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5章
慕瑾柔腳步未曾停下,她像是聽不到慕澤楷的聲音,一瘸一拐的。
“慕瑾柔,你給我站住!”
慕澤楷幾步上前,擋在她跟前,俊眉緊擰,滿眼無法掩飾的疲憊和無奈,在徐樂寧眼神示意下,緩下語氣,好一會才又道:“這個時候還去哪裏?先把媽的骨灰放祠堂,我現在托人找墓地。”
說著就要去拿她懷裏的骨灰盒,但被慕瑾柔避開。
“不用。我自己會找。”
說著越過他又要離開。
慕澤楷一把將她拽住,“媽的骨灰給我,我會安排好。而且你的腿受傷了,你一個人能到哪裏去?”
抬手就要將他揮開,慕瑾柔強勢道:“不需要。媽的事情我來安排就好,你不是還有其他事情忙嗎?就不給哥添麻煩了。至於我的腿……”垂眸看了眼自己受傷的右腿,無所謂的道:“隻是受些傷而已,命還在已經不錯了。”
“慕瑾柔,你給我好好說話。”
聽不得她陰陽怪氣的話語,慕澤楷繃著臉訓斥。
如若是以前,慕瑾柔或許還會敬畏幾分,可如今……她一臉的無所謂,手始終隻是用力的抱著慕言的骨灰盒,那麽平靜,仿佛再沒有什麽事情可以激起她半點情緒。
“哥想要聽我怎麽說?你教我,我學。”
這樣的慕瑾柔讓慕澤楷隻覺無力。
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你說她什麽都變得無所謂,不重要,可偏偏卻又不會聽從你的安排,讓你覺得無力又無奈。
這個時候,慕澤楷是自始不能太過嚴厲的訓斥於她。
母親的死在她心裏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爆炸,他不能將她逼得太厲害,也是不忍。
“小柔,你將骨灰給大伯母,我放到祠堂去,我回來的路上也給你大伯打了電話,他也在回來的路上,一會的時間你為了你母親一定願意等的對嗎?”頓了頓,徐樂寧看向她明顯形狀不正常的右腿,“你腿受傷了就不要亂跑,等會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女孩子可千萬別留下什麽問題。”
徐樂寧適時出來調節,不願這個時候還看到他們兄妹兩爭吵。
聽到慕敬陽在回來的路上,慕瑾柔微微抿了抿唇,這一次沒有再堅持離開。
猶豫了下,才轉身看向徐樂寧,“我自己送過去。”
她願意鬆口,徐樂寧自然什麽都答應。
帶著她往祠堂走去。
慕澤楷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抬手揉了一把臉,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疲憊。
慕敬陽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候,一身橄欖綠,步履生風,眉目更是英武銳利,大步進入,看了眼坐在客廳的幾人,眉頭從接到徐樂寧的電話後就不曾鬆開過。
“給先生倒杯茶。”看著額頭冒著汗的丈夫,徐樂寧吩咐傭人。
她知道他最近很忙,若是過去家裏的事情能不麻煩他,她一般都不會給他打電話的,可老爺子去世,寒生昏迷不醒,這麽大的事情她隻能叫他回來。
“怎麽回事?”他還有任務,但妻子卻說瑾柔失蹤了,讓他立刻回來。不得已他隻能抽時間趕回來一趟。
可是說失蹤的人現在卻好好的坐在沙發上。
慕敬陽看向妻子,卻見妻子神情複雜,似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唇瓣緊抿,如鷹隼的般的目光掃向慕澤楷,“你說。”
慕澤楷靠著沙發,抬手覆上自己的雙眼,那些事情他要如何說?又能說什麽?
他如今就是走在懸崖邊上,隨時都有可能墜落下去。
適時,傭人將泡好的茶送過來,慕敬陽接過,然後重重的往麵前的茶幾上一放,沉睿的聲響,四濺的茶水,讓三人都鎮住了。
徐樂寧更是急忙將他的手抽開,拭去上麵的茶水,啞聲斥道:“你幹什麽?不能好好說話嗎?”
那茶水剛泡好,溫度多高可想而知。看著紅了的手背,雖不明顯卻讓她濕了眼眶。
本以為生活漸漸恢複平靜,可如今……
悲從中來,徐樂寧無聲的垂淚。
望著情緒激動的妻子,慕敬陽敏感察覺到了事情,但一個兩個都不開口,他再聰明也不可能再不知任何事情的前提下猜到些什麽。
“你們是自己跟我說,還是讓我查?”
“大伯,沒什麽大事,就是我想將我媽的骨灰葬在慕家墓園,但大伯母說要聽你的意見,所以麻煩你回來一趟。”
她說的輕描淡寫,提及慕言的死就如同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般,但無人觸及的角落,她的雙手不知何時早已經用力的捏緊。
慕敬陽似是沒聽明白,反問:“你說什麽?”
對上他內斂深沉的眸光,慕瑾柔一字一句的重複,“我想要將我媽的骨灰葬在慕家墓園,但大伯母說要你做主。”
原來,剛才並非他聽錯了,慕言是真的……隻是怎麽會?
轉身,看向妻子,後者咬著唇並不否認,再看看慕澤楷,緊捏的雙手都在顫抖……
“你媽怎麽會?”
“大伯不用那麽驚訝,不過是因為……”
“大伯,可以去書房談談嗎?”在慕瑾柔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慕澤楷突然出聲。
他挪開覆在眼睛上的手臂,一雙眼猩紅。
慕敬陽將三人看了好久,望著沉默的徐樂寧,平靜的慕瑾柔,最後才對上慕澤楷沉痛的雙眸。
從沙發上起來,他轉身朝樓上書房走去。
“管家……”臨上樓前,慕澤楷突然喚道。
管家從廚房出來,神情還有些恍惚,還沒能從剛才的消息裏回過神來。
“澤,澤楷少爺,有什麽事嗎?”
“叫人看著小姐,沒我的允許不準她離開慕家老宅半步。”
說完,也不去看慕瑾柔聽後看向他的嘲弄目光,朝樓上走去。
二樓書房——
慕敬陽點燃一根煙,叼在嘴裏,雙腿曲起平行而放,雙手落在椅子扶手上,望著進來的慕澤楷,“關門。”
慕澤卡關上書房門,看了眼他嘴裏的煙,問道:“大伯,還有煙嗎?”
這個性子從小性子寡淡,很少有能讓他起波動的事情,他唯一在乎的也就是他們這些親人。
從來看到的隻有他儒雅清俊淡然的姿態,何曾目睹過這樣頹廢的毫無生機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