滑落到了地上。
“砰！”也就在這時，房門發出巨大的聲響，嚇得老人身體一顫，抬頭看去房門緊緊的關著，老人連忙上前，從貓眼中看出去……
魚在地上扭動著身軀，片刻後，原本呼吸的魚鰓竟然一動不動，身軀也不再扭動……
什麽都沒有看見，老人低聲罵了一句：“是哪個兔崽子，別讓老子抓到……”老人罵罵咧咧的轉身又向廚房走去。
“呼呼～”
客廳的窗戶沒關緊，陣陣冷風吹進來，吹動窗簾亂舞，就像是有人在背後舞動一般，看上去有些詭異……
夜幕降臨。
老人費力的弄好了晚餐，一盆魚，一盆清湯萵筍，一碗飯，一雙筷子。老人坐在凳子上，打開了電視。
“砰砰。”房門再一次被敲響。
老人怒了，連忙走到門口，一把推開門，張口就罵：“是哪個兔崽子一直敲門啊！”
“呼呼～”一陣冷風迎麵吹來，樓道空無一人。
老人罵罵咧咧的關上門，走到餐桌旁，他愣了一下。
“大腦殼”電視機裏，一片雪花。老人看著桌上的飯菜，混濁的眼睛驟然收縮，身軀微微顫抖起來。
桌上，有兩粒飯……老人記得自己還沒有開始吃飯，而且筷子擺放的方式也變了……
“嘎吱……”
老人身體微微顫抖著，這一次，他不敢扭頭向房門看去，他混濁的目光死死的收縮，腦海中塵封多年的記憶似乎解開了，想起了什麽極其可怕的事情。
“啪啪啪……”
清脆的聲音在客廳裏響起。老人僵硬著身體坐在沙發上，目光一動不動死死的盯著一片雪花的電視屏幕。
“呼呼～”
窗簾飛舞著……。
老人滄桑的臉上，皺巴巴的臉皮突然擠在一起，他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砰！”房門發出巨大的聲音，老人眼睛一動不動，就這樣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牆壁上，一張穿著帝國警服的男人照片注視著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