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我在。」
返校下午諶冰給蕭致打了個電話。
他邊上樓, 邊對手機說:「我上來了。」
蕭致應聲,開門,人穿著黑t恤, 肩寬腿長的, 肩膀抵在門附近, 懶洋洋地壓低視線看他:「來了?」
諶冰邁步進去:「作業寫完了?」
「寫完了。」
蕭致跟在他背後。他房間的窗戶全打開, 被風吹過,似乎有淡淡煙酒味。諶冰再深呼吸, 又什麼都聞不到。
蕭致拉開椅子坐下,說:「要不要檢查?」
「算了。」諶冰順手窗戶關上,說, 「不覺熱嗎?」
蕭致抬眼看了他一兒。
諶冰拉開椅子坐下,蕭致伸出長腿抵在他腿間,抬了抬眉,問起昨天事:「許姨怎麼突然加我微信?」
還是昨天事情,許蓉突然找諶冰要蕭致的微信,蕭致不明所以,加完后簡單說了幾聲好就躺在列表沒動靜了。
諶冰接過他手機看了看:「你那些非主流動態刪了嗎?」
蕭致笑了聲:「都刪了。」
諶冰鬆了口氣:「那就行。」
他遲遲不肯說理由, 蕭致單手撐著下頜, 背光看著他, 伸手牽住了他手腕:「那為什麼加我?」
當時他在微信問, 諶冰說,見面了再告訴你。
現在,諶冰垂眼漫無目的打量眼前書本,過了兒,道:「我跟我媽說你事了。」
蕭致抬眼:「嗯?」
「說——」諶冰聲音頓了頓,「你是我男朋友。」
說之前, 諶冰沒考慮那麼多,只是想跟許蓉分享自己快樂。
說完,諶冰才隱約覺自己真勇,沒考慮到後果。不過許蓉雖然滿臉憂慮,時不時失,沒找到更好解決方式,似乎無奈地接受了現實。
蕭致看他幾秒,突然笑了:「你早說啊。」
他重新打開跟許蓉聊天框,垂眼,手指無意識抓了下頭髮:「那我昨天回答是不是太冷漠了?」
簡單互相發了幾句表情包,問吃午飯了嗎,就沒別的了。
不過後來沒多久,蕭致卻一直收到簡訊提示,「許姨你點了個贊」。他動態設的全部可見,等他睡了午覺醒來,累計好幾十條。
蕭致反應過來:「這是考察?」
諶冰將手機丟回桌面,肩膀輕輕搭著椅背,坐姿相當放鬆:「不知道。」
或許是許蓉總得擔心一下,這孩子是不是真對諶冰好,想著加個聯繫方式,有事就找他。
「對了,」諶冰想起來,從書包里掏出盒堅果點心,「我媽親手做,讓我你也嘗嘗。」
蕭致接過,盯著精美包裝,無言了一兒道:「我以為挨罵,沒想到還有吃。」
諶冰看著他,低頭,想了兒說:「我媽從來不罵我。」
「是的,許姨真好。」蕭致站起身,重新『摸』了『摸』諶冰的臉,「所以把你養的這麼可愛。」
「……」諶冰對他動不動就可愛這種形容很有意見,想說什麼,身前陰影靠近。
蕭致在他唇上輕輕地吻了吻,隨即探身,摟住了他腰身。
蕭致似乎有些焦躁息,擁抱他后,慢慢變得平息。他言辭模糊地親著諶冰的耳側:「冰冰。」
聲音有些低。
「在、呢。」諶冰拖長了腔。
蕭致喉頭滑出聲輕笑,抱著他力道收緊:「冰冰。」
諶冰不知道該說什麼,回抱住他。
視線轉動,諶冰看見了散在床頭雜『亂』的衣服。蕭致平時還是挺有收拾的,養尊處優活了十幾年,骨子裡注重整潔。現在家裡卻很『亂』。
諶冰問:「你衣服洗了嗎?」
「一兒丟洗衣機。」蕭致瞟了一眼,懶洋洋道。
諶冰總算意識到了哪兒不對勁。
他抬手,『插』入蕭致發縷間,揪著他頭髮輕輕往後推,『露』出額頭,直直看他眼睛:「是不是抽煙了?」
蕭致手指覆蓋住他手背,靜了兒。
「就一支。」
「一支和一包有什麼區別?」諶冰眼底蒙著淺淡的深灰,輕聲道,「刮獎刮到一個『謝』字,跟刮出『謝謝惠顧』,不是一樣的嗎?」
「……」
蕭致垂眼看他,說:「我錯了。」
安靜了一兒。
他辯解還好,現在直接認錯,諶冰都沒地兒說他不是,盯著眼睛親了親他:「知道錯了?」
蕭致漆黑眸子注視他,聲音低到要融化。
「知道了。」
「……」
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接下來的題。諶冰轉頭繼續看剛才作業,蕭致抱他抱夠了,轉身回到床上,說:「我午覺還沒睡。」
「那你睡。」諶冰繼續翻他作業。
這一下午,本來天不錯,等蕭致醒來時突然陰雲密布,等去學校時,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成市每年到六七月雨都很大,接連下幾天,有時候地鐵站都給積水沖塌了。
諶冰準備出門,看著窗外雨,回頭問:「有傘嗎?」
「有,」蕭致從柜子里翻出來,「只有一把,還有蕭若的粉紅小傘,你要不要?」
「……」
諶冰說:「我倆擠一擠。」
走到底樓,才下了幾個小時,樓層底下全是積水。諶冰從沒積水的地方繞過去,說:「雨太大了。」
蕭致指間抓握著傘骨,一把跳出去諶冰抓回來,遮在傘底下:「走慢點。」
傘底下空間還算寬闊,但要緊緊靠在一起。蕭致穿著校服,身上有股薄薄寒,沒再想以前似的說個沒完沒了。
到校門口遇到了文偉和傅航,他倆各撐著把傘,站在道上走神兒:「這他媽怎麼過?」
九中校外門的水泥坑裡全積著水,周圍全是駐足不前同學,但也有幾位猛士一腳踏進水坑裡,嚎叫著走了。
傅航轉身:「我回家換雙拖鞋。」
「……」 文偉哎了聲,繼續巡睃,「這他媽能過嗎?我還穿的帆布鞋,襪子都給我打濕了。」
他這麼說,諶冰低頭,想起自己也穿著黑『色』帆布鞋。
——但凡聯想到文偉那句「襪子打濕」,諶冰為難,偏頭看蕭致:「這他媽怎麼過?」
女生穿涼鞋還好,直接就過去了。他倆在這兒站了兒,背後擠著一大堆同學。蕭致順手將傘遞諶冰,說:「拿著。」
諶冰不明所以,接過。
下一秒,他感覺蕭致靠近自己身旁,有種不太好預感,還沒來得及往後退,看見蕭致在自己面前半彎腰,息拂過,諶冰直接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諶冰:「?」
『操』?!
不止諶冰『迷』『惑』,背後,文偉直接「『操』」了一聲:「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蕭致的運動鞋鞋底稍微厚一些,找水不太深地方,抱著諶冰準備過去。
雨噼里啪啦凌『亂』地打著傘面,就像諶冰現在『亂』七八糟心情,他腦子放空,直到被身旁尖叫拉回緒。
「啊啊啊啊啊啊我靠這是我能看嗎?!!」
「我靠,真太秀了,天秀都沒你秀。」
「人造避水訣。」
「……」
諶冰掙扎:「我『操』,蕭致!你放我下來。」
「……別動。馬上就過去了。」蕭致抱得很穩,聲音也低,將諶冰接過校門口后,輕輕放到乾燥的地方。
腳落在地。
諶冰睜著眼,感覺跟做夢似,不過身旁卻傳來裹著薄寒息。蕭致剛才被雨淋到了肩身,頭髮泛濕,眉眼沾染著雨的『潮』意。
諶冰看著他,還沒說,背後文偉瘋狂揮舞雙手:「蕭哥?蕭哥?啊啊啊啊啊啊我也是帆布鞋,救我狗命!」
「等我。」蕭致將傘塞到他手裡。
他徑直走過去,從剛才路線重新站到文偉身旁。
蕭致很,垂頭看著文偉,他張開雙臂同時抬腿:「蕭哥,要抱抱!」
蕭致抬了抬眉,眯眼道:「我抱你媽呢。」
說完,伸手從文偉腰間打橫一扛,上肩,扛著他快步往校門裡走。
諶冰:「…………」
文偉拚命抓著他肩膀免掉下去:「蕭哥,是不是兄弟?冰神公主抱,我他媽直接上肩?」
「挑三揀四。有就不錯了。」
蕭致回應冷漠,隨即放他到花壇旁。
諶冰撐傘過去,蕭致肩頭半身還在雨里,雪白的校服濡濕了一大片。
諶冰將傘舉到他頭頂。
他手腕『裸』出,偏為清瘦,很快被蕭致接過了雨傘,重新向他偏移:「走了。」
「這場雨,是不是為三考生悲劇命運奠定基調?」文偉走在他們身旁,嬉皮笑臉的。
蕭致瞥他一眼:「也可能是承上啟下,起過渡作用,暗示我們的悲劇命運。」
文偉發出哀嚎:「現在我們高三了哇?」
時間過很快。
三一走,就是高三。
學校里顯而易見地比以前空闊了不少,諶冰走在蕭致身旁,無意識多看了他幾眼。
生命的歷程是不斷成長。
中也只是人生一個過程,但在這個年齡,卻能最直接地感受到全部生命在生長,蓬勃,觸『摸』到時間的輪廓。
走進了教學大樓里。蕭致握著傘骨收攏,他很,背影挺拔清峋,校服被雨水微微打濕,映入了背後的花瓣綠葉中。
諶冰看著他,指尖『潮』濕慢慢風乾。
周圍熱鬧,心裡卻很安靜。
這好像是以前不曾感受過夏天。
陸為民拿出一本日曆,準備下課掛在牆上最顯眼的位置:「從現在開始,你們的中要用倒計時來計算。可能你們現在還沒什麼感覺,不過時間是過很快的。以前沒努力同學可以從現在開始努力,還不算晚。告訴你們,時間不等人啊!」
他沒人聽進去,教室里氛圍相當躁動。
可能是雨太大的原因,晚自習才上半節課,教室里突然漆黑一片。
全校驟然爆發出一陣「哇哦。」
「停電了!」
聲音竟然出奇地一致。諶冰就沒上過居然會停電的學校,左右看了看,大家都相當興奮。文偉更是轉過來扣住他們的桌面,目眥欲裂:「停電就不用上課了!」
「……」
教室陷入癱瘓狀態。
陸為民進來走了一圈,眼看沒辦法,說:「那你們上自習,不要吵。」
不吵是不可能不吵的,打死都不可能不吵的。
他一出去,教室里玩手機的玩手機,打牌打牌,請筆仙請筆仙,閑聊閑聊,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夜晚,無比熱鬧。
蕭致看了兒周圍,唇角弧度逐漸消失,探手將放在桌肚裡檯燈取出來。
擰動開關后,一束橘『色』的光線落在桌面,映亮了白紙黑字。
本來諶冰都覺今晚氛躁動,有些學不進去。
蕭致卻拿出那本新編複習大書,對著燈光,摁下筆帽翻開頁面,開始看題和計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他失去了那部分軟弱,變理『性』起來。
周圍熱鬧煊赫,抽動桌子板凳的聲音不絕於耳,書本揮舞,嘈雜不斷,混著少年們開懷笑聲。
蕭致卻在這陣熱鬧里,開始了他自己沉默。
臨近期末,教室的風扇吱呀吱呀轉,後排空調旁橫七豎八站著幾個大漢,邊撩t恤邊擦汗。
蟬鳴聲時斷時續。
諶冰手腕撐著下頜,有一搭沒一搭轉筆,文偉打完球從後排狂奔過來,見他身旁空著座位。
「蕭哥又請假了?」
諶冰:「嗯。」
「這次為什麼?」
諶冰不太清楚,拍下了手裡筆:「蕭若的事。」
「還是這事兒啊,」文偉聲音低下來,「前段時間陸老頭都被叫過去勸了,讓蕭哥放棄蕭若,以學習為主。這群人是不是沾點兒腦癱,有完沒完?」
管坤一直悶著,回頭說:「這事兒夠鬧的。」
夠鬧的。
諶冰轉頭看著窗外,明晃晃陽光有些刺眼。
「蕭哥這段時間感覺很累啊,爭個小孩兒跟以前看電視劇差不多,婆婆和媳『婦』扯頭花,撕頭破血流,感覺真幾把恐怖。」
「這幾天初中都放假了,他媽媽可能搶得更凶吧,就為了暑假帶她走。」
「……」
「——說實,」漫無目的聊天中,管坤『插』了句,「其實我覺讓妹妹回去挺好。她媽有錢。」
她媽有錢。
文偉轉頭看了他一眼。
他沉默幾秒,明顯心裡是認同,但否定了管坤:「不能這麼說,人活著最重要是其實是開心。」
題中斷。
或許從一開始就猜到了故事結局。
但是只有一個人,站在原地,負隅頑抗。
本來約好了出去吃頓飯,明天準備考試,諶冰卻在臨行前突然變卦,說:「我去趟蕭致家。」
文偉也想跟過來,不過走到校門外卻:「我們還是不來了。私人空間,冰神你好好勸勸他。」
諶冰打車過去。
上車給蕭致打了個電話,卻沒接。諶冰習以為常,直接去了他家,不過上樓卻發現門緊鎖著。
蕭致不在家。
諶冰拿手機重新發消息打電話,還是沒回。
估計在忙。諶冰有蕭致家鑰匙,取出,開門後進去。
房間里因為門窗緊閉,空氣相當悶熱。
諶冰推開落地窗通風,邊坐回沙發等人回來。
茶几上放著一沓錢,除此外,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諶冰等到七點時準備吃飯,不過想到蕭致還沒回家,決定再等等。
一等等到十點多,他蜷在沙發里,無聊每個應用點開看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沒等到蕭致。打電話也不接。
蕭若也沒在家。
諶冰感覺有些不對勁,鎖門,去樓下找王月秋。她店門開著,但人卻不在,只有那個特別乾瘦的曾叔。
諶冰跟他不太能說,問:「請問王姨在嗎?」
對方認他,反應冷淡:「不在。」
「那——」
諶冰還沒道明來意,曾叔揮了揮手:「她跟蕭致去派出所了,你自己過去找吧。」
派出所?
諶冰心裡擔憂越來越強烈,說完謝謝,到路邊攔了輛車。
這時候已經快十一點,街道燈火通明,夜風中開始滲出寒意,諶冰本來只穿了件t恤,有些感覺到冷了。
他到派出所門口時,裡面燈火通明,有幾道身影慢慢走出來。
中間的少年高挑,清瘦的手揣在校服兜里,白凈衣衫上沾著血,微微彎腰往另一頭走,似乎在尋找什麼。
諶冰呼吸都快停住,喊:「蕭致?」
少年站住。
蕭致轉了過來。他站在陰影里,逆著光眉眼看不分明,認清諶冰後走近:「你怎麼來了?」
路燈光照著,他眉眼五官渲染分明而鋒利,額頭留著傷口,唇角血跡結痂,眼裡是剛發過狂散漫和野『性』。
諶冰緊張起來:「打架了?怎麼回事?」
「沒事兒。」蕭致先否定,接著輕描淡寫道,「他們想強行帶蕭若走,我不讓,就這麼起來了。」
打起來了?
這段時間楊晚舟協商無果,可能只有採取這種強制的方式,雖然不太好,但並不是沒有先例。
諶冰著急了:「嚴不嚴重?」
蕭致看別的地方,避開了里關心,「不嚴重。」
「讓我看看,怎麼不嚴重了?要不然現在去診所看看?」
蕭致搖頭:「不行,我現在有事。」
「還有什麼事?」
諶冰抬手抓著他校服走了沒幾步,背後傳來別的聲音。
那個人不知道是誰,一團陰影,苦口婆心跟他說話:「真,蕭致,我勸你放棄。」
「你不大不小了,應該懂事。讓你妹妹回到你媽媽身邊,是對她好。」
「連蕭若自己都答應了,你——」
蕭致本來漠然,聞言突然轉向他,厲聲道:「滾!」
「蕭若說了她可以走,只要媽媽你錢!不再為難你,蕭致,但凡你聰明一點兒,這時候應該想想問你媽要多少!」
「我叫你滾!」
蕭致轉身朝他走過去,他很,影子猙獰地拖到地面,像是尖銳爪牙。那個人本來走路就瘸,明顯是楊晚舟人,被他嚇往後退了好幾步,「這次打架我都沒計較你過失,你這是故意傷人!為人不好聽,蕭致,你不是小孩子了,這麼明顯的道理都不懂!」
蕭致加快腳步,衣角從諶冰掌心拉扯出去,摩擦后的刺痛感泛起。
旁邊的警察剛準備收班眼看這邊好像又要打起來了,晃著手電筒「哎!」「哎!幹嘛呢!」喊了兩聲。
諶冰拉住蕭致的手腕,拽他:「別去了!」
蕭致呼吸燥烈,停留在原地時身動勢卻是隨時會跑過去,他手指不住地顫動,直到那群人上車,掩護著另外兩條藏在車窗后的身影。
「『操』!」
蕭致突然想起什麼,開始狂奔,他腿長,兩三步跑到距離車輛幾步之遙,但正好要靠近時車輛猛然發動,朝前駛去。
接著,車窗內響起一聲凄厲哭喊,兩隻小手用力抓拍著窗戶。
「哥哥,哥哥!哥……」
蕭致聲音幾乎咬碎破碎:「蕭……若!」
車輛行駛非常快。
蕭致沿著街道往前跑,追到一半,車輛越來越遠,消失在燈紅酒綠的深夜街景中
蕭致細長的手指傷痕纍纍,他看著遠處,確定那真可望不可及后抬手一拳砸向旁邊的樹榦。他牙齒咬出血腥味:「『操』!」
「我『操』他大爺!我『操』!」
「『操』!為什麼!」
「為什麼!」
他困獸一般地無頭『亂』竄,渾身散發著難以靠近暴躁戾氣,手背泌出鮮血,彎彎曲曲蜿蜒地流下,眼底充著紅血絲,被諶冰抓過手查看傷勢時指骨攥緊,堅硬得幾乎掰不開五指。
諶冰:「你別這樣……」
蕭致劇烈地呼吸,校服底下清瘦鎖骨隨之起伏,渾身燥熱,直直盯著車輛遠去的地方。
他眼裡說不清是不甘,不舍,還有痛苦,或憎惡。
諶冰本能地開口,後背全是冷汗,語速很快:「別著急,現在先去查看傷口,明天考試,考完就接她回來。」
蕭致搖頭,眉眼被燈光染著,語氣冰涼:「不……」
「你冷靜點兒!我們可以找她回來。」
「不……」
已經不知道蕭致在想什麼。
諶冰看著他,茫茫夜『色』里,只有他絕望地站著,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到這一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註定孤身一人,不知道自己堅持到底是對是錯,更不知道人為什麼這麼無力,只能一次又一次眼睜睜看著重要人離開,拼盡全力不能挽留。
諶冰喉頭髮痛,幾乎更咽:「蕭致……」
他轉過身來,陰影隨著燈火乍入眼帘,遮天蓋地。
他用力地抱住諶冰,手臂幾乎將他勒入骨髓,重重地、用力地埋頭在他肩窩,無意識錯『亂』地喊:「諶冰……」
「在。」
「……諶冰。」聲音很低,幾乎融入夜『色』,沾染著虛無渺茫的霧氣。
諶冰聽到自己清晰的回答。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