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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96章「是不是很想我?」……

  諶冰痛感褪去是夜深。

  感覺像做了一場噩夢醒來,  卧在被子里的諶冰冷汗涔涔,濡濕的頭髮攏著耳尖,身旁,  雙手被緊緊地握在掌心。

  蕭致一直在這裡,抱著實在不知道怎麼辦,只好重複一句又一句無用的話「不痛了」「不痛了」。而諶冰本來疼痛異常,  魔力似的,逐漸在他的聲音中變得安靜。

  生理『性』的眼淚泛出,諶冰臉上沒什麼情緒,  眼角卻沾著『潮』意,  輕輕將額頭抵在蕭致的頸窩,  蹭了蹭臉頰。呼吸很輕,像一片羽『毛』飄落,  極容易被摧折。

  光一個動作,  蕭致眼尾壓低,  聲音幾乎無意識:「『操』。要心疼死我。」

  但凡想到重生前自己怎麼過的,  諶冰沒有精力再偽裝堅強,  反而更想看見蕭致現在圍著打轉兒,  不停地說安慰他那些溫暖的話。

  諶冰默了半晌,  就一個字:「疼。」

  聲音軟軟的,跟平時完全不同,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對蕭致的依賴有多深。跟小孩兒似的,  遇到信賴的人,開始蠻不講理地要著關愛。

  蕭致呼吸靠近:「哪兒疼?」

  諶冰又不說。

  種感覺真能把人磨死。雖然吧蕭致早知道諶冰磨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小時候打架打不過開始委屈「那你打死我叭反正你也不心疼」就能看出端倪,現在採用的還是相同的戰術。

  就知道你心疼我。

  我就要你主動哄。

  蕭致拿濕巾紙擦他一臉的汗,親了親:「哪兒疼?」

  諶冰:「就疼。」

  蕭致聲音很低:「現在還疼?」

  諶冰又安靜。

  ——但不是那種無言以對的安靜,  而是默默委屈的安靜。

  我疼,我不說,要你猜,哎就是玩兒。

  「……」蕭致真受不了樣,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湊近親他的眉眼都不敢用力,只能將五指扣緊了鬆開,親他親得沒完沒了。

  諶冰跟個被擼的貓似的,翻開肚皮揚起爪爪,偶爾被他親狠了輕喘兩聲,總體是懶洋洋半眯著眼,樂在其中。

  說:「喝水。」

  蕭致拿瓶子『插』上吸管,確認水溫后遞到諶冰身前,看小幅度抿了幾口。

  喝完諶冰說:「不舒服。」

  蕭致:「你哪兒不舒服?」

  諶冰沒給出具體的答案:「就,躺著不舒服。」

  「……」

  豌豆公主屬『性』又發作了。

  蕭致調試著床鋪的高低,找到床底的金屬支架旋轉上升,再一會兒給兌『奶』粉,擦身體,忙得腳都快上來了。

  而諶冰安靜地看著,似乎愉悅。

  「……」蕭致抬了抬眉,話里情緒收斂,「你就想看我圍著你轉,是吧?」

  話說的。

  諶冰唇角淺淺地彎了彎:「真不是。」

  還真不是。

  跟小時候哭著就要哥哥抱著哄有什麼區別?

  蕭致不想糾結個問題:「還有什麼想要的,一次『性』提出來。」

  諶冰沒客氣,真就仔細地想起來,過了會兒說:「想吃辣的,嘴裡沒味道。」

  「……」

  別的要求蕭致沒話說,但醫生要求忌口,諶冰現在不適合吃刺激『性』東西。蕭致拒絕:「個不行。」

  「不行是嗎?」聞言,諶冰沒多說什麼,只是無言地側頭看向另一端。

  ……就,不知道還以為被自己折辱了,心如死灰,懶得跟自己說話。

  蕭致不打算在這個問題妥協,拉開椅子在病床旁坐下,一條長腿壓在另一條的膝上,搖給補充營養的瓶裝『奶』粉。諶冰一直沒動靜,甚至試圖翻身,無言地背對著自己。

  「……」

  是什麼羞辱人的動作?

  尤其他動作不方便,么努力,就是想視野里能迴避自己。

  蕭致服了,單腿踩在病床的底架,引起他注意:「我現在下去買行嗎?」

  諶冰側頭,不置可否。

  蕭致做出了最大程度的讓步:「我給你買,但你不能吃。聞聞味兒解饞可以。」

  諶冰:「……」

  蕭致調頭出了病房。

  沒吃晚飯,被許蓉拉到飯店時吃飯速度也特別快,隨即回到街道試圖尋找一家燒烤店。有倒是有,在靠近路口那家專賣店。蕭致烤了幾串肉和雞翅,叮囑多放調料,拎著回醫院時看到了旁邊的便利店。

  蕭致進去,逛了幾圈翻出兩盒口味不同的糖,往醫院走。

  因為醫生禁止諶冰吃辛辣食物,蕭致途經過道時有點兒心虛,順手給燒烤藏到了拎糖的袋子里。進去,沒想到許蓉們已經到了。

  「……」蕭致不動聲『色』將袋子往後挪了挪。

  許蓉笑道:「吃完飯了?」

  蕭致客客氣氣道:「吃了,許姨。」

  「那好,」許蓉問起最重要的事,「你今晚打算到哪裡休息?阿姨在醫院外訂了酒店,一會兒門牌號發給你,可以過去住,明早再來看諶冰。」

  因為醫院的陪床只有一鋪,考慮到許蓉可能會待在這兒,蕭致又是學生,所以她在外面訂了酒店。

  不過,她說完,諶冰唇瓣卻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

  不用說,蕭致都懂。

  蕭致想了想,道:「許姨,你陪諶冰在醫院快一周了,么辛苦,不如今晚去酒店好好休息一晚。我明天放假,沒事兒做,今晚就讓我陪諶冰吧。」

  許蓉遲疑了兩秒,說:「太麻煩你了。」

  蕭致說:「不麻煩。」

  說完,不怎麼正經地來了句:「再說,諶冰也不想讓我走。」

  諶冰:「……」

  許蓉頓時笑了:「我還沒考慮到這一層呢。」她轉向諶冰,話里調侃,「是不是不想讓小致走啊?」

  諶冰回答堪稱冷漠:「都走,讓我一個人靜靜。」

  「……」

  說到這份上,許蓉不再堅持,嘆息著點頭:「對啊,我都快天沒洗頭了,正好今晚過去收拾一下。小致,那小冰就交給你照顧了。」

  許蓉臨走時絮叨著注意事項,鼻翼翕動,似乎聞到了什麼味道。

  蕭致掩飾道:「阿姨,我剛吃了點兒燒烤。」

  「好。」許蓉點頭,指了指諶冰,「千萬不要給吃,現在喝粥喝膩了,想吃別的。我是堅決不給買,就怕跟你鬧,兩句就讓你心軟了。」

  ——問題諶冰還沒三兩句,就心軟了。

  蕭致瞟了諶冰一眼,垂眼,面不改『色』地道,「不可能心軟。」

  「……」

  許蓉離開病房前還叮囑:「那你也注意保暖,別感冒了。」

  「許姨慢走。」

  門關上。

  蕭致從購物袋裡取出燒烤,還溫熱,用紙巾托著遞到諶冰面前:「來,您的燒烤。」

  「……」諶冰看著雞翅,感覺幾天死去的嗅覺和味覺終於復活,剛低頭,唇瓣張開一道縫,雞翅被蕭致收回去。

  蕭致聲音乾脆:「不能吃。」

  諶冰安靜半晌。

  故技重施,準備轉向另一頭表示不想理。

  蕭致看抗拒的身體姿態,直接氣笑了:「諶冰,招不行了。」

  諶冰停下動作,只好回頭字句虛弱道:「想吃。」

  說這話感覺整個人可慘了,跟朵小白花似的,是個男人都扛不住。蕭致喉頭壓緊,垂眼定定看著,半晌道:「要不,你看著我吃,解解饞?」

  「……」

  說的是人話嗎?

  諶冰:「不。」

  不同於平時的冷硬,諶冰也沒有生氣,就軟綿綿地看著,說:「就想吃。」

  根本就是在撒嬌!在撒嬌好嗎!

  蕭致眼皮跳了跳,心跟貓兒撓似的,感覺自己完全不能應付諶冰的拒絕。煩躁地待了會兒,認真說:「哥哥,你真不能吃。」

  諶冰唇瓣動了動,後續的弧度沒彎出來,蕭致已經猜到諶冰要……委屈了。

  蕭致抓手腕握緊后扣入五指,趕在他下一步動作前哄:「真不能吃,寶,能不能聽話了?」

  「……」

  看為難,諶冰神『色』硬生生收住。

  蕭致想了會兒,從購物袋拿出剛才買的糖,取出一枚粉『色』晶瑩剔透的糖:「個代餐,行嗎?」

  退而求其次。

  諶冰看了幾秒,有總比沒有好,點頭:「嗯。」

  蕭致剝出糖紙,不太確定諶冰能不能吃,將糖掰成四份后遞給諶冰小小的一顆碎粒:「來,含著。」

  諶冰:「……」

  就是生病人士的痛楚。

  諶冰也沒別的辦法,只好咬到唇內卷了卷。

  甜味在舌尖融化,諶冰感覺有點兒憋屈。

  ……這種生活,開始變得越來越難以忍受。

  換成上輩子癌症晚期,那會兒任人擺弄都覺得沒事兒無所謂,現在反倒矜貴起來了,處處覺得不滿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蕭致在身旁。

  總能助長他『性』格中驕縱和溺愛的一部分。

  諶冰垂眼,靜靜地思索。

  耳畔,蕭致以為他還是不快樂,靠近貼著的臉啾了一口,呼吸沉沉。

  「就一次,以後不會樣。」

  蕭致安慰貓貓似的,小心地親耳側,音字繾綣。

  「乖了,乖了。」 -

  深夜,諶冰手腕有些涼,抵著白凈的被褥,側頭看向另一方。

  蕭致背影高挑,從柜子里取出嶄新的床褥鋪在陪床,回頭:「你困不困?」

  諶冰:「不困。」說完,補充,「在醫院,差不多所有時間都在睡覺。」

  蕭致坐下,說:「我有點兒困了。」

  諶冰:「你睡。」

  「不著急。」蕭致走近,穿著一雙白『色』的板鞋,渾身乾乾淨淨的,垂眼打量諶冰覆身的被子。

  諶冰:「怎麼了?」

  蕭致手指按住被角揭了揭:「我想看看你的傷口。」

  「……」

  諶冰一時安靜。

  當時受傷受得太突然,雖然早做好了輩子會出事的心理準備,但那天還是太突然了,就像以前出事的每一天從來沒有任何預兆。腹部差點兒被開了個洞,在icu躺的幾天一直維持無菌環境,避免傷口可能大面積感染。

  現在,諶冰看了會兒別處,說:「看吧。」

  蕭致掀開被子。

  諶冰穿著一件寬鬆的病號服,長腿因為冷微微蜷著,被蕭致抄著腋窩抱起來靠著床背,一顆一顆解開病號服的扣子。

  房間里有空調,溫度不算太低。

  諶冰說:「纏著紗布,你也看不清楚。」

  蕭致應聲很低:「我想看。」

  扣子全部解開。

  蕭致攥著衣襟拉開,眼前是白凈的肩頸,鎖骨,胸口和腰腹,皮膚像褪去『色』澤的珍珠。光幾天諶冰就瘦了不少,肋下隱約顯出骨紋,微彎的脊樑看似弱不禁風,極易被拗斷。

  腰側被紗布裹緊,勒出紅痕,其中一塊稍微突出,明顯是傷口的位置。

  蕭致半弓著脊樑,垂視的傷口,伸手輕輕地放了上去。

  諶冰說:「你別按到了,會疼。」

  「好。」

  蕭致查看到諶冰身前皮膚一些細碎的血痂和烏青,撫『摸』他蒼白的皮膚。

  「剛才就是這兒疼?」

  諶冰:「嗯。」

  「『操』。」蕭致自言自語似的,聲音暴躁,盯著傷口像對待仇人,「不許再弄疼我老婆了,懂?」

  「……」

  『迷』『惑』發言。

  諶冰沒忍住,嗤一聲笑了。

  ——個笑可以算是今天最大的動作之一,腰腹隨之牽扯,泛起一陣極輕的刺疼。諶冰猛地探手握住蕭致的手腕,嘶了聲氣:「……你別說話。」

  蕭致:「?」

  「我不能笑,」諶冰艱難地說,「會疼。」

  「……」

  蕭致岔開話題。

  繼續撫『摸』諶冰,手指游弋到胸口。

  緊貼的觸感沾染了別的意味,諶冰沒力氣,只是又說:「蕭致。」

  「嗯?」蕭致視線蔓出溫度,聲音漫不經心。

  「你別這樣『摸』了。」

  「……」

  被提醒,蕭致坦然地鬆開手,面不改『色』整理的衣服:「知道,現在也『摸』不了。你個身體情況,做一次應該會直接去世。」

  「……」

  諶冰抿了抿唇,心裡第一次這麼想讓趕緊滾酒店去住。

  衣襟收攏,扣子再一枚一枚歸位。

  蕭致小心地抱著躺好,和諶冰的眼睛對視。眉眼生的野『性』利落,眼底卻蘊含著說不清的溫柔:「睡了。有事情叫我,我睡得淺。」

  諶冰:「嗯。」

  「晚安。」

  諶冰沒再說話。

  蕭致睡的位置距離諶冰不遠,諶冰白天都在睡,今天蕭致過來找他,算是過得最熱鬧最清醒的一天。晚上不怎麼睡得著。

  至今對這場車禍都有點兒懵,不太清楚為什麼會樣,畢竟重生前完全沒有個劇情。是不是在暗示什麼?或者證明上輩子的癌症已經過去了?

  諶冰記得檢查后自己特意詢問過,醫生說除了車禍傷,身體各項機能非常健康。種健康程度即使現在發現早期癌變,也有極大治療機會。

  諶冰思來想去,有時候感覺挺有希望,有時候覺得不確定……在矛盾的心理中,諶冰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第二天早上。

  許蓉趕過來時挺晚了,她想著給倆孩子單獨相處的時間,所以睡覺沒設鬧鐘,自然到八點醒來吃了早飯,才姍姍而來。

  病房裡情況比較不錯,蕭致坐在諶冰床邊,單手舉著輸『液』架,另一隻手拿著手機正對諶冰,兩個人看得聚精會神。

  許蓉還以為是在看電影或者娛樂,緩解諶冰在醫院無聊的心情,沒想到下一秒聽蕭致說:「道題的四種解法全列出來了,我覺得第二種比較簡單好用,正好全是高中知識。」

  諶冰沒反對:「嗯,第四種有微積分在裡面。」

  許蓉心情複雜,也說不上來是不是欣慰,問:「早飯吃過了嗎?」

  蕭致:「吃了,諶冰也吃了。」

  「嗯,柜子里有漱口水,『毛』巾在衛生間——」許蓉邊說,邊發現些東西蕭致早就給諶冰用上,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

  許蓉一時感覺自己有些多餘。

  蕭致切了視頻,揚聲器陸陸續續穿出:「我們設個圖形的公式為y等於——」

  諶冰偏過視線,下頜搭在他肩頭。兩個人默契地看視頻聽講解高考題。

  許蓉說:「……我出去辦點事。」

  讓這倆孩子待著吧。

  到十一點蕭致放下手機到樓下買午餐,回來喂諶冰吃完后收拾。諶冰本來垂眼看寫的試卷,撫了撫卷面,問:「你幾點走?」

  蕭致得回去上晚自習,說:「點,來得及可以稍晚點兒。」

  從醫院到九中保守坐車兩小時。

  不知怎麼,諶冰就沒說話了。

  蕭致合攏習題冊走近,到他跟前,偏頭直視諶冰平靜的神『色』:「怎麼了?」

  諶冰說:「困了。」

  蕭致:「那你現在睡覺?」

  諶冰直接閉上了眼。

  蕭致大概明白什麼意思了,喉頭嗯了聲,握住諶冰的手:「捨不得我走?」

  諶冰還是躺著。

  蕭致放輕了聲音:「沒事兒啊,下周我再來看你。」

  「你走吧。」諶冰乾脆拉著被子擋臉,表示自閉不想說話。

  「……」

  蕭致莫名笑了一聲。

  拉扯著被子一角掀開,就看見諶冰頭髮被『揉』『亂』,頸后悶出層薄薄的紅絮,眸底涼涼地看著。

  蕭致心說,完蛋。

  諶冰不想讓自己走,醫院待著無聊,還總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但蕭致必須回去,現在開始考慮讓諶冰舒服的辦法:「你現在手腳稍微方便了?」

  「嗯?」諶冰問。

  「能不能玩手機了?」蕭致拉著手,笑道,「我多給你發消息,行不行?」

  諶冰臉上沒什麼表情,認真考項提議。答案其實是不行。垂頭,領口袒出清瘦的鎖骨,側臉乾淨帶著淡淡的疏離感,半晌后感情冷淡道:「走你的,沒事兒。」

  現在,情緒好像又恢復正常了。

  但膩歪一會兒,蕭致卻覺得可愛。

  諶冰表面的冷淡只是保護『色』,本身『性』格挺黏,一般要特殊機遇才能看到。

  比如現在。句話讓蕭致心裡像是融化了,軟得不可思議。

  蕭致想著盡量多陪陪他:「那我等你睡午覺,睡了再走。」

  「沒必要。」諶冰說完直接閉上眼。

  「……」

  蕭致垂眼看了一會兒,轉身,輕輕掩上病房的門,同時給許蓉發了消息。

  蕭致:[阿姨,我先回學校了。]

  到路旁等公交。

  冬天有點兒冷,天『色』陰沉,地面堆積著枯黃的葉片。

  蕭致手機消息跳動。許蓉去隔壁骨科串門看另一位朋友,現在回到了病房。

  許姨:[小冰不高興呢。]

  許姨:[因為你回學校了吧。現在陰著個臉,也不知道沖誰。]

  許姨:[孩子,越來越不懂事了。]

  蕭致指尖撫過手機屏幕,有一瞬間特別想回去,但對著天『色』呼出口白霧,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學習任務很重,已經明顯感覺到了什麼叫脫不開身。

  蕭致剛回教室,理綜直接發了張試卷下來考,考完就收上去閱卷。

  文偉面『色』蒼白:「考試,考得我腎都虛了。」

  蕭致仰在後座等課代表過來收卷,瞥他一眼:「你虛不是考試的問題。」

  「……」

  開始開玩笑了,文偉覺得有趣:「冰冰身體沒事了?看你的臉『色』比之前儒雅隨和,攻擊『性』也有所削弱。」

  「……」蕭致說,「還行。」

  「那就好,早說我們諶冰同學福大命大。」其實文偉還是挺欷歔的,「希望身體不要出現什麼問題。」

  「問題還不少,」課代表過來收卷,蕭致壓著試卷一角遞到桌沿,高大的身影站起,「估計還得住一個多月才能出院。」

  文偉怔住:「那期末他不考了!?」

  「沒辦法。」蕭致將混『亂』的試卷整合在一起,「身體最重要。」

  「哎,」文偉想了想覺得無所謂,「諶哥就算休學一兩個月,考試對其他人也是降維打擊,沒事。」

  蕭致不置可否:「決勝期,時間還是要緊。」

  有一搭沒一搭跟閑聊,走到宿舍樓底下,蕭致手機屏幕亮了。

  許蓉特意在下課給發的消息。

  許姨:[小冰還生氣呢。]

  許姨:[晚飯都不吃。]

  許姨:[么大人了,怎麼跟剛斷『奶』差不多?]

  許蓉話也不是抱怨,就嘮嗑,跟分享諶冰的身體情況。

  蕭致好笑。

  生哪門子氣呢?

  真氣自己沒管,回學校了?

  蕭致往宿舍走,邊發消息:「我給您打個視頻,和諶冰聊幾句。」

  從諶冰意識清醒后都每晚打電話,了解情況。不過今天撥響,對面傳來諶冰被涼水潤過的嗓音:「我不跟說話。」

  「……」

  蕭致來到陽台。

  正前方是一棟違章建築,漆黑空曠。寢室門開了,楊飛鴻拎了把吉進來跟周放切磋,吵鬧聲喧囂。

  蕭致問:「不跟誰說話?」

  病房內開始安靜,諶冰沒想到已經撥通了。

  許蓉架上手機后拎了串葡萄:「我去外面洗洗。」

  攝像頭出現諶冰的臉。

  還是那件病號服,手指抓著病床的薄被,乾乾淨淨,掠低的眉間泊了層涼意,擺明對挑鼻子挑眼地不滿意。

  蕭致莞爾:「怎麼不吃飯?」

  諶冰是有一點點少爺脾氣在裡頭的:「你管?」

  蕭致耐著『性』子:「餓不餓?」

  諶冰冷冷道:「不餓。」

  生氣的樣子……可愛到蕭致隔著屏幕想親。

  蕭致抬了抬眉,問:「為什麼么跟我說話?」

  諶冰開始安靜。

  「是不是——」

  蕭致猜測的意圖,「不想我走,想我在醫院陪你?」

  諶冰沒回答。

  背後先響起彈吉的鬼哭狼嚎。

  蕭致瘦削的手腕撐著欄杆,視線散漫地望向天空,深藍『色』夜幕閃爍著幾顆淡淡的星辰,隔壁傳來楊飛鴻的美妙歌喉。

  「抬頭看著星星在唱歌~喔喔~」

  蕭致笑了一聲。

  對面遲遲沒有動靜。

  白『色』的板鞋在地面碾了碾,低聲道:「嗯,問你呢?」

  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是不是很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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