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6章

  霍安池是在和雅的太平間見到霍偉欽的。


  因為長時間的浸泡在水裏,整個人都有些浮腫,臉色蒼白,雙眸緊閉,臉上卻沒有任何痛苦的神色。


  霍安池的臉色卻比霍偉欽的還要白,他眼神空洞的看著躺在那裏他幾乎認不出的父親,所有的哽咽都被男人壓在了喉頭。


  他像是一隻困獸,掙紮的遍體鱗傷,卻依舊不能有任何的改變。


  雙眼赤紅的像是被注入了血液。


  陸昊陽一直站在他的身邊,人是他親自接過來的。


  他清楚霍二哥有多在乎他的父親。


  此刻,他怕是寧願躺在那裏的人是自己。


  至親離開,那種痛深入骨髓。


  他擔心霍安池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但霍安池就隻是那麽站著,眼睛越來越紅,雙手很狠的捏緊,指甲掐進了掌心,他渾身都在顫抖,顫抖得厲害。


  直到,所有的悲傷再也控製不住,這才悲憤的怒吼出聲。


  “啊!”


  那樣一聲,夾雜著太多的痛苦與後悔。


  陸昊陽在一側,僅是這一聲爺跟著紅了眼眶。


  ……


  “二哥……”


  低低的一聲是在霍安池痛苦的蹲在地上抱住自己腦袋時傳來的。


  陸昊陽轉身看向不知何時過來的慕槿歌,立刻迎了過去,“三嫂,你怎麽過來呢?”


  今天是送那具屍體下葬的時候,他之前去老宅接霍二哥的時候,三嫂已經帶著屍體離開。


  霍二伯的事情他知道瞞不住,但卻也不想在今天讓她知道耽誤了她的事情。


  可——


  慕槿歌越過他,直接來到霍安池身邊,眼睛第一時間就看到躺在那裏沒有霍偉欽。


  瞳孔狠狠一縮,似有針不斷的紮著她的心,綿密的疼不斷的傳來。


  慕槿歌閉了閉眼,眼底有悔恨閃過。


  須臾,像是穩定了情緒,慕槿歌這才啞聲問道:“怎麽回事?二伯是怎麽出的車禍?”


  陸昊陽將事情始末如實的告訴兩人,尤其是一旁邊的格外沉默安靜的霍安池。


  自然也包括他從戚铖峯那裏了解到的事情。


  慕槿歌幾度閉上眼,好一會都沒有再開口。


  而蹲坐在地上的霍安池卻突然起了身,幾步躥到陸昊陽跟前,眉眼眥裂,狠光乍現,“是誰?是誰害死我爸的!”


  再恨再怨,這個人都是自己的至親,霍安池在得知父親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人害死後瞬間被恨意x席卷。


  如果讓他知道那個人害死霍偉欽的人是誰,誰都不敢斷言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陸昊陽與慕槿歌顯然都想到了這一點,誰都沒有開口。


  “二哥,事情暫時還不清楚,戚大哥正在調查,隻是霍二伯出事之前給他打了通電話,說是有東西要交給他,至於是什麽我們也不知道。”陸昊陽沉聲安撫。


  “東西?”慕槿歌呢喃出聲。


  陸昊陽點頭,隨即眸色困惑的眯了眯,“不過當我們將霍二伯打撈上來後他身上和車上並沒有什麽東西。”


  說是要給他們東西的人又怎麽會什麽東西也沒有?


  “你們全部都找清楚了嗎?”慕槿歌追問。


  陸昊陽點頭。


  “確認二伯……戚大哥的人在現場就將車內尋了個遍,裏麵並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


  怎麽會?

  慕槿歌的目光不由落在霍偉欽身上。


  如果她的猜測沒錯的話,那麽二伯想要交給戚大哥的東西對慬琛來說很重要。

  這麽重要的東西,二伯肯定是帶在身上的。


  可是死者為大,這個時候霍安池還未從喪父的悲痛中出來,她又怎麽能去動霍偉欽的遺體。


  “槿歌……”慕槿歌正危難之際,方才一直情緒很激動的霍安池突然喚道。


  慕槿歌轉身看去,對上他痛苦的瞳眸,等他說下去。


  然,霍安池隻是開了個頭,隨後自己轉身直接來到霍偉欽的遺體旁,一把掀開蓋在他身上的擺布。


  身上已經換了套幹淨的衣服,雙手死死的握緊垂落在身側。


  那樣的動作放一般人眼底或許還算正常,可對一個死人來說就有些奇怪。


  “從我們找到霍二伯的時候他就這樣。警方那邊的人本是想要強行掰開他的手,單被戚大哥懶攔住了。”


  三人對視了一眼,眼底同時閃過什麽。


  霍安池深深的看了父親一眼,這才過去想要掰開他緊握的手。


  但他緊握的力道太大,以至於第一下他並沒能如願的打開。


  直到後來,陸昊陽也上來幫忙兩人才將他的手掌慢慢舒展。


  但令人意外的是,掌心除了深可見股的指甲印就隻有一片草黃色碎片。


  那是公文袋的一角!

  三人皆抿緊了唇。


  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應該是在墜河後,有人也潛入了河裏想要拿走這些東西,但霍偉欽不肯與人拉扯,最後因不敵所以誌留下這麽一片落在掌心。


  霍安池凝視著父親的雙手,雙手撐在一旁,仿佛隻有這樣才可以控製胸腔內已經沸騰的情緒。


  陸昊陽眉頭緊擰著,有些無法置信的搖頭:“怎麽可能?”


  慕槿歌聽得她的呢喃,轉身看去,“怎麽回事?”


  “從出事到打撈上來,我跟戚大哥一直都在現場看著,如果霍二伯的手裏真有東西,我們不可能看不到。”


  但霍偉欽手裏的公文袋一角是事實,但他們什麽也沒看到也是事實。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慕槿歌看向兩人,最後將視線落在那輩拽得破碎的一角上。


  “你是說,有人在打撈之前就已經在水裏把公文袋給搶走呢?”


  從出事到打撈陸昊陽跟戚铖峯都在,旁人就不可能動手,他們也不會讓對方得逞。


  唯一一個可能就是對方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動手,而這個地方就隻有是水下。


  戴著潛水器在水下搶走霍偉欽要給戚铖峯的東西,然後悄然離開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當時不兩岸人員眾多,再加上不斷有打撈人員出水下水,有人蒙混過去也極有可能。


  越想越覺得可能。


  陸昊陽掏出電話,“我現在立刻給戚大哥打電話,他還在現場,讓他再派人四處查查。”


  “告訴他我們的猜測就可以了,至於出事現場那邊,應該找不到任何我們想要的證據了。”


  看了眼外麵,她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暴雨傾盆,再加上出事救援人員和周圍聞訊趕來看熱鬧的人眾多,那個拿走東西的人怕也趁亂早逃了,更和況這場暴雨下來,也把所有的痕跡衝刷幹淨。想要追查幾乎不可能了。


  但有些事情又哪裏需要追查。


  霍偉欽突然聯係戚铖峯,卻在兩人見麵之前被人傷害,會是什麽人動的手,大家心底都有了譜。


  隻是有些事情,目前還不宜說明白而已。


  “二哥,我們先把二伯帶回家,所有事情等葬禮結束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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